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饭菜不好吃吗？不会啊，宫里做饭的不是御厨吗？”丑丫问。
卫真晃荡着脑袋使劲咽下嘴里的东西：“御厨会做这个吗？御厨见过麻辣涮串吗？御厨！王爷昨晚上还嘀咕呢：一百个御厨也比不上一个丑丫！”
倏忽见一抹霞光飞过丑丫清澈的眼眸。
没人再接卫真的话。
何琦从袖子里拽了条干净手绢铺在桌上，挑了两个饼子仔细包了起来。
浑浑噩噩的一顿早餐，因卫真的一句话而变得和乐许多。
等卫真毛三火四的藏着饼子离开，丑丫的嘴角依然带着温柔浅笑。
何琦离去前朝丑丫努努嘴，与郁萧做了个彼此才懂得表情。
恰在这时候，院墙那头，传来两个奴才的对话：“哎？怎么没见丑丫去前头？她可是陈家二小姐啊，这长姐有大喜，她不该去祝贺的吗？”
“就是啊，我也寻思呢！这是陈家忘了丑丫，还是嫌弃……”
“闭嘴！”何琦原地猛然回身，左脚狠狠点向地面，竟拔地而起直接飞上院墙：“是你们？”
何琦怒声翻墙过去：“逍遥王的院子，也是你们这些闲散奴才能随意进出的？守门的人都死了吗？怎么连这种杂碎也随便放进来？还不捆了！”
“何爷，何爷这是动了什么闲气？咱们是替大小姐给你们送东西的！”
“大小姐说了，这东西一定要我们亲自交到你手里……”
“哼哼，你当我是傻的？”何琦的冷笑穿墙而来，两声重物倒地的声音传来后，墙那头便只剩下何琦的声音：“若不是刻意想看你们要做什么手脚，你当我们王爷的院子这么好进？捆了带走。”
“前几天跟李佐一起研究的菜式都还记得吗？今晚可就是你大展才艺的时候啦！”郁萧闲聊似得捏着饼子。
“今晚？”丑丫这才发觉，自己浑浑噩噩的这几天，竟把慕容云鹤出门前交代的大事忘得一干二净。
几乎是在想起疏忽的同时，手里的饼子便被放下。
丑丫起身便要去找李佐，脚步还没离开石桌，便被郁萧拦住：“今天他们很忙，恐怕没时间帮你。都要做什么，现在这里准备吧。若是心里没底，中午可以演练一下。”
鼓乐声随风忽来忽散，丑丫埋头在厨房里忙碌，若不是郁萧在院中石桌上帮她收拾食材，估计她能急的哭出来。
其实，灶上油盐火候并不足以让丑丫焦急犯难，最让她头疼的，是李佐教的刀工和摆盘。
“要是花花在就好了。唉！”丑丫又切坏一片海带，案板左边的木盆里，装着她切好准备串起的食材，不过小半盆，而右边木盆里扔着的切错形状的食材，已有大半盆。
“急什么现在才中午，那边礼毕之后定还有很多人叫拜见，等圣驾到门口，奴才们还要跪迎……晚餐怎么也要天黑以后呢！”郁萧没有进厨房，在窗外说完之后，将新择洗干净的食材放在窗台后，又拿了别的去石桌上继续收拾。
哐当。
菜刀被丢在案板。
丑丫抱着些还没洗的辣椒，到石桌边一屁股坐下：“老郁，你说我做的菜真能端上皇帝的餐桌吗？”
郁萧从一堆绿色蔬菜上抬眼，温和望着丑丫，缓缓展露笑容：“你现在不就在为此准备吗？”
“可我忽然有种预感，今天我的菜不会上桌。”
“为什么呢？”
微带愁容，很快又目光镇定的丑丫，将辣椒放进清水里浸泡：“今日是王爷的大日子，也是圣驾头一回来这里。你不是说圣上怎么也得天黑之后才能进院吗？这些天你听说何琦哥在哪里给圣上整理居所了吗？天黑了才能有空进来，夜里又不能在此留宿，而皇上又刚回临瀚，肯定有很多事要忙的，我觉得他们可能进来转一圈就要走了。”
“……”郁萧择菜的手不知不觉停住，将丑丫说的这些细想之后，不禁点头：“你说的很对。不过这不叫预感，这叫推测。”
丑丫将桌上择下不要的菜叶之类捧到一边：“我就是忽然有这个想法，你说咱们还继续做吗？”
“当然要做。”郁萧说完替丑丫将浸泡过的辣椒，捞起来装进干净的木盆，说故事似得，将宫中御膳房每天备菜的常例告诉丑丫。
皇家气派便是这般奢靡浪费吗？
丑丫不禁想起，慕容云鹤每次逼着她，一定要把剩菜剩饭全吃完的情形。
“好在王爷不是那样奢靡无度。”丑丫轻声道。
“这话若是被他人听到，你便是砍头的死罪。”郁萧说完，深深看丑丫一眼，不想给她压力，但有些话也不能不说。
比如，《皇家宗规》和为奴之姿。
郁萧缓缓细说，丑丫专注聆听，前者亦师亦友，后者亦徒亦妹。
说起择洗蔬果，以及讲解宫里宫外各种丑丫急需补充的知识，并不是做了多年暗卫头领的郁萧原本便会的。
他之所以能坐在丑丫面前，一面择菜，一面款款而谈，其实都是来搬进侧院之前按着慕容云鹤的要求仔细学过过的。
两人在桌边说了一会，丑丫回厨房继续劳作。
郁萧则站在厨房窗外，手里串着串串，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跟她闲聊。
午餐是丑丫用先炒出来备用的麻辣汤料，煮了两大碗切废的食材。
虽然没有加骨汤调味，但那麻辣鲜香的滋味，已经让郁萧感恩慕容云鹤的安排。
初秋天气，背阴的地方阴凉许多，丑丫趁着厨房里的配料齐全，直接炒了一大罐麻辣汤料出来。
“老郁，你知道这乱糟糟的一碗，叫什么名字吗？”
郁萧千年难得的吧嗒起嘴来，咽了嘴里的肉片才问：“叫什么？”
“你怎么也不动脑想一想呀？我直接告诉你，多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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