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月脸色惨白，紧咬着唇。
她当然知道，否则也不会一直拖着而不得解决。
可她是绝对不会嫁给上官俊楚的，除了他身份低微之外，更重要的，是她有喜欢的人。
“高娶低嫁，是有道理的，”宁冰瑶见她不语，还当她被说动，暗暗高兴，“你看那皇室纵然是好，可高墙深院……”
“五妹是为了自己吧？”宁清月忽然冷冰冰地说道。
宁冰瑶一愣：“什么？”
“五妹，你病这一回，脑子倒是清楚了不少啊，”宁清月用从来没有过的、嘲讽的眼神看着她，“性子也变了，方才居然拉着我，不要我在二婶面前说话，若是以往，你不是早该为我出头吗？”
从小一起长大，五妹的性情她十分了解：泼辣、仗义、心无城府，对她和大哥，十分维护。
因为知道她不愿意嫁给上官俊楚，所以一直是站在她这边的。
如今父王一死，五妹就急不可耐，要把她嫁出去，还不是为了郡主之封吗？
她若嫁给上官俊楚，没什么倚仗，如何争得过五妹？
“四姐，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心为你好，我并非改变了性情，是因父王这一过世，我想了很多，也该懂事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不懂规矩，任意妄为。”
宁冰瑶暗暗苦笑，她就知道，若把四姐跟景云昭往一处撮合，必惹四姐不满，甚至是怨恨。
可她能怎么做？
由着四姐得罪，甚至害景云昭，再让平昭王府将来血流成河？
说出上一世的实情，四姐会信吗，恐怕要把她当成妖怪一般了。
至于她性情改变之事，倒也算不得什么，父王的过世，对她的打击，毕竟太大。
宁清月果然不曾在她性情改变这一点上，追问太多：“你为我好？为我好你就不该让我嫁给上官俊楚！高娶低嫁？呵呵，说的好听，你自己怎么不低嫁，却要父王从中牵线，想做太子妃？”
宁冰瑶登时脸色煞白。
不是因四姐说出父王的打算，而是因想到了前世的悲惨结局。
孩子被生生剖出肚腹的痛苦绝望，现在想起，她仍是浑身痉挛。
“就算被我说中，你也不必如此吓我，”宁清月见宁冰瑶如此，吃了一惊，也懊恼自己话说重了，可她就是气不过，“我知道你的婚事，是父王在张罗，可父王偏心疼你，你总不能否认吧？”
诚然，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不可做主，可同样是父王的嫡出之女，为何她与五妹的命运，会有如此大的不同？
就因为五妹的生母，是“护国神女”，五妹也如她生母一般，能观命星相，懂用符之术？
“四姐，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太子，我知道我不配，”宁冰瑶冷静下来，脸色依旧难看，“我方才说的话，也是在给自己提个醒，飞上枝头，未必是好事。”
有意让她做太子妃的，不是父王，是皇上。
上一世时，她不知内情，还当皇上是感念父王平叛，施予的恩德呢。
现在看来，皇上恐怕是要她做太子妃，以做人质，拿捏着父王罢了。
另外一点，是因她继承于生母的本事，可帮太子成就大业。
如今想想，也就不难理解，为何皇上有意要聘她为太子妃时，父王不但不显得高兴，反而十分担忧了。
当时她也问过原因，父王的回答是，她性子急躁张扬，不懂规矩，嫁给太子后，会失了礼数，甚至招来责罚。
她信了，让父王请了宫里教礼仪的姑姑来，一点一点，仔细教她，收敛性子，力求能够配上太子。
经过大半年的努力，她终于被教导成一个端庄贤淑、稳重内敛的女子，加上她原本就倾国倾城，成为太子妃后，半点没丢了太子的脸。
如今再想想这些，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
宁清月大为意外，“你不想嫁给太子？”
其实若不是五妹要嫁给太子，她还不至于觉得，嫁给上官俊楚是多么屈辱的一件事。
能成为太子妃，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之事，五妹居然不想？
莫不是以退为进？
“不想，”宁冰瑶眼神清亮坚定，“四姐，你莫往心里去，此事虽是提了一提，不过皇上并没有下旨，如今父王过世，我们还要为父王守孝，待孝期过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一准这事，就这么搁下了。”
宁清月有些信了：“你真是如此想的？不过君无戏言，既然皇上说过……”
“皇上有未说过，咱们也不知道呀，”宁冰瑶摇头，“反正没有赐婚，我跟太子就没有任何关系，四姐就别多想了。”
宁清月十分意外她的态度这样坚决，一时没有话说。
宁冰瑶小心试探：“四姐，若是我说话难听些，你也多多包涵，我是真心为你好，上官世子……”
“别再说了，”宁清月仍旧听不得这话，站了起来，“我心意已决，你再歇歇，我去给父王守灵。”
“我也一起去。”宁冰瑶心下叹息一声，还是不能操之过急，慢慢再劝四姐吧。
宁清月不放心：“可是你的身体……”
“不妨事，”宁冰瑶摇头，“如今我能为父王做的，只有这些了。”
宁清月知她心中难受，也就不再多劝。
姐妹俩一道来到灵堂，跪了下去。
宁瑾瑜正跪着给父王烧纸钱，脸色惨白，堂堂七尺男儿哭的眼睛红肿到难以睁开，孝心足以感动天地。
“大哥。”宁冰瑶很想大哭。
眼前闪过大哥的脑袋被放在托盘上，端到她面前的情景，她浑身发冷，又要晕去。
幸亏，还有机会挽回，这一世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太子计谋得逞，一定要保护大哥安然！
“不是还病着，怎么不多歇歇。”宁瑾瑜声音嘶哑的厉害，几乎说不了话。
看宁冰瑶这样悲痛，也只当是因思念亡父，哪会想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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