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白霜雪闭了闭眼，竭力掩去眼中浮上的感伤与苦闷，“师兄当时喝醉了酒，没有顾及柳儿师姐的意愿便强要了她。次日神志清醒之后，师兄悔不当初，柳儿师姐她更是痛不欲生，好几次趁着没人想要自寻短见。好在都被师父发现，拦了下来。”
白霜雪忆及当年之事，轻叹一声：“这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只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明言禁止四处外传，这一次若不是苍冥……我也不会说给你们听。”
邵燕璃点了点头：“师父放心，此事，我二人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外传。”
白霜雪轻舒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邵燕璃却是又想到了一点，轻问道：“既然掌门师伯与……的婚姻并不那么圆满，那苏师姐……”
白霜雪愣了一下，转头深深的看了邵燕璃一眼，无奈道：“苏茹是师兄和柳儿师姐一夜风流的……柳儿师姐性子烈，当时被师兄强迫之后她便心如死灰，屡次想死，两个月后又查出有了身孕……”
“她为了孩子，改变主意，想活下来了？”
白霜雪摇了摇头：“正好相反，她觉得这个孩子是不该存在的，是她背叛了苍冥的证明，所以她想死，更想带着这个孩子一块死。”
邵燕璃与风祁涯沉默了，在他们这些旁人看来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柳儿实在是有些心狠。
但若是设身处地想一想，被自己的父亲逼着嫁给了一个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人，还被这人强迫着发生了关系，甚至于还因此怀上了对方的孩子。
若换成他们，铁定也不会觉得欢喜，只会觉得这是自己一生污点，用尽方法都想将它抹去，柳儿亦是如此。
“师兄知道柳儿师姐有了孩子以后倒是很开心，他本来就喜欢孩子，旁人的孩子尚且疼宠有加，更别提这个还是他自己的亲生骨肉了。他告诉无论如何柳儿孩子是无辜的，恳求柳儿把孩子生下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邵燕璃总觉得白霜雪说这话的时候，隐隐透着几分失落。
“苏师姐的娘答应了？”
白霜雪摇了摇头：“柳儿师姐一心求死，可是师兄还有师父都不可能让她这么做，柳儿师姐十月怀胎生下了苏茹，却对苏茹没有任何感情。苏茹生下之后便一直是由师兄抚养的。而柳儿师姐，因为生下这个孩子，越发觉得自己背叛了苍冥，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到一年的时间便郁郁寡欢，生病去世了。”
白霜雪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柳儿师姐的死令师父很受打击，也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在柳儿师姐死后，他便让人出外寻找被逐出师门的苍冥，希望能将他带回来。苍冥是在柳儿师姐去世之后第三年才回来的，回来却得知师姐已经故去，自那之后他便性情大变，不喜欢留在门中，时常出去历练，一去就是几年的时间，偶尔才会回门中和我们聚一聚，但是彼此的师兄弟情分却到底不似从前了。”
邵燕璃与风祁涯没有说话，都折腾成这样了，若还当做什么没发生，一如之前那般兄弟情深，那才真是见了鬼了呢！
“最初的几年还算是相安无事，我们还道苍冥是想通了。哪知道苍冥原来也不知听谁说起，早就知道师兄和柳儿新婚之后发生的种种，之所以相安无事，不过是他为了给柳儿报仇而忍辱负重罢了！可惜的是，柳儿去世之后几年，师父也因为愧疚以及思念女儿郁郁而终，等苍冥从外回来的时候，师父都已经下葬多时。造成当年悲剧的罪魁祸首已经死去，苍冥心里的气却还没消，便将这份恨转嫁到了师兄身上。”
邵燕璃与风祁涯听完事情的始末，竟是奇异的对几人的事情生出了几分冷漠之感。
听了这么些话，他们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是该怪柳儿的父亲过于专制，该怪柳儿过于倔强，跟她爹一个德行？还是应该怪苍冥太过执念，放不下过去，又或者该怪苏漪云明知柳儿心有所属，却仍懦弱的选择妥协，最终害得二人劳燕分飞？
上一辈的事情纠纠缠缠，早已经不知道究竟该怪谁了。
即便，真的有应该怪的人，也轮不到他们这些晚辈来置喙。
“师兄抚养着茹儿，每每看到茹儿便忍不住想起当年的事情，越发觉得对不起苍冥与柳儿，所以这些年不管苍冥做了什么，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为了苍冥不惜一再跟我们几人起冲突。这一次的事情……”白霜雪叹了一声，“坦白讲，我也没想到苍冥已经怨恨师兄，怨恨坤云到了这个地步，竟然不惜勾结魔族也要把坤云派给连根拔起。不过现在人都已经没了，什么事再追究也没什么意义了。”
白霜雪看了一眼不远处正沉默着将苍冥葬到柳儿墓边的几人，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邵燕璃二人道：“这些事情茹儿并不知道，你二人回去之后也千万别告诉她。”
邵燕璃二人点了点头：“师父放心，我们不是多嘴之人，这事我二人定守口如瓶，不会告诉任何人。”
白霜雪微松了口气：“那便好。”
邵燕璃看了白霜雪一眼，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惑：“师父，掌门师伯他……当年并没有喜欢的人吗？”
白霜雪浑身一震，有些诧异的看向邵燕璃：“你怎么会想起问这个？”
邵燕璃见她这样，心下微颤，却是隐隐生出了几分猜测。
“没什么，就是觉得奇怪，苏师伯看上去并不是会酒后乱性的人。即便知晓柳儿已经心有所属，也不该就此扰乱了心神，在新婚日喝得酩酊大醉。相反，他知道这点之后不该想着成全柳儿与苍冥师叔，再不济，他也应该守着君子之约，在柳儿不愿意之前暂时守着君子之约，待到柳儿愿意了再……但若是师伯心中其实早已经有了他人……”
喜欢的人没有办法结为连理，即将结为连理的人心中又想着别的男人。
纵使苏漪云再稳重，再能忍，面对这样的事情想必也会乱了分寸，心中憋火委屈到了极点，借酒浇愁却也便顺理成章了。
只是酒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小酌怡情，这一烂醉就可能坏了事情，更可能因此毁了几个人的一辈子。
白霜雪听完邵燕璃的话，沉默良久，方才艰难的回了一句：“师兄当年，并无心悦之人。”
邵燕璃双眸微眯，知道白霜雪有事情瞒着自己，却也没有真的深究下去，幽幽道：“倒是我多想了。”
风祁涯等到两人说的差不多了，方才出声提醒了一句：“既然坤云的事情解决了，燕璃，我们也该走了。”
邵燕璃微愣，却也不得不承认风祁涯说的很对，坤云派的事情解决了，他们确实是该走了。
原本他们就只打算回来远远的看一眼，确定几人的安全，谁曾想……
“走？走去哪？”白霜雪闻言几乎是下意识的望向两人，眉峰紧拧，连带着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苏漪云几人听到白霜雪的惊呼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邵燕璃见几人全都望了过来，抿了抿唇，低声道：“师父，祁涯之前……你应该也看到了。”
邵燕璃此话一出，几人的脸色多少都有些难看，风祁涯之前化作原型的场景又一次跃入几人的脑中，无形的挑战着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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