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成相似的容貌，一样惊人的气势和下令的口气，这无一不让他们往最那个最惊骇的答案去想--他们的凰妃还活着，他们的神还在，只是这一次她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
只是，他们又如何能向她举起屠刀？
杀了她！
短短三个字，不止是让大懿的将士陷入痛苦的挣扎里，就连心已定若磐石的夜御廷脚都不由得一崴，转过头去，冷厉的眸子直直瞪向北辰熙和他背后的那一干大辰的将士。
如墨双瞳，怒火森寒，寒彻肺腑！
那人，妖异绝美的面孔，笼上绝对霸道的冷冽之气，纵使身未动，那强烈的压迫气势却足以让所有人胆寒。
饶是北辰熙，也被这样的气势所震慑，惊骇的连连退了好几步方才仓皇站定。而他身后的将士更是面色惨白，一个个的身体抖瑟如筛糠。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会做这样的目光下变成寒冰时，一道清亮而充满杀气的声音，突然响起。
“夜御廷，北辰熙，我凤氏一族大旗自今日后飘扬在整个大陆，你们将会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血的代价！血债血偿！”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一年多的时间，三百多个日日夜夜，她无数次想过和他们对立的场景，怎样布置人手、在什么样的时机、怎样动手、怎样布阵……
这些如同战争时，军师推沙模拟战时一般，在她脑海中演示了一遍又一遍。
今日，终于得以真正演练！
必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凤眸泛红，她缓缓扬起手，做出准备的姿势。
“凰妃，你怎能如此？”
沉痛的声音大声喊道，镶玉楼一侧，身着甲胄的将军满脸悲戚之色，喊出那一声后，眼泪已经滚滚而落。
凤雪衣手微微一顿，望向那将军，瞳孔阵阵紧缩，身体僵硬，举起的手，千斤之重。
此将军，是俞夏。
昔日那个跟随在白奎宸身前身后的耿直少年，经东湖城事后，成一国将领，正式接手白骑，成为军中新一代的统领。
他双目含泪，“您难道忘记了吗？大懿的江山半壁是您亲手安定的，三城乱，是您亲去安抚众民，以血立誓，定护众民！直至最后，城民被人煽动攻击您时，您宁肯自伤，亦是不肯伤哪怕是一个孩子！可是您如今呢？刺杀皇上，纵使他对不起您，那也不过是感情纷争。你为一时意气，想要他的命，若他是旁人那也罢了，他可是一国之帝啊！他若有不测，您将大懿百姓的安危置于何地？”
“你……”
这番指控实在太过分，罪千千拔出武器，就要上前，却是被凤雪衣制止。
“置于何地？”
凤雪衣轻声哽咽反问，热泪在眼眶滚动，她以为自己在那一夜已经差不多流干的眼泪，又再一次的流了下来，那么的烫，连带着面部的肌肤都被灼得生疼。
短暂的安静，却比先前针锋相对时，气氛更来得让人压抑。
就在这时候，她忽仰头，狂放大笑。
笑声悲凉、凄怆、绝望，催人泪下。
已经有人听着听着，红了眼眶。
“好，我来告诉你，我将他们置于何地！”
凤雪衣厉声高喝，血红色的眸子看向夜御廷，热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夜御廷，我与你少年相识，为推你登上帝位，我以数万人的枯骨血肉为你铺下那龙椅高阶，甚至不惜同旧太子同归于尽，葬身于那一场滔天大火里！你根基未稳，我被陷害李代桃僵嫁给你后，听闻三城乱，连自己的仇都未对你提一字，撑着病弱的身体也是帮你出谋划策，为你安定三城！东湖城那一夜后，我沉睡两年方才醒来！"”
她从不肯居功，这些事，这些话，她从未多他提过。
只是，不说，不代表未曾发生！
“也许你会说，你先封我为妃，再封我为后，给了我天下女子都渴望的荣宠和富贵。可是我告诉你，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你试过从小双腿残疾不能动的痛苦吗？你尝过被那万蛊蚀心的绝望吗？你尝过早早知道自己的死期，却还是一日一日的苟延残喘，就怕一觉睡醒，就再也醒不来的恐惧吗？”
她望着他，在笑，笑声却比哭声更悲戚。
夜御廷的心一阵阵撕扯着，他只知道她幼年双腿不能动，以为她只是有腿疾在身，却是不想，她竟经历了这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在这一刻，他终于懂了，为什么她的笑容，一直是那样的淡。
几近，嘲弄。
喉咙像被堵住一般，半晌，他才苦涩的道，“这些，你从未对朕提过！”
“对你提，我怎么对你提？”凤雪衣像是听到好笑的话一般，嘲讽的笑了，手指怒指向他，厉声质问，“在我以为你日夜为国为民忙碌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夜御廷嘴巴无声的张合，眼中湿润一片。
“答不上来了吧！那我告诉你！”凤雪衣大声控诉道，“你在和你的妃子寻欢作乐！你在和你的妃子，和你的部下商量着如何陷害我，如何毁了我！”
想到爹，想到那明明是为国命丧他乡，却被诬陷是与蛮子勾结叛国贼的神机营将士，想到那自己腹中那尚来不及看这人世间一眼，却被他重创，逼得她不得不再补一掌流掉的孩子……
收起手指，她怒声大斥，“夜御廷，我与你是结发夫妻，你为一己之私置我于不义。帝王无情无义，我自己犯贱，踏入这宫门，这罪孽我愿背！可是，我爹有何错？在菱和城被你们勾结起来围剿的神机营将士有何错？我腹中的孩子有何错？我凤氏三族人又有何错？你勾结北辰熙，毁了我，我不恨你！可你为什么要毁了我的家，毁了我三族的人！”
怒声指控，字字铿锵！
魉殿所有弟子无不面含悲愤之色，若不是没有得到殿主的许可，怕是早冲上去，找那无情无义之人报仇。
而卫临，到了此刻才真正明白，那一日在含辰殿外，她口中的‘凤家军’。是何意思。
她，竟是凤家人！
而俞夏，此时脸上哪里还有之前指控她的悲愤之色，完全的是惨无人色，连那唇，都是乌青乌青的。
原因无它，那菱和城一役，是他亲手斩杀凤浩朗于马下！
也是他，将凤浩朗的头颅高悬于城门之上！
他原本还不明白，为什么她会那么决绝的自戕于含辰殿顶，又为何在此时此刻做出这番举动？
一切，竟然仅仅是血债血偿！
他高大的身子重重的颤了颤，阴影之下，在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渺小，几乎隐于尘埃。
“不说了吗？那我来说！”凤雪衣扬起袖子，红色裙袍因劲风而飘袂，立于半空。
血色红月下，她头上的凤形发簪掉落，三千青丝于空中，于空中飘飞，让那一张本就艳丽的容颜看起来更是倾城绝艳，可这倾城绝艳的面庞却是笼罩着令人胆寒的煞气。
“俞夏，从今以后，再见日，你与我，敌！”
杀父大仇，焉能不报？
被点到名的俞夏双手捏紧的长剑，巨大的力道几乎连剑鞘都要捏碎，被阴影笼罩的面孔，此刻呈死一般的灰色。
“夜御廷，我与你，不死不休！”
她不再看他，手决绝的举起，重重落下，厉声高喝，“启阵！”kfYV3CVOqu5RygoNDVhFXY0544y0EtbsXIZTfKfyyR1g+Ur1cdXH7GCVmpCuddGk8hqRX7DlK7FU01inh5Mpzw==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