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再去听听。”花花说着就要出门。
“别，别去了。”丑丫拉住花花的衣袖，咬着舌尖强迫自己平稳呼吸后，才轻声道：“他们直说有人在山道上看见了王府的侍卫，或许不是傻子。……卫哥哥说要下酒小菜是吗？去捧些花生来，再洗两根黄瓜。”
“哎呀！”花花跺着脚看她，想恼没缘由，想气又没道理，只好一步一跺脚的，去仓房捧花生。
拍碎的黄瓜斜切成块，蒜蓉，细盐，辣椒油，拌匀之后直接装盘。
锅中倒油，炸两捧花生，出锅后先放在木盆里，一面摇晃散热，一面撒上薄薄的一层细盐。
“卫哥哥说要炒两个下酒小菜，你这个能行吗？前头坐着的，可是……王爷与陈家主子。”花花知道丑丫现在心绪不定，于是将她这两个小菜先摆在托盘，自己又洗了些辣椒大葱之类的，准备另外做两道小炒。
丑丫想要帮忙，被花花按在边上：“我来吧！葱炒腊肉，辣炒藕丁，都很快的。”
花花切菜的手艺已经练得远超丑丫，不一会，各种食材与配料便都准备停当。
丑丫还是抢了锅勺：“我来吧，有点事情做，心里还能安稳些。……你姐夫最爱吃麻辣藕丁了，去帮我抓点花轿来。”
“你……”花花想说，主子要下酒菜，你怎么能用姐夫爱吃的东西去糊弄？转念一想，她们在这里做菜，本就随心所欲，辣炒还是麻辣，在人家见惯美味的主仆面前，不过都是下酒小菜罢了。
麻辣藕丁，这是新年的时候，丑丫做给傻子吃过的。常在山里带着，不缺野味河鱼，新鲜莲藕，倒要去镇上花钱买了，才有的吃。
还记的那天……
……傻子转盯着藕丁下筷子，后来娘亲干脆将桌上的藕丁全倒给他：“爱吃就多吃点，这些不够，让你媳妇再去炒！过年嘛，就得让我们大乖吃得畅快才好！”
不知不觉，花花的眼眸，因回忆而含泪。
低头翻炒的丑丫，蓝色面纱上，也湿了两行。
“我的亲妹子，你们炒什么呢？这也太香了！快叫我看看。”卫真带着醉意走来，怀中抱着温酒的木盆。
“卫哥哥要装酒吗？给我吧。”花花低着头出来，不想卫真看到她带泪的脸庞，还想挡住卫真，不让他看到正无声而泣的丑丫。
“这是怎么了？你们哭什么呢？不是都告诉你们，主子不计较了吗？”卫真晃荡着脚步，歪着脑袋看清花花的通红的眼圈，又朝灶头边丑丫望去。
“卫哥哥。”丑丫顶着带泪的面纱转脸看过来，很是忧伤的说：“主子一天的吃食，比我们过年吃的还奢侈呢！就这腊肉、大鱼、新鲜莲藕，就是过年，我们也……”
“哎呦喂，你们两个傻子，这里是什么地方？前头坐着的是什么人？要都像你这么比，那还不都哭死了？”卫真醉了，不等丑丫硬编的由头说完，他自己便先入为主的，劝慰起她们来了。
说话间，四个小菜，已经被丑丫端着送到卫真面前。
“就这四个小菜，够我们一家人过年了！卫哥哥，我们俩能进这里做事，简直跟做梦一样。若是我们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你可千万替我们在主子面前多担待。我们俩……不想再回去过苦日子了。”
“呵呵……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由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你们才来一天，就如此感慨，将来随着主子回了王府……”
卫真失言了。
总是悄悄跟着卫真暗中观察的和琦，恰时现身，抢了他的托盘：“喝多了吧？主子等着呢！”
能么？要做的多让主子高兴，才会带着咱们回王府？王府里，有他么？丑丫呆望着卫真离去的方向，思绪万千。
那是她的夫君啊，怎么能忘？
面纱再次湿透。
花花静静上前，张开双臂，将丑丫抱着。
在她耳边用只有她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如果你想，咱们就为之努力。”
“嗯。”丑丫重重点头，使劲的咬着嘴，还是忍不住哭声。
“乖，别哭了，我去收拾锅灶，一会咱们和面发上，明天早上做镶枣饽饽。”
镶枣饽饽，搬到宋老狗那房子里时，她们俩研究了乱做的，傻子一顿能吃六七个，撑得一下午都在打嗝。
丑丫点点头，让花花先去收拾，说是吹吹风散散心情，一会儿就来。
前院石桌前，卫真醉醺醺跟着和琦回来做好：“主子爷，那两个丫头，那两个丫头真是傻得叫人心疼，不就是些大鱼时鲜吗？竟也能让她们哭天抹泪……”
“你醉了，去里头歇着吧。”慕容云鹤朝和琦丢了个眼神。
四个小菜叠放在只剩鱼骨的石板，和琦拖着卫真回房。
“怎么连拌黄瓜里也放辣椒油？这两个丫头还是得让芳姑姑多调教才行！”陈恒自己很爱吃辣，但是一想到慕容云鹤那自幼便娇弱的肠胃，终归还是有些不满。
“其实偶尔吃点辣的也没什么。”慕容云鹤直直的朝着藕丁伸筷子，吃了一口之后，皱眉又吃一口。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陈恒问。
慕容云鹤没再说话，筷子来来回回，没一会便用藕丁，将嘴塞得满满当当：“阿恒，这味道，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
慕容云鹤激动拍桌，囫囵咀嚼吞咽，口齿虽不清楚，但那最后一声，却传到了后院。
犹如晴天霹雳般，丑丫猛地抬头，随后疯了似得朝前院跑去。
“姐！”花花听到不对，丢了面盆便追出来。
“夫君……花花，你听到了吗？你姐夫的声音，他就在前院，他就在前院！”丑丫的衣袖被花花拖着，低声话语尚未说完，便被花花捂住了嘴。
“别在这里发疯，求你了！听话，咱们回去！”花花知道丑丫定是思念傻子到了极致，所以才会产生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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