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鹤见小宝窜过来，用身子垫在丑丫身下，脸上笑意更浓几分：“带着你的好儿子，给本王做点吃的来！”
跌坐在小宝身上的丑丫，生怕把小宝压坏了，咕噜着爬起身：“是，奴婢，奴婢知，知道了。”
惊慌中来不及梳头，所以随手抓一支可用的玉钗将长发挽起。
光着白玉小脚不套袜子，忙三火四的趿拉上布鞋。
丑丫像离弦之箭般，飞奔着朝院厨房跑去。
慌得心肝乱跳的她丑丫，以为窗外忽来又忽然不见了的慕容云鹤，已经回自己院子去了。
谁知……人家正仗着月光如银，正坐在后院桌旁。
“他们都睡了，你轻点折腾啊。”慕容云鹤说完，便招呼小宝到身边，香喷喷的肉饽饽，一个接着一个的喂在它嘴里。
若不是怕挨罚，丑丫真想说：肉饽饽挺香的，应该很顶饿……
她不敢说。
大米被被下毒不能再用，做别的又怕吵醒了旁人，丑丫点了烛灯思索片刻，伸头到窗口问：“疙瘩汤行吗？”
慕容云鹤没抬头：“你看着办。”
没多大功夫，两大碗疙瘩汤，配着些新腌的酱菜，以及切成薄片的熏酱肉，一起端上石桌。
“不错。”慕容云鹤舀一勺疙瘩汤尝了尝，随后示意丑丫落座：“总要本王招呼，你落座才坐，小小厨娘，倒是比公主架子还大。”
“……”丑丫瘪嘴无声，心说：我哪里是架子大？还不是怕你罚我！
“今儿的事算是警醒，以后要自己学着多长心眼。”慕容云鹤夹一片熏酱肉放在嘴边，说完才将肉吃在嘴里。
警醒？长心眼？丑丫目露疑惑。
在她的注视中，慕容云鹤放下筷子，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丑丫也放下自己的筷子，静候他的言语。
“在本王身边，若是连她们这些蠢蛋都玩不过，那怎么行呢？若本王不在这里隐居，而是带着你回了都城王府……”
话到一半，慕容云呆望着丑丫从脑后滑落的长发，鹤嘎然止语。
“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慕容云鹤温声道。
“噢。”
有那么一刹，丑丫从慕容云鹤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柔情。
那如梦似幻的含情目光，一闪而逝，又好像始终都在，她不敢确定。
或许，是我太思念过去，所以才会乱想吧？丑丫捏起瓷勺，轻轻搅动着碗中汤羹，很想出其不意的喊一声：傻子！
说不定，他会答应。也有可能……又想一堆变态法子罚我。
丑丫不敢尝试，也不愿去试。慕容云鹤恢复记忆，想起她的存在，这样的梦，她不是没做过。但那些梦，无一例外，全是噩梦。
虽来自山野，但丑丫心里多少还是懂得分析局面的，再者，郁萧住进来后，也没少给她讲这些。
最好的结局，便是如今这般。
虽旧时夫妻只能变作主仆，但最起码身为奴婢的丑丫，还时常能看见他，能为他做些可口的饭菜。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句话，是郁萧新教丑丫的。
丑丫不懂诗词中的深意，但她知道，哪怕总是被罚被欺负，她也愿意一辈子这样为奴为婢。
哪怕是看着他与她人成婚为偶，也好过让与夫君天各一方，云泥离别。
两碗疙瘩汤在无言之中空了碗底，慕容云鹤抹嘴起身，要走不走的半转着身子：“真是奇怪，本王大概是被你做的吃食勾了魂了？不对，本王大概是被你脸上的疤瘌勾了魂，要不然怎么有事没事的，总想你呢。”
“……”
丑丫一口酱肉堵在嗓子眼，差点噎死。
这算是表白吗？丑丫傻愣愣坐在原地，忘了送慕容云鹤出院门。
捏筷子的手，颤抖着抚摸脸颊，褶皱蜿蜒的伤疤，划着柔软的掌心。
咚咚咚……
丑丫失魂了似得，敲开郁萧的房门。
不等他站出来，便急急的问道：“你们都说王爷宠着我，是真的吗？”
“啊。”郁萧眨巴着莫名双眼，不明白丑丫这是抽了什么疯。
丑丫又问：“那你们都说王爷每次罚我都是对我好。这话究竟是气我的，还是真心话？”
“你……傻了？”郁萧抬手在她额头指指：“脑袋撞到床板了？”
丑丫躲开郁萧的手，急吼吼追问：“你就说，王爷是不是真的宠着我，罚我的时候，是不是真的都为我好才罚的？……别的不用你管。”
郁萧干巴巴咽一口吐沫，轻声回答：“嗯。你就是真的脑袋撞到床板，变成全临瀚最傻的傻瓜，王爷也会宠你一辈子的。”
“真的？”丑丫的眼眸闪着灿烂光芒，在郁萧点头的同时，嗖得一声，原地窜得老高：“真的！哈哈哈！是真的！哈哈哈……他明明不记得我！哈哈哈……他……”
郁萧看傻孩子似得瞪着丑丫，瞠目结舌。
“你回房睡觉吧！”丑丫蹦跳着转身抛开，一弯腰将地上正瞌睡的小宝抱着：“走，回家睡觉！”
大喜过望，哪里睡的着。
翻来翻去折腾得床铺乱想，又光着脚下地，点了烛灯照镜子：“他说他被我脸上的疤瘌勾了魂，哈哈哈，真是大傻子！我的大傻子，你忘了我，却又稀罕上了我，你可真是傻到家了！嘿嘿嘿……”
分明笑得花开遍野，晶莹的眼泪，却随着笑声扑簌滴落。
一直赌气不搭理丑丫的小宝，趴在蒲团上好奇的抬头。
乌溜溜转着的大眼睛，似乎犹豫想着，要不要像以往她掉眼泪时那样过来安慰。
丑丫乐得不知天高忘了地厚，见小宝正看着她，嗖的一声冲到蒲团上，把小宝整个搂在怀里：“儿子，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嘿嘿……你都听到了，你都知道了，对不对？我的好儿子，我的好儿子……”
困倦不已的小宝，经不住她揉搓，挣扎着跳到窗下小榻去睡。
“嘿嘿，我的傻子，我的傻子还是稀罕我的……”
乐得无心睡眠的丑丫，在房里偷笑乱转。
凌乱的身影映在窗上，暖得隐在树影中的慕容云鹤，眼圈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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