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的调查云皇没有交给任何一个嫔妃,而是直接交于刑部调查。刑部介入便将这案子提升到了一个高度,被列为云国第一大案。
曼罗本就不想置身事外,无论是对李贵嫔还是对那个和她的宁儿同名的孩子,还是那关乎云国国运的涪陵锻。曾经她也很疑惑,只是半匹精致的缎子罢了,怎会受云国列为皇帝那般重视,还要交给列为皇后来保管,既然贵重为何不皇帝自己保管,可7前世只记得云池将涪陵锻交给她时的慎重与嘱咐,却也没有去个究竟,如今借着此事查一查也好。
她叫人弄来那日国宴上的布偶,那戒备森严的刑部尽管难进,却也难不住他们这些武功高绝之人。她拿着涪陵锻仔细查看,良久,忽然一笑,将布偶放到桌上,这可真是一个铤而走险的阴谋啊!
祁渊见她露出这样了然的笑意,便也拿起那布偶仔细端详,只是他不曾见过涪陵锻,却也看不出端倪,便是见过那涪陵锻的人也未必就能看出区别。
“七儿,为何发笑?”
曼罗抱起雪团子,笑的更甚,“我笑那云皇也是个眼拙之人。”
“此话何意?”
曼罗瞥了一眼那布偶,淡淡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涪陵锻。那涪陵锻我有幸见过一回,再怎么光滑柔软,到底也是凡物,涪陵锻上沾着的开国皇后的血,是喷洒状的,血线很细,可这布偶上沾的血却像是有人故意喝了血再学着云国那位开国皇后的样子吐上去的,这血洒到涪陵锻上的样子定然不同。”
祁渊纵然心底震惊,可他已然知道了她的一些秘密,便知她还会有更多的秘密隐藏着,此刻他没有问她从曼宫被送出来后便一直待在凤翔山,每每下山执行任务她也总是与他们一起,怎么会见过那涪陵锻。他只是微微笑着又无比心疼的看着她。
她隐藏的秘密越多,便说明她的经历越痛心彻骨。
他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淡声说道:“以你的意思,是这云国有人再次织出了那涪陵锻?”
“正是,看来这云国要乱上一阵子了。”曼罗执起白子扫了一眼棋盘也落了下去,这轻飘飘的一子却与之前落下的棋子形成了合围之势,进可攻退可守。
祁渊看着棋盘微微一笑,她如今的心思确实缜密,便从这棋盘上也能看出,她看似无意间落下的棋子,都是为了后来的出其不意。倘若在战场上他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将才。
看来,她心中的那盘棋,也已开始下了。云国乱,则天下纷争将起,乱了天下,她便能让仇人早日赴死。
曼罗见他微微出神,也不打搅,她了解他,她如今的每一步其实他都知晓,只是他不问,她不说罢了。“我听说清苒回璟国了,走的有些突然。”
“嗯。”祁渊执起黑子看了一眼她的棋阵,斟酌了一番之后才将那枚棋子落下,曼罗的棋阵里那颗不起眼的黑子仿佛忽然有了生机一般,赫然成了钉在白棋里的一颗钉子,白棋无论是进还是退,都会受到黑棋掣肘,倘若妄动,白棋便会成为一盘散沙,合纵连横都被从中截断。
曼罗微微一愣,“师兄棋艺果然精湛。”
祁渊头也不抬,“七儿同样是胸有成竹。”
“原本不起眼的黑子,如今却异常扎眼,师兄断定我有方法将它拔出?”
祁渊再次拈起一子,“七儿有法子将这看似举足轻重的棋子变得无足轻重,甚至是一颗死棋。”
曼罗缓缓一笑,拈起一颗棋子落下,局势果然反转。
“师兄知我,而我,却不知师兄。纵然我百般思量,也逃不过师兄的眼睛。”她嘴角浮起一丝无奈,“师兄既然看穿了我的布局,自然也有应对之法了,这局棋,终究是我输了。”
谁知,祁渊抬袖拂乱棋盘,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这天下是我手中一局棋坪,天下争,我可袖手旁观,亦可拨乱反正,端看我想怎么做。”
“师兄手中势力强大,自然有这个自信。”
“先前你身上藏着诸多秘密,你性情大变时我曾怀疑过你是假的,可这天下没有完美的易容术,且我曾仔细看过,知晓你并非易容,既然不是假的,那便是内心彻底变了。”
“变了有何不好,曾经那般怯懦才会被人百般欺辱,一心想找个可以依靠的人,才会被骗的那么惨。终于知晓靠人不如靠己,唯有自己强大,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关心的人。”
祁渊将黑白棋子一一拾起,“所以,你才要从回曼宫初始,便秘密筹划,如今有这涪陵锻毁,你要乱了云国,再乱天下?”
“乱了天下,云池才能早日赴死。”曼罗将雪团子放到地上,她起身走到窗前,红色长袍在地上划出一道孤绝的弧线。“师兄,我再世为人,便想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些伤害了我的,我都不会放过。从去年开始喋血卫就一直在对我进行刺杀,想要吞并曼国,所以和周素联手,云池想让我死,我就偏要好好活着,活着看他的棋步步落空,直到全盘皆输。他想要天下,我就助他登帝位,可那天下再也不会是他的。”
原来在马阳城的刺杀不仅只有清弈看出了那些喋血卫,她也看出来了。
“主上,云皇派人来了。”清宁走进来禀报道。
“所为何事?”
“来人只说有要事相商,请主上前去云宫。”清宁看了一眼曼罗,“还请小小姐一同前去。”
马车上祁渊伸手拉住曼罗的手,微微一笑,“七儿,有些事情不能着急,我会助你帮云池登帝位,三国相争几百年了,虽然近些年三国之间互派质子有所稳定,可大争之世也该结束了,放眼三国皇室,除了你,能与我相争的便也只有云池了。同门师兄弟,从未真正较量过,倒还真有些期待。”
“不争也争,争也要争。以后,只怕师兄不会再有这般清闲了。”
祁渊微微一笑,“七儿,这云国朝廷里你是不是安插了人?”
他这话问的突然,曼罗先是一愣,才淡笑着回答:“不然师兄觉得我凭什么那般自信能乱了云国?”
“凝梦阁的实力,我早有耳闻,先前在独孤丞相手中并未见着有多大用处,如今到了你的手里,却像是一把尘封的宝剑露出锋刃了。”
“既然下棋,就得知晓棋子放在哪里才不会输。”曼罗抬头,双眼看进祁渊的眸子深处,“师兄筹谋多年,不仅这云国朝堂有你的棋子,只怕是曼国的朝堂上也不少吧?只可惜我谋划时间太短,心腹也少,不然你我若是比上一比,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呢。”
祁渊难得的哈哈一笑,如今的曼罗便是想看清也难,倘若真的给她充足的时间让她做足准备,这天下大势恐就真的无从掌控了。
到了云宫,他们几乎是立刻就得到了云皇的召见,未及行礼,云皇便已赐座,模样急切,看来确有急事。
祁渊与曼罗对视一眼,由祁渊开口询问,“不知云皇叫我们前来所为何事?”
云皇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沉声道:“那日国宴上发生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这几日刑部的人一直在追查涪陵锻的事情,可他们今日告诉朕,涪陵锻不仅云国有,便是璟国和曼国也有,朕这般匆忙召你们前来,便是想当面问一问你们,可曾在自己的国家见过那涪陵锻?”
曼罗伸去端茶的手微顿,却也只是一瞬间,她端起茶杯并未着急喝而是先抬眼看向云皇,淡淡一笑,“我在曼国不曾见过。”她的视线转向祁渊,“不知师兄在璟国可曾见过?”
祁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云皇似乎不太清楚,我等皆是刚回母国不久,又在外太久,即便璟国皇宫里有,我也没机会见到,是以不甚清楚,不好回答,还望云皇见谅!”
那涪陵锻关乎云国国运,据闻是当面开国皇后亲手织出的真品,原本就只有半匹,可当云皇今日听闻刑部官员禀报说璟国与曼国皇宫也有涪陵锻,那时他的震惊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倘若一直被云国皇室视为国运的东西在其他两国也出现了,这又在预示什么?预示璟国与曼国有合并吞了云国的野心么?
云皇这般急着召见他们,便也是想探一探两国的想法,毕竟这可是关乎云国未来的大事啊!
“你们可否休书回国问问清楚?”
“云皇。”曼罗当下茶杯,抬头看向那个眼里透着焦急的云皇,微微一笑,“既然云皇吩咐,我等自然该遵循。稍后回去我便休书给父皇,问一问这涪陵锻的事情。”
云皇得到她的回答,面上微微一喜,转头看向祁渊,等待他的回答。
祁渊见此,嘴角微翘,“云皇放心,我问了父皇,也会及时告知您。只是书信往来较慢,恐怕要等上些许时候了。”
“既如此,朕等二位的消息。”
从云皇那里出来,祁渊看了一眼曼罗,“这涪陵锻之说是七儿的手笔?”
“师兄尽管看着好了。”曼罗看了一眼长乐宫的方向,长乐宫是云国历代皇后的居所,前世云池娶她为后特地另建新宫,赐名凤栖宫,寓意为凤凰栖居皇宫。凤栖宫奢美异常,为云国最奢华美丽的皇宫,可后来竟也成了攻击她的由头。
如今放眼整个云宫,并未看到有什么能和前世凤栖宫比拟的宫殿。前世,她以为给你天下最好的东西就是爱,曾经的她以为云池给了她那么多好东西,也是因为爱她。可后来她才知道,对你好只是为了对你更残忍,云池对她千依百顺,不过是为了要麻痹她,让她心甘情愿被他利用!
“逍遥王,帝姬,你们来了。”一身玄衣长袍衬得他身材十分好,云池沐浴着阳光走来,一脸微笑的样子。
“六师兄。”曼罗微微福身。
云池微微一笑,“帝姬不必多礼,按着朝廷规制,你的地位当比我高。”
原来这时他已开始计较这些了。
“靖王。”曼罗的视线淡淡扫过他。曾经他为靖王,她为靖王妃,以为唱的是一首琴瑟和鸣的美曲,到头来不过是她一人的镜花水月。
“帝姬,我听闻父皇召见两位是为了那关于涪陵锻的事情,两位是怎么回答的。”
“见过两位王爷,见过帝姬!”
孟清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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