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绮婉把纪晓岚拉进里间屋关上门，悄悄问他为何对这少女如此动心，为何当着她的面就这样情不自禁地爱恋这少女。
纪晓岚搂住肖绮婉的脖子在她娇美的脸颊上吻了又吻，然后坦诚地说：
“她的清纯和文静使我想起了一个人。”
肖绮婉不解地问：
“什么人？”
纪晓岚热切地说：
“一个女人。”
肖绮婉困惑地说：
“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于是，纪晓岚沉思了片刻，便道出了有关那个令他迷恋的女人的事——
纪晓岚原本生在河间府献县，他在少年时期就常常到他的四婶家里去玩耍。因为四婶家离他家很近，而且那里的风光很迷人。
四婶家有一位名叫文婵的使女长得才貌双全，文雅秀气，心性灵慧，善解人意，很可人心。
四婶一家老小都很喜欢这位使女。
纪晓岚也很喜欢这位美丽的使女。
他与她都处于少年时期，常常在一起无拘无束地玩。
他们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少男少女逐渐长成了萌生爱意的青年。
他们常常在一起谈情说爱，谁也离不开谁。但文婵出于关心他的仕途与前程，常常陪伴他读书写字，并有意督促他认真读书，出题考他，使他大有长进。
文婵由于天生聪明，往往在考题方面胜过他一筹。
她说如果她是个男子，一定会考中第一名。
又说如果她作为一个男子考不中的话，将永远不会娶妻。
她的这些话意在暗示他发愤图强、日后金榜题名。
他听了她的话，无形中产生了强大的自尊和动力。
他把她的话牢记于心。
他心想作为一个七尺须眉如果不如一个红颜弱女有志气有毅力有理想的话，那么活在人世上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把对她的爱转化成奋发图强、锐意进取的力量和智慧。
他自幼天姿聪颖，再加上自强不息，学问大有长进。
他怀着对文婵的极大眷恋和追求，上京去会考，21岁考中了解元，他以这样的成绩来报答文婵的恩情，他急不可耐地赶回到风景秀美的献县，会见他的情人文婵，向她报告这特大的喜讯，向她表明心迹，以求喜结连理。
然而他的母亲却以文婵出身低微、门户不当而拒绝了他的亲事。
文婵的哥哥名叫文雷，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势利小人，他背着有病的母亲向纪晓岚索白银三千两、黄金一百两，说如果没有这些金银做聘礼，休想娶他的妹妹。
他知道纪晓岚钟情于文婵。
他知道他二人情投意合形影难离。
他趁机将妹妹当做摇钱树想发一笔财。
纪晓岚的母亲又是一堵墙，阻隔了他们二人的结合。
心高气傲的文婵隐隐地看出了纪晓岚母亲的拒绝心思，就以种种理由辞别了纪晓岚的四婶，回家服侍病中的老母亲。
她从此拒不会见神魂迷离的纪晓岚，她怕引起他母亲的忧思，又怕因此而耽误了纪晓岚的学业和前程。
她把一切苦果吞进肚子里。
她把爱情的烈火悄悄扑灭了。
但她由此悲愤成疾，终于默默离世而去了。
纪晓岚听说文婵含怨离世的消息后，泪如雨下、悲痛难忍，几次偷偷悬梁自尽皆被家人救下。
但他却一病三年，卧床不起，夜夜梦见文婵来到他的身边问寒嘘暖、情深意笃。
最后一次与她在梦中相会，她对他说：“晓岚，你如果再这样颓唐下去，我就再不来啦！我劝你赶快振作起来，赴京去赶考，等你中了头名状元，我自会复生，再来与你相会的，我并没有死，我只是躲起来了，看你有无志气，看你能否名列榜首。好了，你要记住我的话，我走啦！后会有期。……”
纪晓岚听了她的话，振作精神，刻苦自励，勤奋不倦，日夜苦读，终于考中状元，了却了平生心愿。
之后他又思念文婵，夜夜梦见文婵，常常暗自流泪，形容憔悴，终于又一病不起。
他在病中倚着书案，吃力而又颤抖地写出一首怀念文婵的诗。
那首诗的题目是《题秋海棠》。
诗是这样写的：
憔悴幽花剧可怜，
斜阳院落晚秋天。
词人老大风情减，
犹对残花一怅然。
他在病中常常吟诵这首凄哀的诗，诗声伴随着泪水飞扬不歇，使人听后无限垂怜、无比悲痛。
后来，知道内情而善解人意的四婶很同情他，也很为他们的不幸鸣不平，打发人到各处选择长相和身材与文婵相似的女子，结果相中了一位大户人家的使女，以千两银子买来陪伴纪晓岚写诗研墨。
后来纪晓岚到外地做官，怕误了此女的前程，就以主人的身份将此女嫁给一位郎中，二人情深意笃，生活十分美满。
纪晓岚从往事的追忆中回到现实来，面对充满情愫的肖绮婉说：
“自从我被流放以来，对女人早已心灰意冷。不料竟遇到了你，又使我恢复了对女人的垂恋。你让我又重新点燃了爱之火焰，你使我又年轻了许多。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你是我的美丽温柔的女神，更是我心目中至高无上的才女。有了你，任何女人都不会让我动心的。”
他说完又热切地吻着她，她感到莫大的快慰。
她平静而又怀有些许妒意地说：
“你为什么见了温凤又生出爱意来？”
纪晓岚惑然而又茫然地说：
“她长得很像当年的文婵，举止神情、相貌身材，特别是那双美眸生情的大眼，酷似文婵，我从来还没有看到过像她这样酷似文婵的少女啊！她的出现勾起了我对文婵的思念和眷恋，我把她当成了再现再生的文婵，仿佛文婵又回到了我身边，所以，我那样忘情地爱上了她。”
肖绮婉心想这是一种幻觉中对初恋情人的追思和爱恋，再说那文婵死得又那么可怜，值得让他去追忆去热恋，我又何必产生可怕的妒意呢？
即使眼前的这位少女能让他复活对初恋情人的热恋，我也应当无可非议地支持他，把这少女当做文婵的化身，让他去爱去疼去追求，去纳她为妾。
为了让他更年轻更开朗更有朝气，为了让他永远充满幻想和灵感，为了让他活得更充实更美满更富有，我倒希望让他纳她为小妾，以弥补我和他的精神生活的缺憾。
她把这种想法毫不隐瞒地告诉了他。
她表现出一种明智的大度和善良。
她丝毫也不带任何情绪的低沉。
然而，她的话却让他回到真切的现实里来，他一扫情感的使然而从化身的幻影中幡然省悟。
他以深情的目光看着她，认真而和善地说他的理智已经战胜了感情的驱使，他为了深深地爱她而绝不将那少女纳为小妾。
她不同意他的决定。
她支持他纳那少女为小妾。
他反对她的支持与敦促。
他对她的做法快要生气了。
她只好听从了他的决定。
她坚持让那少女为他们展纸研墨。
他也就不再固执地同意了。
人的心情随着环境的改变而变化看来一点也不假。
纪晓岚也不例外。
他的流放生活眼看就要结束了。他很快就会回到他想念已久的京都，重又生活在皇上的身边，他自然很高兴。
自从他有了画女肖绮婉，他觉得自己又对人生充满了希望。
而今他又有了一位研墨的少女伴他写诗诠释，他的心境又格外畅快。
他流放新疆期间，孜孜不倦地笔耕，现已写完了一百六十首诗，每首诗都有自注，取名《乌鲁木齐杂诗》。
他取出自己心爱的诗，一首首加以推敲修改，加以润色完善。
研墨少女温凤为他研墨校对，她虽然不能完全读懂诗中的含义，但她却装出十分酷爱的样子读着。
纪晓岚也不避忌她，任她随意翻看厚厚的诗集。
肖绮婉在里屋仍然画她的山水画。
她把塞外的雪山奇峰、青松苍鹰、大漠驼铃、北国风光……
全都栩栩如生地画在她的画幅中。
每当她画完了一幅画，就让纪晓岚在画上题写一首诗，点出画意来。
她的画大都画中有诗、诗中有画。
她的画大都诗画水乳交融，相映成趣，内涵隽永，令人百读而不忍释手。
到了深夜，他们都已疲倦了，纪晓岚和肖绮婉就把《乌鲁木齐杂诗》的原稿拿到里间屋放在书囊里。
他二人搂在一起说着悄悄话，连篇的情话撩起亢奋的情欲。
于是，他们很快就陶醉在云雨之中了……
那名叫温凤的少女住在外间屋，屋门从里面闩死了。一夜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可是到了第二天天刚一亮，发现她不见了。
纪晓岚和肖绮婉不由惊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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