周遭一片寂静,听不到傻子的脚步声。
丑丫这才意识到不对,猛地回头环顾,顿时心凉半截。
“夫君!夫君啊……”
原地呼唤几声,周遭仍是死一样的寂静,与她微颤的声线相互辉映。
火苗窜上更高的细密树枝,刚旺盛些,便被山风摧残得节节败退。
丑丫心乱如麻,慌着手脚将勉强能点燃的树枝拉倒一处,并仔细护着那败退回来的火苗:“别,别熄灭啊!千万别熄灭!”
有火光浓烟,或许傻子和刘文哥他们,便都能寻到这里吧?
对,一定会的!一定行的!
丑丫拼了命的拉扯手边能拽到的枯枝,不顾掌心被枯枝刮破,只一心要将那火苗留住。
“夫君!夫君啊……”手上的动作毫不松懈,毫无回应的呼唤,也声声不停。
“夫君回来!夫君……夫君……”
死寂的山谷中,回荡着渐渐无助的喊声。
微弱的火苗,几次奄奄一息,最终还是被丑丫留住,并燃烧得松枝噼啪作响。
可是,除了火苗坚定的烧着松枝吞噬寒冷,再没有一丝生机陪伴丑丫。
“怎么办?我是留在这里等,还是寻着夫君的足迹去找他?寒冬时节,猛兽穷凶极恶,若傻子再遇到……呸呸呸,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羽毛斑斓的山鸡,横竖乱丢在地上,丑丫早已忘了饿。
“媳妇……媳妇不怕……媳妇啊……”傻子仍夹着腋下的枯枝,在寻找中越走越远。
不知是天意捉弄,还是傻子运气太好,竟与同样苦苦寻找呼唤着的卫然不期而遇。
“卫然哥!看见我媳妇吗?媳妇找你们,饿了,要引火呢!转身就没了……”
“转身就没了?”卫然蹦跳着来到傻子身边,见他腋下夹着枯枝,身后仍留着乱乱的脚印,赶紧问他:“你是在丑丫身边砍树枝,然后就找不到她了?”
“找不到了,媳妇不见了。”傻子欲哭无泪,捏着斧子的手在颤抖。
卫然扭头看看自己身后,刘文和花花没有跟来,也不知他们会不会也耐不住性子进到林子里搜寻。
“走吧,咱们寻着你的脚印往回走。”卫然说。
顺着傻子走来的脚印,一路向着更深更密的林子里进去,周围的大树粗壮且错落无序。
两人勉强才能合力抱住的大树们,无声的看着雪地上行走着的两人,冷漠屹立着,不动声色。
还好是寒冬,地上厚重的积雪,毫不吝啬的为他们保留着来时路的痕迹。
“大乖,走慢点!”
大树太粗壮,傻子走的又快,几次因他身影被大树打住而心焦的卫然,生怕与傻子走散。
“快走啊,找媳妇去!”傻子在前头愣愣的停住,回头说话,却发现身后只有大树:“卫然哥!卫然哥啊……”
“让你走慢点!”
卫然从树后绕出来,皱眉看了看自顾前行的傻子,不忍责怪,只好折一根细长树枝:“牵着树枝,不许松手,若是你我走散了,就别想找你媳妇了!”
傻子朝周围无序错落着的大树们瞪了一眼,点头接住卫然递过来的树枝:“嗯,牵着。”
这二人一前一后寻迹而去。
树林中独守火堆的丑丫,揪扯着树枝还在添柴,她想要让那火堆烧的旺旺得。
“夫君!夫君回来!”干哑的嗓音,无助回荡。
其实,若不是为着等傻子找回来,丑丫完全可以自己凭着记忆和午后的阳光树影,朝着下山的方向摸索。
“傻子啊,你快回来吧!若你在这山里走丢了,可怎么好?”
猛虎的凶恶,历历在目。
黑熊的彪悍,如在眼前。
丑丫的心,揪成乱糟糟一团,恨不能放火烧山……
“对!烧山!烧山!……只要让大树烧起来,火焰高高的,应该就能吸引他们的注意!”
烧着松枝的火堆,被移到左边最粗壮的大树底下,从其他树上割下来的枝杈,罗列在火堆之上,引着冬日烈火爬上树梢。
山风肆虐,助长了火焰的凶残,百年参天的大树,穿上了炙热的外衣。
火焰一路烧到树冠,又连着烧着了左右前后的树冠。
在树冠中歇脚避风的鸟儿们惊慌而去,树下,丑丫坐在雪上,嘴角勾着满意的浅笑:“夫君一定能找回来,哥哥们和花花也一定能找到这里,都能找过来的!”
捡起地上丢着的山鸡,拔下那些美丽的羽毛藏在衣襟,然后割开腔子掏净肚肠埋进雪堆。
“今儿姐姐请吃鸡,请呀嘛请吃鸡呀……”幻想着待会的重聚时,大家能有烤鸡肉充饥,丑丫的手脚越发轻快,却没有注意头顶,已经肆虐得无法收场的火焰。
有积雪因火热而消融,有带着火苗的枝杈掉落,有惊慌逃窜的鸟儿小兽,有不知名的吼叫声,惊呆了双手捧着山鸡的丑丫。
刚料理好的山鸡,滴着血水,将白玉似得积雪染出殷红的花朵。
满眼都是红彤彤的火苗,照得所有花朵黯然失色。
“我的老天,我的天,怎么全烧起来了?怎么会这样?”
瞬间慌乱的丑丫,丢了手里的东西,胡乱抓了雪擦手,想要绕出火林。
“媳妇,媳妇你在吗?媳妇……”
“妹子……丑丫妹子……”
耳边,忽然回荡傻子和卫然的呼唤,然而,视线中,除了熊熊燃烧的烈火,什么都看不见。
冬日的树木干燥易燃,当卫然和傻子终于寻着脚步和熊熊火光找到丑丫的时候,大片的山林都已经烧了起来。
丑丫左右手各拎着一只料理干净的山鸡,被卫然拽出火林时,匆忙赶来的刘文和花花,恰好也到了这里。
“哎呦我的姐,这林子真是个迷魂阵,趁着天色还早,咱赶紧往回走吧!”花花急吼吼的上前,见丑丫手里还拎着山鸡,抢了便丢在地上:“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快走吧!”
“可是……可这里……你看那些……”丑丫结结巴巴的挣扎着,抬手朝着不远处的山林里指着:“咱们走了,这大山怎么办?那些小动物会不会全都被烧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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