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啊，是娘亲对不起你！千错万错，都是娘亲的错……”
酒未上头，心已醉。
院墙那头，何琦听到这边的响动于是凑了几步，听不清丑丫的罪域呢喃，只隐约知道她似乎是醉了。
“王爷，那傻丫头自己在侧院喝料酒呢，大概醉了。”何琦迈步进书房，话还没说完，发现他的主子王爷似乎也眼圈微红。
这两人是怎么了？何琦看看卫真，对方回应给他的也是一脸茫然。
似乎，慕容云鹤是从晚饭后就一直神色郁郁，而卫真实在想不出，他们越墙去侧院吃晚饭有什么值得慕容云鹤伤感的。
难道是舍不得丑丫被禁足？不会啊，锁上院门做禁足的样子，不是为了让外人没机会再找丑丫出去吗？难道是在伤感陈静婉的心机手段？也不可能啊！那我家主子爷爷这是怎么了？
卫真实在想不通，见何琦也没主意，于是接着换茶的功夫，去问李佐：“你晚饭里下了什么药，怎么王爷吃了饭就一直闷闷不乐？”
“他看了厨房墙上的字就脸色不好，那字又不是我写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李佐正与李佑忙着预备明天一早到食材，嘟囔里一句便不再搭理卫真。
呼……
一个身影飘过院墙。
卫真快步追到墙边，恰好何琦也轻步过来。
“方才是王爷过去了？”卫真问。
何琦点点头，随后拉卫真到墙根底下抿嘴坐着。
“王爷，王爷这个是……”
“怎么，你能喝的，本王就不能喝？”
“王爷，这个是炒菜用的料酒，会伤胃的！”
“你都不怕，本王怕什么？”
墙那头，传来二人的对话，何琦与卫真茫然对视，不知该不该去温两壶好酒送过去。
“滚！都给本王滚的远远的！”一块小宝啃过的骨头，飞过院墙，差点砸在卫真的脑袋。
厨房里的李佐，听到声音伸出脑袋看了看：“这又咋了？”
“烫两壶杏林春吧，待会给王爷送过去。”
“何爷，烫酒不难，不过送酒，还是您亲自去吧，奴才我真是怕挨揍啊。”李佐缩缩脖子，话没说完，已经在比划着让李佑装酒。
院墙那头，一坛子料酒两个大碗，没有下酒菜，也没有祝酒的话。
两个黯然神伤的人，相对无言，只有吞咽酒水的声音。
咕咚咕咚。
何琦冒着被打的风险抱着两壶杏林春过来，硬是抢了料酒坛子那进厨房后，又从架子上拿了晚餐剩下的小菜出来放在桌上：“这都快中秋了，别光吃冷的，要不要让李佐他们做两个……”
“滚。”
慕容云鹤随手丢了喝料酒的海碗在何琦脚边，另一手又抢了丑丫的碗：“不是想尝尝杏林春吗！”
如玉般光洁无瑕的白瓷酒壶，送到丑丫嘴边。
“王爷……”丑丫醉眼朦胧的看着慕容云鹤，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何琦很识相的无声退到墙外，并带墙根下坐着的卫真走远。
“什么都别说，陪本王喝了这一壶。”
“嗯。”
杏林春，入口绵柔，温灼入胃，燃愁催恨。
“都是我不好，你知道吗？要不是我傻傻笨笨的，唉，都是我不好！”丑丫在沉醉中尚有一丝理智，于是还能克制言语，不去将曾有孩儿却不能保住的话直接说出口。
“不是你的错。”慕容云鹤的酒壶已经空了一大半：“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
“王爷，怎么在这里喝起酒来了？”恰好踏着晚风回到侧院的郁萧，疾步上前，一把抢了两人的酒壶：“这更深露重的，如何能这般饮酒？身子都不要了吗？”
“王爷？姐……你们这是？”花花走在郁萧身后，见丑丫已是脸颊绯红满身酒气，赶紧到她身边：“不是说带小宝出来散步消食的吗？怎么喝成这样了？这是什么味儿啊，你喝炒菜的料酒了？”
“我没事，呵呵，姐的花儿，姐是替你高兴呢！你肚子里有好宝宝，姐高兴……”丑丫醉醺醺拍着花花的手背，硬是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郁萧也在慕容云鹤身边坐了下来。
就差那么一点点而已，一点点。慕容云鹤无奈苦笑，将丑丫面前的酒壶拿到自己面前。
他差一点就要跟丑丫说，说他什么都知道，说一切都是他的错。
若早一些想起你们，若当时就带你们走，那可怜的孩子，又怎么会惨死于腹中？
“王爷，这都快三更了，奴才伺候您回去歇息吧。”郁萧炯炯眼神注视着慕容云鹤，似乎在提醒他不要冲动。
“还早啊，我的酒呢？我的酒还没喝完呢！”
“姐，这都什么时辰了，赶紧跟我回房去吧？”
丑丫哪里肯听话，眯着浓醉迷离的眼，便要来那酒壶。
“花花是有孕在身的人，哪里能这般熬夜不眠？快回去歇着吧！”
“姐姐不回去，我便不回去。”
“走！回家睡觉！”
刚拎到手里的酒壶，啪嗒一声摔在石头桌面，碎裂的瓷片飞溅开来，带着醇厚的酒香。
花花怕丑丫跌倒，所以伸手来搀，而丑丫却怕花花走不好，非要反手搀她。
姐妹俩相互扶持着摇摇晃晃，弄得郁萧去护着也不是，不去护着又怕摔了谁。
“当心。”
慕容云鹤沉声上前，一把拉住丑丫的胳膊，省的她要带着花花跌到地上。
“花儿，你没事吧？你不能有事知道吗？姐姐失去过的东西，你决不能再失去！知道了吗？你听到了没有？你听到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花花的声音因哽咽而轻颤。
“好了，我们到家了，你们也早点回去睡吧！老郁晚安，王爷晚安，大家都晚安……”丑丫跌跌撞撞进门，护着花花先到床上做好，然后又跌撞着回来关门。
分明是醉了，却又好像什么都知道，丑丫关一半房门，从剩下的一半里看着空空的院落树影：“早点回去睡吧，早点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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