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中意的人？”陈静婉脸上淡淡的，发鬓上斜插着的丹阳凤舞钗，熠熠生辉：“姑姑糊涂了，慕容家的祖训是一夫一妻，王爷已有婚约，如何再中意旁人？”
青鸾温声带笑：“傻丫头，若真尊照祖训，还费心费神的弄这些女孩子进来做什么？你呀，也不用跟姑姑抹不开，皇后的意思，是先看你的！若那些女孩里，有你喜欢结交的，那就留下了问王爷的意思。若你都不喜欢，左不过另外再去选……”
替皇子选侧，先问未来王妃的喜好，这在哪朝哪代都是不曾有过的殊荣。
可惜，陈静婉并不领情。
见陈静婉不吭声，青鸾收了脸上的慈爱，轻声道：“王爷虽是慕容世家的传人，但他也是皇子。按着姬姓皇族的规矩，皇子成婚前是要有教侍婢女的，日后要长久的伺候在王爷房里能暖床的。皇家子嗣的府邸中，一正、两贵侧、四平侧，这也是祖宗规矩。皇后知道王爷不喜房中有婢女伺候，所以那教侍的婢女便不添进来了。但这侧妃与妾室，还是要按着皇家规矩才行……”
“皇后娘娘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陈静婉见青鸾冷脸，不禁自己的脸色也不好看：“多少年信誓旦旦拿慕容世家的祖宗规矩说事，如今好么样的改了规矩，便连面都不露了。一个妃位许了我，另外还惦记着在皇亲贵戚里再选两贵四平充实王府，感情好处全……”
“陈静婉！”青鸾甩手冷脸，之前的慈爱和善全然不见：“你放肆！”
隔着五步左右，宫女奴才为首，其次便是兰霜等人，哗啦啦跪了一地。
青鸾是奴不是主，但她此行是替皇后而来，这一个替字，可不是寻常百姓家，谁替谁去吃个酒席那么简单。
“陈小姐，你不是也在皇后面前屡次哀愁，说是日后一人在王府后院难免孤单？这样的话说在皇后面前，难道不是暗示皇后可以为王爷填侧？奴婢记得，为这话，皇后还在当众褒奖你。您领赏的时候，可是大礼谢恩了的。若你不是这般心意，当初何必说那样的话？难道在皇后娘娘面前所言所行，不过都是体贴表演？皇后娘娘顶着多少压力，才压住亲贵们的反对，让你独得妃位，其余再鬼滚的女子，也只能在你之下为侧为妾，难道这样的殊荣，还不够你感激恩德？陈小姐，您这樱桃小口随便动动，便要吃下整座逍遥王府，断了慕容世家与姬姓皇子的血脉繁衍？您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些？”
青鸾疾声厉色说完，冷哼转身，拂袖而去。
此处距离花厅隔着树丛，那边轻笑玩闹着的人，倒无人发现这边的响动。
面色铁青的陈静婉石化了似得，久久而立，一动不动。
秋风吹着垂柳，映衬着花厅中的姹紫嫣红，青鸾没一会便出现在花厅，加入吟诗作对的欢乐人群。
不知谁提议歌舞，于是有人抚琴，有人轻歌，花丛柳枝间，活泼纯真的钱宜真，随着节奏曼妙而舞。
风声带来不绝于耳的赞许，歌舞之后，不知谁替钱宜真带上一顶鲜花编成的环帽。
“瞧瞧宜真，这才是女孩儿该有的样子，她这歌舞功底啊，够静婉学十年八年的了。”
“王爷说笑了。宜真不过是生来好动，喜欢这歌舞笙箫的热闹，哪里能与陈姐姐相提并论。”
钱宜真很喜欢头上的花儿，说话时不忘抬手抚摸，美滋滋的轻笑看在陈静婉眼里，抓心挠肝。
“狐媚贱人！”
骂归骂，中秋佳宴自然不能不去插一脚。
陈静婉独自撑伞回到花厅，与李薇竹她们玩笑几句，假装光顾着看花没听到这边歌舞。
“姐姐没看见宜真的舞蹈真是遗憾，方才王爷还说，宜真的舞姿，堪比月中嫦娥呢！”程兰清笑语盈盈，说完便叫婢女将一串珊瑚递到手里：“宜真快来。”
女孩儿间客套玩笑，除了簮钗首饰，便是香囊荷包。
你送我一些，我送你另一些，有些是带着情谊的，有些则不过是客套好看。
钱宜真如花厅中翩翩来去的蝴蝶，礼物收的手软，回赠的礼物也不难看出，都是精心按着各人的喜好提前备下的。
“我是个粗心的，也不知宜真妹妹喜欢什么，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妹妹可别嫌弃了。”陈静婉双手送上的，是一件翠玉手串，阳光下光彩琉璃，晶莹剔透。
陈家富可敌国，全临瀚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随便一串翠玉手串的价值，何止十万两白银。
钱宜真微楞，并未马上去接手串。
她虽出身官宦世家，但祖祖辈辈都是两袖清风的踏实官职，若收了这翠玉手串，可要如何还礼？
“怎么，不喜欢吗？我只觉得妹妹肌肤盛雪，性情灵动，除了这个没别的能配得妹妹这绝世芳华……”
“陈姐姐，这礼物太贵重，请赎宜真不能收下。”钱宜真说着从脖子上解了一条银链，并将银链上坠着的玉牌捧在手上：“宜真感激姐姐抬爱，但宜真曾在祖父灵前发誓……”
“哎呦，好好的说话，怎么扯到这么沉重的话上来了？钱妹妹，你快看，王爷把你画得这般传神，跟要从纸上舞起来了似的呢！”李薇竹笑呵呵上前，抓了钱宜真的手腕便拉她朝着慕容云鹤那边走。
“陈姐姐，陈姐姐，我……”钱宜真很是尴尬的回头开看，正好瞥见陈静婉凝眸含恨。
李薇竹是好心为她解围，很快也来推她的程兰清也是好心免她尴尬，心思剔透的钱宜真怎会不知，可陈静婉目光中的恨意与阴霾，她又怎么会不明白。
到了慕容云鹤面前，看着那栩栩如生的画作，钱宜真不禁手心捏汗。
“静婉，一个人站在那里做什么呢？过来看本王的新作。”慕容云鹤挥袖间尽显谦谦公子之温润儒雅，身旁围着的柳绿桃红，更将他衬得风流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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