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站在原地没动,依旧是一副朗月风清的儒雅模样,目光始终跟着曼罗,等曼罗走到跟前,他忽然小声说道:“你且安心,有我在。”
原来就算她不说,他也已懂得她的心思。她微微颔首,轻声道:“师兄放心。”
云池刚下马车便看到站在一起的祁渊和曼罗,那纯白与纯红的颜色煞是晃眼。他接到喋血卫的禀报,说是他们在三国交界处便抛下随行护卫队,另择路行。也就是说,这月余他们都相处在一起。他的眼神微冷,可下一瞬间又恢复了常态。
正在这时,从驿站里又走出一为青衣男子,他见了这阵势,便未再往前走。楚青衣站在驿站门口的台阶之上,看了前面三位煊赫的男女,曾经他们朝夕相处,他们一个朗月风清,儒雅从容、一位玄衣沉稳,凌厉睿智、一位温和淡淡,胆小怕事,谁承想他们竟然都是这天下煊赫之人,一位是璟国的三皇子、一位是云国的五皇子……楚青衣的视线最终落到曼罗身上,还有一位是曼国的嫡公主。而如今,他们一个是逍遥王、一个是靖王、还有一个是镇国帝姬。
忽然觉得他与他们有了天壤之别,只为那血统的不同,身份的悬殊。
云池走到跟前,脸上挂出笑意,“三师兄、五师兄、小师妹,可算是把你们盼来了。”
听到他这般说辞,曼罗方扭身回看,恰看到楚青衣眼中闪过的那抹疏离。她微微一怔,再看如今的情形,他仿佛成了局外人。只是,相遇于凤翔山,谁又曾料到他们会再以各国不同的身份相见。
曼罗微微福身行了一个师门礼,“七儿见过六师兄。”
云池抬手虚扶,“七儿快免礼,快一载不见,七儿越发的明艳照人了。”
祁渊微微一笑,展开折扇轻轻摇晃,“是啊,女大十八变,师弟若再过些日子见七儿,只怕是比如今还要美上几分。”
“如今七儿美貌已惊动天下人,若再美,便是天姝临世了。”云池微微笑着,“我前些日子可是听说了不少关于七儿的传闻,师兄可有兴致听一听?”
祁渊看了一眼微微垂首的曼罗,嘴角的笑意保持着平日里的弧度,“师弟说来听听。”
云池的目光落在曼罗身上,只是那眼神里却多了一份志在必得,“如今三国之间流传着七儿貌美倾天下,智计过世人的美谈,说是得曼罗者得天下呢!”
曼罗缓缓抬起头,目光与云池的对上,她微微一笑,露出些许娇态,“师兄惯会那我取笑,也不看看这旁边还有许多人。”
祁渊收起折扇,和声道:“进去说话吧。”
“师兄不忙。”云池站在原地没动,他抬头看了一眼驿站,眉头轻轻皱着,“师兄与师妹远道而来,是我的客人,这驿站毕竟简陋,不妨去城里专门为师兄与师妹准备的驿馆歇脚,师兄师妹以为如何?”
祁渊微微一愣,随即扭头看向曼罗,见她没有反对,便对云池点了点头,“如此,便依师弟。”
遂,一行人便又浩浩荡荡地往皇城之处的驿馆行去。
楚青衣、祁渊、云池和曼罗坐进为他们各自准备的马车里,便是慧空无处安放,他却又不肯与别人同车,未及曼罗同意便坐进了她的马车里。此举虽有不妥,可楚青衣与祁渊未说什么,云池便也不好说话,他正要进马车时却又听到一个小子也钻进了曼罗的马车,口里叫着“娘亲。”
云池虽有疑惑,却也知此时不是解惑的时候,便上了马车。
“娘亲,你怎可撇下孩儿独自跑了呢,狄儿以为娘亲是知晓了我将娘亲的心思偷偷告诉了爹爹便不理洛儿了呢!”马车里狄洛一脸委屈地看着曼罗,眼眶里的泪水转了好几圈却不落下,就那么可怜兮兮地看着曼罗。
曼罗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脸,柔声道:“娘亲怎会不要罗洛儿呢,洛儿如今可是娘亲的心头至宝,娘亲怎么会丢下你呢?”
“那娘亲为何与那白衣偷偷离开,可不就是要舍下孩儿么?他那两颗大泪珠子终于掉了下来,让人看着好不委屈。
慧空念了句“阿弥陀佛”便看向狄洛,“小施主不必这般哭闹,你娘亲丢下你和别人同行,那是为了遇见贫僧。”
曼罗一脸黑线地看着慧空,当和尚的还能自卖自夸?
狄洛睁着雾气蒙蒙的眸子,仰头认真地看着慧空,“娘亲,你找这位师父所为何事啊?”他说着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小脸当即一沉,仰着脸哇哇大哭,“娘亲该不会是厌倦了我与爹爹,要去出家吧?”
曼罗顿觉无奈,这小小人儿,想法却是不少,连出家这样的事情都能想的出来。这到底是谁家走失的孩子?
她忽然微微叹息一声,若是她的宁儿尚且活着,尚能在她身边,那该多好啊!宁儿,宁儿……她扭头看向车厢的前方,杀死她孩儿的帮凶就在前面,而她此番前来不仅不能杀了他,还要助他得到权势荣耀,心,在滴血啊……
狄洛听到她叹息,心里越发紧张,“娘亲,您是在为洛儿生气么?娘亲不要生气了,洛儿必定乖巧听话。”
“你已然很是乖巧听话了。”曼罗将狄洛拥到怀里,“娘亲在想,若是洛儿能一直在娘亲身边,该有多好。”
“娘亲若是不赶洛儿走,洛儿便会一直待在娘亲身边,再也不与娘亲分离。”
曼罗微微笑着,没再说话。
倒是一旁的慧空看出了些许端倪,他盯着曼罗看了半晌,这才说道:“施主心中,郁结之事太多,纵然你觉得自己比别人多活了一事,可你仍觉得有许多事情你活的并不明白。殊不知,有些事情唯有局外人才能看的清楚。”
“这天下诸事,一件接着一件,实在是让人烦心的很哪。”
“可施主生在皇家。享受了让人享受不到的尊荣生活,就要去感受别人一辈子用感受不到的悲苦。世间之事皆是公平的,有失便有得有,有得便也会失去一些重要的东西。众生皆有苦楚,之事有的苦能说出来,有些苦却是说不出来的。施主且放宽心,佛家讲究业报,只是时候尚未到罢了。”
“这世间真有鬼神之说么?”曼罗面容沉静的看着慧空,嘴角浮起一丝无奈的笑意,“直到这一刻。我仍觉得遇见大师,只是一场梦而已。”
“的确只是一场梦。”慧空双手合十,你喃着“阿弥陀佛”,“终有一日,施主想到的都会得到。”
“你能预言么?”曼罗轻轻拍着狄洛的肩膀,“愿这世间所有期待,都不会成为枉然。”
慧空缓缓一笑,微微闭上眼睛打坐。却在心底长叹,你所期待之事不会成为枉然,却是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连你自己也不知晓,空门,终究只是你的最后一个心理期待。
什么安然无恙,两人一家,终归只是梦一场罢了。
马车稳稳停住,听雨一手抱着雪团子一手掀开车帘,听风则站在一旁等候主子下车,好上去伺候。
等曼罗下了马车之后,见祁渊与云池都已下来,随从们将马车拉走,祁渊微微侧头看向她,淡淡一笑。云池看着他们二人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祁渊该死可眼下还不得机会……
“这便是我云国的驿馆,专门供各国使臣居住之处。逍遥王爷,镇国帝姬,请。”云池双手交叠行了一个国礼。
曼罗轻笑,方才还是师兄长师妹短的叫着,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这称呼便也不同了。他素来都是,变脸比变书还快。
祁渊还了一礼,“靖王,请。”
曼罗微微垂首,“靖王,请。”
祁渊率先走到前面,曼罗紧随其后,后面跟着的是楚青衣和慧空,云池等人走在最后。落座,奉茶罢,五人相对坐着,却没有人要先开口的样子。
楚青衣脸色微沉,眼神迷离,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祁渊与曼罗大半日滴水未进了,此时两人只顾着喝茶。曼罗三根手指轻轻捏着茶盖,姿态优雅地拨着浮茶,又吹了一下方喝进嘴里。
“靖王爷这儿的茶,果然不错。”
“帝姬过奖了,曼国盛产不同的茶叶,好茶自然也多,本王今日是班门弄斧了。”
祁渊将茶杯放到桌子上,朝清弈递了个眼色,清弈会意你便从袖袋里一个锦盒来,他打开锦盒从里面拿出一几页纸来递给祁渊。
祁渊看也没看便把那几页纸递给了云池,“云皇大寿,这是我们璟国的礼单,望靖王能够代为上呈给云皇。”
云池接过来大致瞧了瞧便又折好递给了一旁的侍从,“好生保管。”
曼罗也叫听风递上了礼单,依旧是轻轻拨弄着浮茶。
“靖王与帝姬,远道而来,甚是辛苦。晚上我父皇叫人安排了国宴,还望两位能够如约能到。”
“这是自然。来给云皇祝寿,自然要拜见一番。”
“为了迎接几位的到来,我们大将军府的嫡女,特地编排了一曲舞,据说那舞甚美,值得一看。”
云国大将军府的嫡女?孟清茹?
曼罗的手陡然握紧,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面了。孟清茹,我来,便是要毁了你想要的一切,包括你深爱的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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