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出嫁就急着要看嫁妆礼单了？你们这是找了个什么女人回来？”
“舅妈，不是丑丫自己要看，是那死奴才自己拿出来的。”
陈恒已将丑丫当亲妹子疼，听到颜夫人挑刺，想也不想便替丑丫辩驳。
“她若对嫁妆毫无关注，这纸头又如何能到她面前？难道你我正说着吃饭喝茶，忽然就扯一张纸头出来翻看？”
“舅妈，丑丫她，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
“好了好了，你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颜夫人竟沉了脸。
光影透过门窗照在室内，一盏琉璃瓶在桌上闪着璀璨霞光。
门外树影随风轻荡，穿透树影的阳光，静静的在琉璃瓶上折射。
颜夫人沉了脸，陈恒与慕容云鹤纷纷闭嘴不再吭声，静姑姑大约也想不到什么话来圆场，一时间房内寂静无声，只有那流离光华在流动。
“知道德贤居内的陈大小姐是谁家的孩子吗？”
久久沉寂后，颜夫人缓缓开口。
“知道你要娶的农门孤女，其实是谁家的孩子吗？”颜夫人又问。
慕容云鹤与陈恒目光相对，两人几乎同时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既然你们都将那农门孤女很放在心上，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算是能安心了。”颜夫人说着朝一旁的静姑姑看了一眼，后者无声点头，退步出门后，不忘将房门关好。
“舅妈再说什么，云鹤听不懂。”
“不懂？”颜夫人抬眼打量慕容云鹤，随后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抽出一个画筒。
两张画像，一张应已保存数十年，另一张……竟是村姑打扮，尚未毁容的丑丫。
“舅妈这画像从哪里来的？这，这，看这画上的丑丫，应是一两年前画的……”慕容云鹤捧着丑丫的画像瞠目结舌，而一旁的陈恒，则对着另一张画像细看无语。
“阿恒，认得这画上的女子吗？”
陈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乎，大约，大约是我祖母？”
“明白了？”
明白？明白什么？分明更糊涂了！
慕容云鹤捧画的手不住颤抖：“这两样东西，如何到了舅妈的手里？父皇与母后也知道了吗？”
“若不得旨意，你舅妈我怎能随意出宫？”
“……”慕容云鹤彻底乱了。
这也太巧了，昨日寒妈妈才说出的事，今日一早宫里就送出这两份画像。
难道母后早就知道丑丫的身世了？不，不可能！
慕容云鹤心乱如麻。
“昨日有人将你们这里的事连夜禀告到了坤宁宫。皇后娘娘本不肯信，谁知今早宫门刚开，英亲王便请旨求见。这些东西，便是他送上的。”
“英亲王？他闭门多年，如何能知道这些？难道我府中的事，竟也被他了如指掌吗？”
心乱辱骂的慕容云鹤语气急躁，不满血丝的双眼，更猩红了几分。
见他这样，颜夫人不禁心生怜意，缓和道：“别急别急，他并不知道你府中的密事！之所以将这两样东西送到坤宁宫，不过是另有别的因由。”
“别的因由？”
在慕容云鹤急切的目光中，颜夫人缓缓点头，随后便将英亲王入宫后的情形，款款说来。
多年不曾出府走动的英亲王，入宫后直接道明来意。
除了这两份画像，他还带了其他铁证。
所有证据，都证明丑丫才是陈家嫡女，而世人所知的陈家大小姐陈静婉，不过是个被换进来的野孩子。
“……静婉那孩子早就知道自己是鸠占鹊巢，小小年纪，竟如此狠毒。”颜夫人说着又从包袱里取出其他物件，斑驳发黄的信纸，字迹清楚。
包袱里的东西，全都与陈静婉有关，一样样，一件件，货真价实。
“祖母，祖母离世……还有父亲的死因？这，这不可能，静婉她……”一份份密信字字如刀，看到最后，陈恒心绪难定，双手抖如筛糠。
“祖母离世时，静婉才多大？她，她怎么可能做下如此狠毒之事？我不信，这都是假的，我不信！”
“阿恒。”颜夫人将陈恒乱挥的双手按住，如慈母一般将他的身子揽在怀里：“不光是你，就是你皇后姨母，最初也是不肯信的。”
“舅妈，英亲王如何能有这些东西？看这里很多东西都是收藏已久的，是他如今才得了这些东西，还是他早就有了，直到现在才肯拿出来？”
慕容云鹤的疑问，皇后也明确问过英亲王。
对方给的答案是，家奴出门采办时，偶然所得。
“偶然？……谁信？”
“他自然有自己的算计，但他所求之事与你们并无关系。陈府之中，可还有老妇人从娘家带来的老奴？皇后的意思，这画像还是再让人看看。”颜夫人后面的话是对着陈恒说的。
当初陈老妇人离世时，大多陪嫁奴才都自尽陪葬，唯一在世的寒妈妈，昨晚也离世而去。
能认出画像的人，肯定是没有了。
不过，陈恒记得，在他祖父的遗物中，似乎有不少亲笔为祖母画的画像。
确定英亲王带来的画像是真是假，是颜夫人此行的最大的目的。
“宫里还等着回话呢，要不，咱们这就去你们陈府找找？”颜夫人听陈恒说还有画像，顿时拍拍裙摆就要出门。
门外，总算有奴才端着早餐走来。
而那摆着茶碗的桌椅旁，哪里还有等着吃饭的人在。
留卫真在王府照应丑丫姐妹，慕容云鹤亲自搀着颜夫人，与陈恒一起朝府门外走去。
“何琦，去让人套车。”
“王爷，后院的小姐们来请安了。”何琦低声上前，说着朝不远处努努嘴。
齐思茵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上官云菲，衣着最素净的李薇竹，走在最后。
步态摇曳，风姿翩翩，桃红柳绿颜色，带着香风倩影。
“云菲似乎比从前出挑了。”颜夫人忙中偷闲，仔细看完之后，还不忘出言评论。
“去告诉她们，王府有王府的规矩，内院小住的女眷，还是不要随意到外头来露脸的好！另外，陈家小姐身子不适需要静养，让她们别去打扰。”慕容云鹤哪有心情细看谁出挑，谁貌美，他恨不得将这些女孩子都打包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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