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
璃年怒喝一声,身往左侧,避开她看似轻巧实际是沉重的一击,袖子一抖,抖出两把弯刀。锋利的刀锋在空中划出两道银色的弧线,夹杂着惊人杀气的刀刃直往她身上刺去。
“呵呵,你用武器,样子还蛮够看的嘛!”
凤雪衣袖袍内一道劲风飞出,腰间白绫一振,身若灵燕,在门打开的一瞬间飞身而出。
“哪里走!”
璃年发现了她的目的,厉喝一声,也是飞身而出。
一青一紫两道身影宛若流云在神机营的空中上空飞舞、追逐,兵戈相交声震耳发聩,浓烈的杀气让在地面的将士都面露凝重之色,甚至有士兵已经开始搭起劲弩,就等令下,射出长箭。
“报!将军被流寇困于北林,快,将军快撑不住了!”
报信的人是连滚带爬而进,急促传完命令,一口黑血喷出,当场气绝而亡。
璃年顿时脸色大变,转头看向凤雪衣,后者脸上嗜血的杀意竟比营里那些铁血汉子都要恐怖几分。
“依依……”
凤雪衣沉着脸一声不吭,长臂舒展,稳稳落地,心里唤一声九尾,双爪捂臀的狐狸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她怀里蹦出,跳到那死去的士兵身前,嗅了几口,又嗖的一声钻回凤雪衣的怀里。
“我大哥也在那?”
凤雪衣转身问璃年,眉心紧紧蹙在了一起,语调清冷无比。
“他被御令召集回去已有三日,这里现在由我镇守。”出了这样的大事,璃年也是暂时放下了个人恩怨,老实的将局势禀告。
“这些流寇是从草原那边过来的,人人骁勇善战,箭术精湛,身强力壮。前些日子还只是抢夺镇上人的财物,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向营里挑衅。本来这事是你大哥负责,但是由于被皇帝临时召去,就只有你爹亲自上战场了。”
说到这里,他眸光也是一黯,双手紧握成拳,唇无声的颤抖着。
她会不会怪他呢?
他明明武功也很好,却是没有去,从而才让她爹身陷险境……
“师兄。”凤雪衣一拍他的肩膀,璃年抬起头来,看进那一双明媚的丹凤眼里,却没有看到哪怕一丝的责怪,他喉头顿时一阵哽咽,说不出话来。
凤雪衣知道他在自责,可是她不怪他。他的功夫虽好,却是宅心仁厚,单打独斗还行,面对一群狡诈的流寇,那必死无疑!想来爹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命令他留下镇守,营里有谋臣,纵使流寇来袭,他也不至于乱了方寸,能领兵迎击。
她望着他的眼睛,声音绵软却坚定,“答应我,在我带着我爹回来的时候,守住这座大营。”
“我不许你以身涉嫌!”璃年一惊,立即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我必须救我爹!”凤雪衣从他手中抽出手,长袖一甩,身形疾退十步,纵身一跃,足尖轻点在旗杆顶端,稳稳站定。
“你给老子下来!”璃年失声怒吼,“要救也是老子带人救,你他妈给老子滚下来!”
这一声吼,把在场的所有士兵耳朵都震得生疼,高踞旗顶的凤雪衣却是纹丝不动,“在我没回来之前,守好阵营,当我求你!”
“求你个毛!”璃年抢过身侧士兵手上的劲弩,瞄准凤雪衣的喉咙,怒吼道,“你再不给老子滚下来,老子就把你射下来!”
凤雪衣淡盛怒中的他一眼,淡淡一笑,“答应我,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无视他一瞬间更为铁青的面色,凤雪衣长身前纵,足踏虚空,青色衣袂翻飞于空中,几个腾跃间,便是不见了踪影。
璃年狠狠一跺脚,手一扬,劲弩重重的砸在地上。
“统领大人,这钦差大人……”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没良心的东西,她的死活,跟老子有屁关系!”璃年怒瞪发言的人一眼,长袖一甩,气冲冲的往房内走去。
“那将军那边,谁带兵去援救?”周围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瞪来瞪去都是过个没完,却始终瞪不出一个答案来。
‘啪’。
刚合上不久的房门被从内重重打开,众士兵皆是抬头挺胸收腹,一眨不眨的盯着房门口--站着的面黑如炭的璃年。
“把军师给老子叫过来!”璃年怒吼一声,转身进门,手一挥,两扇木门顿时碎裂成齑粉。
众士兵立即抱头窜了,再不走,他们的下场估计比这扇门好不到哪里去。
“老匹夫,叫你的人向老子投降,老子还能饶你们条狗命,要不然,老子就让你们一个个都变成肉饼!”
南林高山夹道间,着一身兽皮的高大流寇首领瞪大着一双血红的倒三角小眼睛,朝着山下的一队着青色甲胄的狼狈士兵怒吼,肌肉贲张的胸脯随着他的粗重的呼吸一起一伏,遍布横肉的脸上掩饰不住高涨的火焰和狂暴的怒气。
他恨不得生生撕了下面的人!
“贼子,我北国将士,宁战死,亦不降!”
凤浩朗高踞马头厉声高喝,此时他一身的甲胄已经被血染得通红,左胸被三支长箭穿透,在激战中丢了头盔的他灰白的发丝与血和着,紧紧的粘在脸上。
明明是如此狼狈,他一双乌眸里冷冽的光芒却是分毫不减,凌厉的杀气从他周身暴涌而出,宛若一尊战神雕像,傲立于天地间,纵使暴雨侵袭,也岿然不动!
“弃了马,压低身形,分两路走,快!”
转身,他对身后亲兵下令,在这个时刻,只要能保住性命,活着走出这夹壁,一入山林间,这些不熟悉地形的流寇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是鞭长莫及了。
“将军,我们护着你走!”在这样的时刻,却无一人肯独自离开,他们含泪的眸子都望着凤朗,“你是大军的希望,比我们加起来的性命都重要,绝不能死!”
“胡闹!”凤浩朗低斥一声,“每个人的性命都是爹娘给的,没有贵贱之分,我这伤势跟着你们,也只是累赘,倒不如与这流寇拼死一战,全我忠烈之名!”
“要死,也一起死!”
“我们绝不离开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
一喝百应,在这生死关头,男儿体内的血性不允许他们临阵脱逃,为了国家、为了爹娘、为了千千万万的个家,为了他们心里的战神,他们纵使是死,也绝不退缩!
“你们,怎么这么驽钝!”
凤浩朗感动得热泪盈眶,却是怒吼出声,“你们乃是神机营的的精锐,不是专属于我的侍卫!要你们保住性命是为了回到营地,带领大军宰了这些流寇,保百姓家园!”
“誓死追随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
众人仿若未闻,那呐喊声却是如潮汐一般,一浪更比一浪高,响彻天地!
流寇首领听着这声音,气歪了满是横肉的脸,大手紧握的大刀狠狠一紧,厉声高喝,“妈了个巴子的,你们的想死,老子他妈的就成全你们去见阎王!”
他回头,冲着身后数千个拎着大小不一样的刀,刀口都对着绑着大石的绳子的流寇大吼一声,大刀率先劈下,同在此刻,那些流寇们也狠狠一砍,顿时成千的巨石如暴雨一般狂朝山下的人砸去。
“保护将军!保护将军!”
大石滚滚而落的时候,上百士兵无一人逃,一人拉下凤朗,上百人叠罗汉一般将凤浩朗压在身下。
“你们干什么?都走啊!快走啊!?”
凤浩朗声嘶力竭的高喝,拼了命的想推动身上的人,但是却无一人动弹,那滚滚巨石重重砸下,顿时闷声不断,鲜血喷溅、骨头断裂声不断传入人的耳朵里,却无一人发出哪怕一丁点的叫痛声。
“走啊!你们走啊!”
此情此景,纵使是凤浩朗这般的铁血汉子也忍不住的哭出声来,艳红的鲜血从上而滴下,一滴滴的渗入他的眼底,心里、灵魂的最深处。
那是朝夕相处的同伴的血和泪,那是上百条性命最后一次用鲜血谱出的壮烈悲歌。
“啊!”
他忽地凄喊出声,热血破喉而出。
悲恸至极的呐喊响彻天地,甚至是盖过了那巨石下坠的声音,这声音如凛冽的风穿破高山,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无情的对着人的心扉狂撕而去!
要有多爱兵如子,才能在最后的关头拥有这般的维护!
在这一刻,砍绳子的流寇的手,都情不自禁的软了,垂下来了。
他们也是人,是经历灾祸、背井离乡的普通人,服从于武功最高的首领,砍杀了欺压他们的恶衙士兵,一路踏着鲜血来到这片土地。
他们曾以为当官、当兵的人都不是好东西,只会在百姓面前耀武扬威,在绝对的武力压制面前连狗都不如!可是眼前的这一幕却给了他们满满的震撼,那将军面对厄境铮铮傲骨宁死不屈,他的部下纵使粉身碎骨,那粉末也是覆盖于同伴的身上……
“爹!”
在那凄厉的呐喊声落之后,一声悲痛欲绝的呐喊突然响彻天地。
谁!
众流寇一惊,齐抬头望去,皆是瞠大了眼睛,久久无法闭拢嘴。kfYV3CVOqu5RygoNDVhFXY0544y0EtbsXIZTfKfyyR1g+Ur1cdXH7GCVmpCuddGk8hqRX7DlK7FU01inh5Mp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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