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中国悬疑小说精选-尾声一(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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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教授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我假设,倘若有某个科学机构或者研究中心,他们已经用巨型粒子加速机制造出了黑洞,那么利用折叠空间理论进行魔法般的实验便完全成为现实。无论是时间旅行还是瞬间转移,都会变成可能。”

    我道:“等等,你的意思是,罗意和沈琳艳都没有消失,也不会藏在镜中,而是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孙教授点点头:“只有这么解释了。”

    “你刚才说制造黑洞什么的,难道现在科学上还没能实现吗?”

    “制造黑洞?现在的科学家恐怕无能为力。”孙教授继续说道,“不过,也不能说毫无进展。你也知道,黑洞是一种密度极高的天体,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逃脱它的引力。即便是光,一旦被它拖进‘漩涡’,也绝对没有脱身的机会。”

    我抢问道:“那么,冒着制造黑洞的风险启动粒子加速器,岂不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是极低的。”孙教授拾起一块实验桌上的玻璃碎片,“实际上,在世界各地,科学家们都在致力于制造黑洞。当然,我这里说的并非是那种能瞬间吞噬地球的具有极大引力的黑洞。而是科学家们所说的‘类黑洞’。它们的属性和黑洞的属性都是由完全相同的方程支配的。它们的贡献在于,为我们提供了观测霍金辐射的机会。如果这种以量子力学、广义相对论和热力学为基础的霍金辐射被证实不存在,那就说明我们对于物理的理解从整体上来讲都是有问题的。”

    说完,孙教授放下了那块玻璃。在他看来,这堆支离破碎的玩意儿,意义重大。

    我又问道:“那么这些‘类黑洞’又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和这面镜子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呢?”

    “方法很多,诸如通过凝聚态原子的超声流动制造黑洞,通过改变光纤的折射率制造黑洞,甚至通过流体制造黑洞,这都是可行的。我一直认为天体运动是霍金辐射的唯一来源,如果这面镜子真能自发地产生霍金辐射,那罗意的消失就有合理的科学解释了。可惜的是,现在的世界上,还没有任何科学家观测到这神秘的辐射。”

    “你能不能尽量说得简单一些,我有些不明白。”

    “简而言之,就是有人制造出了一台足以制造黑洞的机械,并且是一台能够进行时空旅行的机器。”说到这里,孙教授拿出了一张纸片,然后对折,“把空间想象成一张纸,我们要从纸的一头到另一头,最快的方法是直线。空间折叠技术的话,直接把纸对折,两点靠近。这是最快的方法,也是今后人类进行宇宙探索的最简便的方式。

    “如何把这两点吸引在一起呢?答案就是引力,需要如此之大的引力,那就只能靠黑洞了。但是要控制好一个度,失控的话,空间就会崩溃,后果很严重。空间折叠是一种因为强大的引力使空间发生扭曲的现象。这种现象是真实存在的,因而在理论上只要能达到一定的引力就能使空间发生弯曲。以此技术,人类想实现时空旅行便不是什么难事了。”

    离开研究室的时候,孙教授还在摆弄着那堆碎片,可对我来说,这面镜子是谁制造的,已经不重要了。它可能是某位科学家的“试验品”或者“失败品”,更天马行空一些,甚至可能是“天外来客”或者“未来人类”的杰作,但那又如何呢?

    杨天龙死了,永远不会复生。

    我本以为事件就此可以结束,可让我没想到的事又发生了。这次的事件,改变了我对整个事件的看法。

    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在街上遇见了一个熟人而已。

    那个熟人不是别人,正是消失在镜中的罗意!

    当我在星巴克喝咖啡时,一个张熟悉的面孔闯进了我的视线。那是罗意,我发誓绝对没有看错。我立刻朝他跑去,想问个明白。罗意显然看到了我,只见他立刻流露出惊慌的神色,转身就跑。

    “罗意,你给我站住!”

    我在他身后,拼命狂吼,希望能抓住他。可惜的是,最后还是让他逃跑了。

    是的,我没能抓住他。

    可就在那个时候,我脑中闪过一个极其恐怖的念头!

    如果孙教授所言是真的,这面镜子真有扭曲时空的能力,那么,被吸入镜子的罗意极有可能进行了时空旅行,从而去往未来,甚至——回到过去!也就是说,杀死杨天龙的,会不会是被吸入镜子中的罗意呢?

    我们假设,罗意被吸入镜面后,来到了杨天龙的住所。那时的杨天龙,正在躲避罗意,不愿出门。所以便租了一间房子,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等到风波过去之后再现身。可能他从新闻中听说了沈琳艳的遭遇,知道罗意会找自己报复,于是就躲了起来。没想到,阴错阳差,罗意竟然通过时空旅行,来到了杨天龙的面前!

    杨天龙见到罗意,自然非常惊愕,于是他们俩没有更多的交流,立刻展开了搏斗。打斗中,罗意冲入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并捅死了杨天龙。他知道大事不妙,于是躲了起来。可正处于那个时段的“无辜者”罗意被警察逮捕,并在刀上查出了他的指纹。这么说来,一切似乎都合理了,并且解释了“无辜者”罗意的不在场证明。

    杨天龙可能曾经目睹过镜子发生的事情——在他的店内,某人突然被吸了进去。所以他一开始并不愿意把梳妆台卖给罗意,并且嘱咐罗意千万别将镜子放在卧室之内。只是罗意开价太高,让他无法拒绝。他也不想连累我,于是让我别去触碰那面镜子,怕我出事。没想到他最害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沈琳艳被吸入镜内,暴跳如雷的罗意发誓要追杀杨天龙,因为在他看来,这个“吞食”妻子的恶人,正是杨天龙。杨天龙被追杀,自然惊恐万分,于是连忙躲避起来,谁都不见。

    可谁知,罗意竟从天而降,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当然,以上的这一切都是我的臆测,毫无根据。但我可以肯定,罗意并没有消失在镜中,而是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好好地活着。而整个事件的真相,恐怕也只有他才能解释了。

    很有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刊载于《奇幻·悬疑世界》2012年8月刊

    人心游戏——可爱多的粉丝

    意识交换

    我是一个心理学医生,在业界小有名气,不仅是因为我年少有为、风度翩翩,远胜那些痴肥年长的同行,更因为我具有一项特别的本领。

    就像现在,有一名患有焦虑症的中年妇人正躺在我的诊所。她四处求诊无果,吃了不知多少抗抑郁药物,却无济于事,短短半年时间,就从130斤瘦到90斤,最终只能来到我这里。

    “郑大夫,求求你,都说你很神,能不能让我不要这么害怕了?”她痛苦地捂住脸,憔悴万分,“我整夜整夜地失眠,即便睡着了也会被噩梦吓醒,而且还会心悸呼吸困难,心电图不知做了多少次,次次结果都正常。”

    “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我和颜悦色地跟她聊天。

    “是在半年之前,那天我去朋友家打麻将,我记得马上就要过年了,路上张灯结彩。”她捂住胸口,痛苦地回忆,“走到银行附近,我看到一个人在持刀抢劫,被抢的人想要阻挡劫匪,结果被砍了一刀。”

    “那个人死了吗?”我想到了恐怖片中鬼上身的经典桥段。

    “没有,围观的人把劫匪抓住了,接着120就来了,受伤的人没有生命危险。”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扭曲,“但是我看到了血,好多好多的血。很腥,很难闻。那天我足足玩了一天,还是没办法忘记那些血,后来就慢慢失眠,病情也出现了……那么多血,好像都是从我身上流出来的……”

    “没事,没事,忘记那些事情吧。”我急忙安抚她,看了一下墙壁上的时钟,下午三点半,阳光未褪,夜色尚早,时间从容得刚刚好。

    “李女士,你愿意跟我交换一下意识吗?”我拉着她的手,微笑着说。

    她惊愕地望着我,但是我知道自己身穿灰色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脸上是温文尔雅的职业笑容,没有迷失在精神深渊的患者能拒绝这样的邀请。

    她愣了许久,犹豫地点了点头。

    “可是价格可能有些昂贵……”我欲言又止。

    “没事,多少钱我都愿意出。”她大方地掏出支票簿。

    这种闲出神经官能症的阔太太,是我的最爱。因为她们的病通常都因富贵而生,却又格外痛苦,痛苦到舍得为此一掷千金。

    我接过她的支票,把助理沈卉叫过来。沈卉是我的高中同学兼大学同学,也是我的女朋友,这家诊所就是我们合资开的。

    沈卉穿着粉红色护士服,漆黑的长发挽在脑后,清澈美丽得简直像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她手持一个装满朱砂的托盘,拿出毛笔,在李太太的额头上飞快勾勒出一个奇怪的符号。

    远远看来,那似乎是一个张着血盆打大口的兽。

    李太太大概对我的治病方式有所耳闻,虽然万般犹疑,仍任我们摆布,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沈卉画完,又在我的头上点了一个红色的点。

    “祝你平安回来。”起身的时候,她偷偷吻了吻我。

    “记得呼唤我。”我抓住她的手腕。

    “当然,亲爱的。”她微笑着回答。

    就在她站直身体的一刹那,我的眼睛直直盯住李太太,我要先将她催眠,才能保证她的意识不会在我的身体里为所欲为。

    当确认李太太已经完全放松,陷入睡眠时,我的眼睛一闭,整个人轻轻地飘了起来。实木办公桌、整洁的书架和病人的休息床都在我的眼底。

    我一俯身,已经像箭一般冲进了李太太额头上的咒符中。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中也蹿出了一道影子,却飞向了坐在对面的我的身体中。

    我在李太太的记忆深处,极力追寻,终于找到她担忧的根源。原来她少女时曾看到邻居被杀,却没敢报案,这件事在她心底埋下深深的愧疚感。

    我巧妙地修改了一下她潜藏在大脑深处的记忆,改变了凶杀案的结局——那个晴朗的午后,少女跟邻居愉快地在一起聊天,根本没有残忍的强盗闯入。

    “沈卉。”我站在一片迷雾中喊。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都是深渊,一旦意识的灵光在此迷失,就会万劫不复。

    “亲爱的,你该醒来了。”有人在推我,我急忙睁开眼。只见面前是熟悉的天花板,和蓝灰色窗帘,这里是我的诊所。而对面的李太太,正在张着嘴酣睡。

    沈卉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擦拭掉李太太额头上的符号。我把李太太唤醒,并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一周后她就能看到效果。

    她脚步轻捷地走了,比来时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一桩大买卖

    那张支票有5万之多,为了庆祝这笔不错的收入,我叫上好友汪洋,大家一起去附近的高档餐厅吃饭。

    汪洋一向对我所谓的治疗不以为然,身为外科医生的他,认为那是彻头彻尾的巫术。

    “你说得没错。”沈卉却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从小就知道,父亲是个极为出色的通灵师,但是你们都不相信我,却只有铭志相信。”她说罢温柔地看了我一眼,“所以爸在临死前教了他这一门手艺,虽然不复杂,却足够派上用场。”

    不过沈卉的父亲却始终不相信我,使这种探索内心的精神旅行,必须在沈卉的呼唤下才能结束。

    他想我们永远在一起,用心可谓良苦。

    “可是玩弄人心的人,终将被人心玩弄。”汪洋仍赌气地说。

    我急忙岔开话题,汪洋是外科医生,却并非主治医师,连个副主任医生的名号都没混上,自然比不上我跟沈卉这种开私人诊所的,忿忿不平也可以理解。

    我们开始谈论足球和电影,气氛越来越轻松,汪洋也不再愤世嫉俗,开心地吃菜喝酒,整个人几乎瘫在沙发上。

    “铭志,我刚刚去卫生间,看到一个女人,真的好美哦。”沈卉从卫生间回来,脸色绯红,眼睛晶亮,活像是看到了初恋情人的少女,“简直就像是女明星,我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女人。”

    从心理学上说,让一个女人能开口称赞同性,那对方一定是处于压倒性胜利的位置。我不以为然,跟汪洋连连碰杯。开诊所久了,连影后都找我做心理辅导,什么样的女人我没见过?

    但是当我灌了一肚子洋酒,打算去卫生间时,我看到了那个女人。她坐在离我们不远的位置,像是一轮挂在夜空中的圆月,任谁也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紧身连衣裙,那条裙子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美好的身段,明丽而不艳俗,衬得她的眼睛更亮、皮肤更白,一头黑色鬈发,如茂密的藤蔓般伏在脸侧。

    我本来从不信神话的,可是活了30年,才明白确有海伦倾城这码事。

    任谁都会被如此美色吸引,我看着看着,脚步就慢了几分。她回过头,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那冥思的神态令她更美了,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比美女更动人,那就是有思想的美女。

    我去过洗手间,雀跃地走回座位,怂恿汪洋也去一睹芳踪,可惜我这个老同学却十分古板,任我跟沈卉说破嘴皮也不肯去看上一眼,甚至抛出“大凡美女,多半很危险”、“因为根据自然界的生存法则,越是颜色艳丽的,越有可怕毒性”等奇怪的言论。

    等我们吃完了饭出去,美女已经走了,我跟沈卉经过那仿佛仍带着她体香的空位置时,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这件事很快就被我们忘怀,虽然那个女人很美,但是就像一场盛放的烟花,转眼就被琐碎的俗事淹没。

    一个月过去,我接待了几个自闭症患者、狂躁症患者以及一打抑郁症患者。李太太又来过,去掉心底隐秘的暗角,她看起来容光焕发,比上个月健康许多。

    为了感谢我们,她请我跟沈卉去一家私人会所吃下午茶。那家会所只对会员开放,而且年费价格不菲,即便我跟沈卉再努力,也不可能达到他们的入会标准。

    “我有一个朋友,见我恢复得不错,也想来试试你的医术。”李太太恢复了过往风范,如女王般优雅地品尝着英国红茶,“钱不是问题,只要让她变得快乐。”

    “她也有焦虑症?”出了医院,沈卉就由护士变成助理,这种基本问题都由她提问,以显示出我的尊贵。

    “她好像更严重些。”李太太说完掏出手机打电话,“还是由她自己跟你们说吧。”

    我跟沈卉一边喝咖啡,一边吃着松软的蛋糕,等待着我们的客户。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不大一会儿,一场淋漓的秋雨就来了。

    雨打在落地窗上,发出“簌簌”的轻响,仿佛有天使在抖动着翅膀。

    就在这个阴霾的下雨的午后,我见到了茵茵,起初是急促的高跟鞋敲打实木台阶的声音,接着一个黑发女郎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她穿着一条紧身牛仔裤,白色T恤,如果不是脚上踩着高跟鞋,她看起来就像个女大学生。

    我跟沈卉看到她,忍不住交换了一下眼色,因为这个女郎不是别人,正是一个月前我们在餐馆遇到的绝色美女。

    即便是布衣荆钗,也无法掩住她的艳光,她拘谨地走到我面前,朝我伸出手,“你好,您就是郑医生吧?我叫茵茵,绿草如茵的茵。”

    那声音也十足好听,说是黄莺出谷都辱没了她,我跟沈卉仿佛被催眠了,满怀欣喜地坐在她对面,听她娓娓讲述。完全将我们一唱一和榨干客户的手段忘到了脑后。

    据茵茵说,她总是做噩梦,会梦到自己被困在一个漆黑的屋子里。那屋子有两层楼,她绕来绕去,却怎么也不能上到第二层。

    这样的噩梦是在两年前开始出现的,触发的原因她已经忘得干干净净,而时间一长,她开始畏惧睡眠,甚至连满头秀发都严重脱落。

    “这个可怜的孩子,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像一束光,你们看她现在憔悴成什么样?”李太太揽住茵茵的肩膀,像是怜惜自己的女儿。

    我跟沈卉不由相视一望,生病了两年尚有如此姿色,那她健康时的容光,一定可以称得上是骇人。

    这是桩大买卖,我们连商量都没有,就接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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