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丑丫直直的跪了下去。
“奴婢丑丫，见过王爷，愿王爷如意安康。”
“奴婢陈花花，见过王爷，愿王爷如意安康。”花花是在丑丫跪下的那一刻，赶紧贴着她的肩头跪下的。她怕丑丫会崩溃，会倒地不起，或者……疯了心神，唤那高高在上的皇子王爷为夫君。
“好啦！快起来做事吧！我可还等着你们做的饽饽呢。”陈静婉回身替慕容云鹤让她们起身，温和柔婉的语气，戳在丑丫心头，如刀似剑。
慕容云鹤在和琦身后早看清了花花与丑丫，对于花花，毫无印象，对戴着面纱的丑丫，也只有陌生。
可不知为何，他的心在抽动，仿佛有一只大手，正放肆蹂躏。
那个戴面纱的女孩，为什么哭了？她的那似悲似喜，从何而来？难道，她认得我？……不，不会，我隐在和琦身后，她根本看不见我。
“瞧你，突然就跑来说话，都把她们俩吓到了。”
“我有那么可怕吗？”慕容云鹤问陈静婉，也在自问。
“你可是王爷，天之骄子，大名鼎鼎的逍遥王！忘了上回，你突然下轿给我买泥人，吓得那卖泥人的大叔磕破了头呢！”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以后别说我是王爷，就说我是你表哥……”
慕容云鹤的声音，渐渐远去。
“姐，主子走远了，你先起来吧。”花花一边搀着丑丫起身，一边掐着她的胳膊，偷眼示意，和琦与卫真，正看着她们。
丑丫也想起来，可是，腿是软的，身子也是软的，心窝里像是憋满了钢钉，每一次心跳，都如万箭穿心。
“花花，我没听错……”
一口浊血，喷在面纱，两眼发黑的丑丫直直倒了。
卫真与和琦并肩快步，一人搀起花花，另一人直接将丑丫横抱起来：“去把椅子拼起来，让她躺下。脸上都是血……花花，去打盆清水。”
“她没事。”和琦收回手诊脉的手，将视线挪到花花脸上：“你们从前见过王爷？”
花花扑通跪了，低头回答：“没有。”
腿软的厉害，若是站着，也会摔吧？还不如跪在这冰凉的地砖，反而能给她些镇定的力量。
和琦和卫真并不能从她紧张的神情看出这些，在他们看来，花花这一跪，更像是怕砍头才惶恐无助。
“你姐姐是忧急攻心，才会这样的，她为何忧急？”和琦半真半假的问。
“她……”花花的手指，死死的抠着掌心，前思后想之后，才轻声回话：“她是听大小姐说了些话，又想起自己梦中的夫君了吧。我姐姐有个梦里夫君，梦着梦着就当了真。”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
“后来我姐姐的梦醒了，就再也没梦到我姐夫，她就得了糊涂相思。……方才大小姐说了不少与王爷之间的牵念情谊，我姐姐她应该是又想起梦里夫君，所以才会这样的。我姐姐她，日夜都盼着姐夫能回来，她的这份痴情，半点不比大小姐对王爷的心意粗浅。”
“你姐夫？她痴梦糊涂，你也跟着胡闹？我的老天，我只听说过梦中情人，还从没听说过梦里嫁了夫君的！”卫真撇嘴甩袖，不想再听花花说的奇葩故事。
“我们到前面去伺候了。大概她也不愿我们见了她脸上的……”和琦用手在脸上指指，随后撞撞卫真，一起走了。
“他们走了，你起来洗洗脸吧。”
“我不想起来，我想就这么睡着，我想回到梦里。花花，我的梦，我想要我原来的梦。”
闭着眼，也抑制不住滚烫的泪水浸湿脸庞。
丑丫盼着现在这一切都是梦，希望一睁眼，又回到兰娃村的小院。
墙上画着诡异的大眼睛，屋檐下挂着蛇蜕，窗台上摆着晒干的蜈蚣。
娘亲还在，傻子不曾出现，她骑着竹马，在院里追着影子疯玩。
“花花，到底哪些是梦，哪些才是真的？我要疯了，就要疯了，你叫醒我，告诉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梦，好不好？”
“丑丫姐，你心里比我清楚，比我明白，又何必自欺欺人呢？从前的一切，都是真的，现在的一切，也是真的。做梦的人是姐夫，现在姐夫他醒了。”
是啊。
丑丫睁开泪眼，模糊望天。
蔚蓝色的天空，飘着洁白的云彩。
她想问问天空，你拥着那白云，你爱它吗？若是爱，怎么舍得它被风吹散？若是不爱，你又为将它拥在怀中。
她又想问问那白云，你明知未来是风吹雨落消散无踪，为何还要在它怀里荡漾？难道，风来之时，你不会痛吗？
“姐姐，珍惜那些过往回忆吧。就当，就当姐夫与娘亲一样，已经去了。”
“你要我把他葬在心里？可他，明明就在这啊！”
“在这里的，是皇家子嗣，贤名远波的逍遥王，不是你的傻子夫君，你身上不是带着姐夫的名帖的吗？张大乖，才是你的夫君啊。”花花从不知自己也能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锋利的坠子，刺着她和丑丫的心肠。
“干嘛呢？饽饽蒸好了吗？”紫鹃轻快走来，刚到花花身后，惊呼着捂脸便逃。
震破天际的惊呼，吓飞了枝头鸟雀。
“我的脸，很可怕，是吗？”丑丫想伸手抚脸，可抬起的右手，疤痕狰狰，同样骇人。
“姐，醒了吧！那梦，不是咱们这样的人能做的！”花花用手绢蘸着清水，替丑丫擦拭脸上血迹，咬牙狠心道：“你也看到了，陈家大小姐对他的心意不比你差，有这样的女子在他身边，你也该替他高兴。……你虽失去了他，但却能看着他幸福快乐，总比茫茫天涯无缘相见好些吧？他的身份太尊贵，太遥远，你若不能将他葬现在心里，便将他供着吧。就像铁大娘她们供大仙那样，日夜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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