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冰瑶的衣服头发,很快被雨水湿透,六月的天虽已不再寒冷,可雨水打在身上,却也冰凉入骨。
然她却仿佛感觉不到,只抱着那石碑,痛哭失声。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少顷,景云昭撑着伞,快步过来,将伞一扔,抱起宁冰瑶,向着附近的一个山洞奔了进去。
宁冰瑶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亲眼看到孩子被剖出来,彻骨的痛,难以忍受。
似乎正被放在火上烤,热的想要脱光全身的衣服,不一会又冷的直打颤,恨不能跳进火中。
冰火两重天的煎熬,无休无止,她想要大叫,想要痛哭,喉咙却仿佛堵上千斤巨石,一丝声音都发不出。
正当痛苦时,忽然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将她温柔包围,正处于煎熬中的她,仿佛干涸至极时,找到了救命甘泉,那种感觉无比熨贴,她缩成一团,只想将自己藏在这温柔之中,永远都不要醒来,再面对这冷酷无情,没有正义的世界。
不知道过去多久,当外面大雨止歇时,宁冰瑶也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片雪白,鼻子里是混和着药味的男子气息,这是……
她猛地向后一个翻滚,支起身体,惊骇莫名:“你……你……”
是景云昭!
自己刚才,竟然躺在他怀里,且两人都只着里衣!
她气血一阵上涌,说不出是羞是愤,全身都颤抖起来。
景云昭坐起身,神情极为平静:“你淋了雨,一直在发高烧,外面雨下的大,我没办法带你回去,只能这样。”
宁冰瑶稍稍平静下来,移开视线:“哦,是这样,那……多谢。”
她只记得自己在父王坟前痛哭,后来下了大雨,之后就记不得了。
“你现在觉得怎样,还难受吗?”景云昭过去,扶着她坐起来。
抱着她的时候,他心中并无邪念,却贪恋那种软绵馨香,她若再多睡一会就好了。
宁冰瑶哪好意思再让景云昭扶,自己站了起来:“我很好,多谢。”
因刚刚退烧,她此时身体酥软无力,头也晕的厉害,还好是不烧了。
“我帮你把衣服烘一烘,你靠着火,暖和一下。”景云昭见她羞了双颊,心中暗笑,也不欲让她难堪,拿过石头上她的衣裙,用树枝挑了,放在火上烤。
宁冰瑶背对着景云昭,整理了一下秀发和内服,好在虽是潮湿的很,但还算整齐,不然就更加尴尬。
“雨停了,不过还是阴的厉害,稍候趁着没下,我送你下山。”景云昭边烤衣服边道。
“哦。”宁冰瑶想到父王的枉死,心中悲苦,情绪低落下去,什么都不想说。
景云昭看她一眼:“要替你父王报仇,不能寄希望于任何人,他们都有自己的打算,一个死去的人,不值得他们顾虑太多。”
宁冰瑶猛地抬头看他,心中豁然:不错,父王毕竟已经死了,在祖母他们看来,与其替父王讨公道,不若维护住平昭王府的一切。
祖母这样想,无可厚非,然父王绝不能枉死,既然祖母都不能下这个狠心,那就让她,来替天行道!
不是对自己说,要振作起来,再不软弱的吗,那么从现在开始,就用自己的本事,做自己必须要做的事!
“我会帮你,杀了宁鲲鹏。”景云昭眼神狠厉。
有了顾妈妈的证词,依然没能将宁鲲鹏绳之以法,只能暗中动手。
“不,”宁冰瑶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道,“你什么都不要做,不管你动作再小心,也难免不被人发现,我不希望你有事!”
景云昭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心中异样温暖,眼眸闪亮。
宁冰瑶一阵心慌意乱,忙松了手:“我、我的意思是……”
“那你有何打算?”景云昭无声笑了笑,为免她太过窘迫,起身就跑,并未再说过分的话。
宁冰瑶坐下来,缓缓拨着火,火光将她的脸映照的忽明忽暗,诡异莫测:“我会让父亲,死的瞑目。”
景云昭没有再多问。
她的性子当真是倔强又好强,若他再多说,只会惹她反感。
待她自己应付不了时,他再出手也好。
烘干外衫,景云昭到洞外守着,宁冰瑶换下内服,再放在火上烤干,重新穿好后,两人即下山回去。
为免被人撞见,说不清,道不明,宁冰瑶先离开,一刻钟后,景云昭再下山。
宁冰瑶回到锦兰院时,已完全平静下来,整个人看上去越发的沉稳冷静,仿佛大彻大悟了一般。
归燕却是急的要疯了,骤然见她平安归来,反倒不能相信:“啊!五、五小姐,你、你没事?”
“我没事,怎么了?”宁冰瑶淡然问。
“奴婢到处找不见五小姐,又不敢随意问旁人,五小姐是去哪了?”归燕险些要哭出来。
五小姐出府,竟一个丫鬟都没带,她一直在担心,别是出了什么事,比如有人将五小姐掳了去之类的,传扬开来,五小姐的声誉就全毁了。
宁冰瑶面色无变:“我去与父王说说话,偏巧遇上大雨,就在山洞里躲了会雨,并无他事。”
归燕见她衣服鞋子都沾了不少泥,眼睛也是又红又肿,料想她定是心中悲愤,到平昭王坟前哭诉去了,心中叹息:“五小姐的心情,奴婢也明白一些,可是……”
“无事,我心中有数,”宁冰瑶摆了摆手,“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衣服只是烤干了,并不干净,因为发烧退烧,身上也满了汗,她这会子正难受的厉害呢。
“是。”
宁冰瑶沐浴过后,并没有什么不对,照旧是看书,研究医术,一切如常。
用过晚饭,看了会书,她即上床歇息,归燕在外间值夜,并未看到她在忙什么。
第二日一早,天仍旧阴沉的厉害,乌云压顶,大有大雨欲来之势。
昨日大雨下了一夜,今晨才住,看样子,还不会停歇。
大楚原本干旱少雨,可从数年前开始,一年到头,雨水忽然又多起来,往年时常有水患发生,一向是上位者最担忧之事,今年才入夏,大雨的来势就如此之猛,恐怕又不安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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