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必要说得这么过分么?”
罪千千将手中的茶递给刚从台上下来的蝴蝶,有些为那用假的不能再假的故事骗人的蝴蝶捏一把冷汗,那么大言不惭,都不怕有人跳出来揭她老底让她下不来台么?
“你懂市场需求么?”作男装打扮的蝴蝶白她一眼,接过茶喝了一口。
“我只知道你说的等于是乱喷狗血,不堪入耳。”要不是为了赚钱,她就是窝在房内睡觉,也不要出来受这严重的精神与心理的严重摧残。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深宫夺权、父子翻脸、兄弟反目、皇权归属、朝堂倾轧的不仅枯燥还要动脑的故事啊!”蝴蝶冲罪千千翻一个大白眼,继续道,“现在人都讲究‘解压’。,最爱的当然是‘王爷太子与一女子不得不说的狗血故事’。,最好还是含恶毒皇后嫌弃苦逼女主、太子只爱江山纵容后妃争宠陷害女主,而王爷冲冠一怒为红颜,为救爱人历经百险争得皇位,最后扶其登上后位一世娇宠,从此不离分!”
“五条,这是你教的?”罪千千没蝴蝶这么好的口才,只得把目光投向那接连几天负责扫地擦桌子端茶送水顺便当蝴蝶靠枕的人,这几日就他还摆着一张面瘫脸,其他殿里的同伴都在蝴蝶说书的第二三天抱着树大吐特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住了一群孕妇,一发作起来,那抑扬顿挫的声音可不是一般的壮观啊!
“她喜欢,便好。”五条继续打扫,面庞十年如一日的波澜不惊。
“五条真乖,蜜饯给我一个。”蝴蝶听着开心,小嘴一张,要求道。
一道抛物线自五条怀里抛出,准确的落进蝴蝶张开的嘴里,蝴蝶开心的嚼着,又喝一口水,享受的眯起眸子,这小日子过得真是舒坦啊!
这一对狗男女,哦,不不,这一对金童玉女,真是般配啊!
罪千千一脸黑线的从二人身上移开视线,走到最角落处,长指戳戳摆弄着黑乎乎球的小白猫的肩膀,“什么时候出发?”
“那个……快了。”小白猫俊脸倏然涨红,顿时结结巴巴,身体都在打哆嗦。
“有多快?”罪千千从来就不是有耐心的人,拉了个凳子坐在小白猫对面,不待小白猫回答,又问道,“殿主让你拿的东西,到手了没有?”
小白猫眸底掠过一抹沉痛,贝齿咬咬唇,“到手了,内外接应的人手也已经布置好,只要殿主的旗花一放,殿里安插的所有人立即可以执行任务。”
“小白猫,你没事吧?”罪千千一听这话,直觉得有些诡异。
小白猫在殿里是出了名的害羞,除了特别痛苦的时候,一般说话都是结结巴巴,面红心跳。而现在他居然面不改色的一字一句的将话说了个清清楚楚,而刚才她分明从他眼底看出一抹异样的情绪,只是那过得太快,教她没看清楚。
“我先行一步。”小白猫垂下眼翦,藏青身影自窗口飞出,不过须臾间便是不见了踪影,气得罪千千跺脚,小白猫这不明摆着欺负她的轻功不到家嘛!
“时辰,差不多了。”
小白猫走后不久,五条放下手上的扫帚,淡淡的道。
“那干嘛还拖拖拉拉,走吧!”蝴蝶是急性子,把手中的茶杯一放,身若流云,往外飞身而去。
五条和罪千千也随即跟了上去。
大婚的礼堂设定在太清殿,时辰到时,烟花爆竹齐放,鸣响金钟,由皇帝和萱贵妃主婚,一对新人入殿,新郎一袭红裳似火,绝色容颜比女子还要更美三分,倾城艳色教那满堂艳红都失了颜色。
相比新郎的耀眼,新娘则就显得平凡许多,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一袭粉裳的她实在没什么存在感,站在耀眼夺目的新郎身边,完全就是一陪衬的柱子,就是不知道那金色珠帘下是一张怎样的容颜。
只是,奇怪,为什么觉得那身影如此眼熟?
坐在殿下观礼的凤钰看着那一袭粉裳的女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心头升起的怪异感觉让他觉得很是不舒服。
“钰哥哥,怎么了?”
北灵儿目前的身份是太子的弟弟,随凤钰坐一案台,见他面有异色,忍不住低声问道。
手上的酒杯一紧,凤钰这才发现自己稍走了神,长睫低垂,摇摇头将心头的怪异感压下,冷冷道,“没什么,王爷且请认真观礼,不必理会小臣。”
观礼是要的,不理会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钰哥哥,你生气啦?”
虽然是第一次看到人举行婚礼,她很想多学学礼数,以备日后自己大婚,但是若不顾及他的情绪,她错失他的话,那她该找谁哭去?
北灵儿悄悄拽着凤钰的衣袖,“难道,你认识新娘?”
凭女人对情敌的第六感,她敏锐的觉察到他对这新娘有不同于别的女人的感觉,却没有冒酸泡泡,人家都成亲了,对她构不成大的威胁。
“不认识。”凤钰十年如一日冷漠的将衣袖从她手上抽离,眸光投向别处。
“新郎姿容倾城绝艳,你觉得呢?”就在北灵儿气恼的时候,一道略显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皇兄!”北灵儿恨恨瞪一眼捣乱的家伙,望一眼那殿堂里绝艳的男子,却并没有半点心动,她的心里自小到大都只有钰哥哥一人,当今世上别的男子再好又如何?不是钰哥哥,她绝不多看一眼!
这死心眼的妹妹!
北辰熙无奈的叹息一声,淡淡的目光瞟一眼对面的太子,却见那人遥遥对他举起酒杯,他微微牵唇一笑,也是遥遥回敬,二人同时喝下。
城府一般,为人不正派,离九五之尊还差一个档次。
北辰熙垂下眸子,只是一眼,就将那人看了个八/九不离十。
也就在这时,太子站起身来,在皇帝示意新娘随嬷嬷先入洞房之时,当着全殿的人的面走下案台,跪在龙案下对皇帝禀奏道,“父皇,今日五弟大婚,既邀了北国、邀月的贵客前来,何不让五弟妹表演其长才以答谢贵客不远万里而来赴的婚宴?”
一语出,全殿俱静。
“庸才。”下方案台,月怜决浅酌一口酒,密音传话给凌霄。
“物极必反。”凌霄勾唇冷笑,让新娘在婚礼当着众客面前表演,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么?
皇帝锋芒内敛雄才伟略,儿子却是这般沉不住气,真教人不耻。
“她会怎么做呢?”这一回,月怜决却是浅浅一笑,长指拈起一块白玉糕,自问道。
凌霄没有答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那着粉裳的女子身上。
“琴棋书画小女子都不精通,那谨以一曲剑舞献之。”
在夜御廷眸光冷凝、萱贵妃和皇帝面色顿时变得难看之时,凤雪衣浅浅一笑,眸中有水波微漾,接下了这一战局,不,应该是早料想到的一步棋。
“希望不要弟妹好好表现,不求你争光,还望别太丢脸便是。”太子说话笑里藏刀,皮笑肉不笑的面庞显得有些扭曲,心里冷哼一声,待会他倒要看看她怎么应付!
“承太子吉言。”凤雪衣依旧笑得云淡风轻,转身向夜御廷,“夫君,可否为妾身取了这玉兰冠下珠帘?”
“好。”看她似胸有成竹的模样,夜御廷紧绷的心微微一宽,抬手为她取下了那遮面的珠帘,纳入袖中,五日后的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她清丽的容颜,他的心悄然慢了一拍。
她,似乎比前几日又美了些。
“既是剑舞,又岂能少得了剑?夫君腰间的霜冷剑,借妾身一用。”
凤雪衣无暇顾及他的分神,玉手一伸,强劲的吸力自掌心而出,霜冷剑脱鞘,飞入她的手中,而随着她的动作,在殿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那听似轻轻柔柔,却有千钧分量声音,心神皆是猛的一颤。
霜冷剑--这绝世宝剑可是怀歧的镇国至宝,其重要仅次于传国玉玺,竟然不在太子手里!
这代表着什么?
众人皆望向太子,果不其然后者面色略显狰狞。
凤雪衣却好似没发现由自己制造出的动荡一般,笑盈盈的握着剑柄,“皇上、贵妃娘娘,这伴奏倒是不用宫廷乐师,坏歧博才的文臣、北国、邀月也有懂乐之雅士比比皆是,故而斗胆以一曲剑舞先跳,静等伴乐。”
“准奏。”老皇帝大手一挥,示意太子和夜御廷退下,乐师奏乐也是骤停。
“谢皇上。”凤雪衣浅浅一笑,转过身面对众人,姿态写意悠然,慵懒的模样宛若一只刚睡醒的雪狐,声音却悦耳如泉水叮咚,“献丑了。”
长剑负于身后,她弯腰,先行一礼。
“她行吗?”
“琴棋书画都不会的女子,这这这……”
“本就是商贾之女,姿容一般也就算了,这还当众如歌姬当殿唱歌,这女子怎么这么不分场合?”
“丢脸大发了。”
群臣低低交头接耳,就没一个看好她的。
凤雪衣耳聪目明,却并不为之破坏心情,温润的眸子环顾一圈,在某个点有了短暂的停顿后,不动声色移开,菱唇微启,身形慵懒而移,长剑挽出一朵剑花。
“残夜的烛火摇曳,屋檐被寂寞遮掩。”
少了你,整个世界无声的黑,所以不顾一切执着的守候。
不知道经过了多久,江湖壮志为你而停留。
这歌声?!
月怜决和凌霄心头皆是一惊,旋即目光死死的盯住了殿内那一抹粉色身影,不约而同的取出随身的乐器,指尖微颤,似在期待什么,又似在害怕什么。
长剑剑花冷若寒霜,却傲然如雪山之巅的千年雪莲。
她音调一转,剑光密影,身形翩若惊鸿矫若惊龙。
“刀光剑影,冷的风,不愿让你看到伤痛。”
菱花飘香的时候,菱雪的纯白温柔。
情如烈酒,步步温肠。
多么美丽,情花的伤痛。
遇见了你的以后,爱,不需要理由。
琴声箫音同时响起,她身形原地绕三圈,长剑往后拄地,长腿后翻,玉冠脱落,三千如墨青丝随风而舞,这一瞬间她身上的慵懒之气敛尽,整个人宛若出鞘的宝剑,绝艳光华硬生生的将那绝世名剑的风头尽数压下,瞬间光芒万丈,如谪仙降临世间。
她再唱。
“残夜的烛火摇曳,屋檐被寂寞遮掩。”
少了你,整个世界无声的黑,所以不顾一切执着的守候。
不知道,经过了多久。
江湖壮志为你而停留。
刀光剑影,冷的风不愿让你看到伤痛。
菱花飘香的时候,菱雪的纯白温柔。
情如烈酒,步步温肠。
多么美丽,情花的伤痛。
遇见了你的以后,爱,不需要理由。
纵使你的爱,犹如鸠毒烈酒。
我也愿意,含笑,饮入喉。
琴箫合奏与那穿透力极强的歌声宛若天籁自九天而来,女子一袭粉衫明灿若桃花初绽,长剑光影蹁跹,倩影自九天霞光而出,那张丽容绝美脱俗不沾凡尘半点尘埃。
寂静,万簌俱静。
当歌声与那琴箫声皆停止后,整个大殿里的时间都似乎是停止了流动,所有人的表情皆是凝固在脸上,久久不曾变化。
直到--
“献丑了!”美妙如泉水叮咚的声音响起,最先回过神的老皇帝缓缓的恢复到之前波澜不惊的神色,“好,这个,赏你了。”
一枚雕花玉符,轻轻巧巧丢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御令!可以调动宫廷最隐秘隐卫--金龙卫的御令!
识货的大臣顿时色变,太子面色更是惨白如纸,面前的案台被他生生抠出十个大洞来,尖锐的木屑刺入血肉里,他都好似完全没有感觉一般。
御令!父皇居然把金龙卫交给她!
先是镇国宝剑,后是御令。
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父皇当众宣告他不是未来的储君!代表着他的面子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他死死的盯着被女子收回袖里的令牌,嘴角露出一抹残佞的笑意,“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暗潮汹涌的诡谲情形下,太子朝白奎宸丢去一个眼色。
居于下位的白奎宸身体骤然僵硬,拿着酒杯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太子眸光顿时利了三分不止,密音入他的耳,“想想你的爹娘、还有你手下的万名对你忠心耿耿的‘白骑’。骑兵!”
于万簌俱静中,白奎宸脸上挂着一抹僵硬的笑,执起了案台上的酒,咬牙道,“微臣敬夫人一杯。”
凤雪衣转过身来,眸光微沉,扫过太子案台时,瞳孔顿时一缩,袖袍下的十指微微颤抖。
“最近感染风寒,御医嘱咐不便多饮酒,都统大人,抱歉了。”她婉然相拒。
“白都统和你总是旧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太子朗笑着倒了两杯酒,一杯给自己,一杯给了凤雪衣。
黄鼠狼给鸡拜年,怎会有好心!
夜御廷上前一步,取过凤雪衣手上酒杯,冷声道,“内人身体不适,皇兄和都统大人的心意,本王在这里代内人答谢了。”
说罢,就要一饮而尽,手上却顿时一空。
“夫君,喜宴上拂了太子和都统的面子可就不好了。”那消失的酒杯赫然就在凤雪衣的掌心,没人看到她是怎么出手的,只是短短一瞬,那酒杯便是到了她的手里,而那杯中液体不曾倾泻半滴。
太子眸中掠过一抹狰狞,却是笑道,“弟妹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好胆色。”
哪比得上你人面兽心!
凤雪衣心里腹诽,却是对着白奎宸和太子举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白奎宸面色顿时惨白如纸,修长的身子此刻竟是摇摇欲坠。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惊疑的目光皆是投向了太子手上的酒杯,太子却是微微一笑,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凤雪衣的身体微微颤了颤,却是强扯出一抹笑花,将长剑还予夜御廷,然后对老皇帝道,“舞剑后身子有些疲惫,先行告退。”
“下去吧!”老皇帝对于她的表现格外满意,龙颜大悦,一挥手让她退下。
“谢皇上万岁万万岁。”凤雪衣脸上的笑容更僵,勉强的说完,强撑着不倒离开了大殿。
“夫人,请上轿。”艰难的步出殿外,立即就有等候的嬷嬷前来,凤雪衣由着她们搀扶着上轿,往云霄宫行去。今日她与夜御廷的洞房,就布置在云霄宫。
轿子行到那半路时,她五脏六腑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喉咙一甜,一口黑色的鲜血猛的自喉咙喷出,乏力的身体顿时从轿子里滚了下去,砰的一声砸落在青石地面。
“真是个麻烦,抬了这么久才死!”
先前还一脸热情的嬷嬷此刻一脸的厌色,扬起手帕捂住口鼻,对抬轿子的其中一个太监道,“去南门边将替身接过来,顺手把她的脑袋卸了,尸体丢入宫河。”
“喏。”太监应一声,旁边有别的太监接替他的位置,他扛起地上凤雪衣的尸体,往南门而去。kfYV3CVOqu5RygoNDVhFXY0544y0EtbsXIZTfKfyyR1g+Ur1cdXH7GCVmpCuddGk8hqRX7DlK7FU01inh5Mp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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