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与清奕、清河当即分析了一下情况,赤炎家族是和古怪先生、茶山太婆、狄龙等人一起从八十年前的那场霍乱里幸存下来的人,当然他们能安然无恙的度过那场霍乱并且长寿到如今,必定都已是这世间绝高的高手了。
他们深知彼此的弱点,古怪先生已经联合了其他幸存者,唯有赤炎家族是他的威胁。祁渊让离尘回极北,名义上是找赤链蛇,实则是通知赤炎家族,这片土地上即将迎来第二场霍乱,兴许比八十年前那场霍乱还要惨烈。
可是离尘没能回来,离尘作为赤炎家族的后辈,自然从小就接受了赤炎家族的严格训练,且离尘的功力不低,在族中应该也颇受重视,如此他兴许就接触到赤炎家族的一些秘密,古怪先生让已变成死灵的离尘去对付赤炎家族,以致于让赤炎家族伤亡惨重,这可真是一招毒棋啊!
“主上,倘若咱们不支援赤炎家族,他们兴许到不了这里。”清河眼中跳跃着杀气,他对古怪老头的好感已荡然无存!
清奕看向他,“我们如何阻止死灵?”
他们不能,但是她能。抑或,赤炎家族的人能对死灵离尘痛下杀手。
“乌鸦传书给离让,告诉他死灵已经是死人,现在的离尘已经不是那个鲜活的离尘了,他已变成古怪老头手上的一把利剑,倘若他不狠下心来,迎接他们的将是更大的伤亡。”
他们应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赤炎家族能在八十年前那场霍乱里幸存下来,并传承至今日,必定也是果断之家族,想来应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难道古怪老头那里还有什么后招不成?
清河当即转身去安排传书之事。
祁渊却越想越是不安,师父虽然教会他不少东西,可说实话他与师父待在一处的时间并不长久,这十多年来师父每次来看他,都会一次教他许多,让他一边练习一边领悟,而后师父便会继续散游江湖。
他并不知晓古怪老头手中究竟有多少筹码,也不知晓他已知的能够利用到何种程度。
“华丹诚这些日子,可有传回什么消息?”
清奕摇头,“没有。”
祁渊皱眉,“莫不是他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华丹诚离开时,他们约好了随时交换彼此知晓的最新情况,头前几次还有消息传回来,可这后来竟然半点音信也无。“星罗阁近来可有什么动作?”
“出奇的安静。”关于这一点,清奕也很是不解,眼下桃花岭与凝梦阁的的人都在四处探听消息,便是地狱之城那边也在不停地翻腾出什么大动作来,偏偏星罗阁那里寂静的仿佛不存在了一般。
低调,这不像是华丹诚的风格。
“着人去好好查一查。”祁渊沉思片刻后,说道:“本主总觉得不放心,有消息你立刻来回禀。”
“是。”
清奕走后,祁渊走到窗前想了片刻,他将最近的形式前前后后梳理了一遍,他与曼罗这里没发觉什么漏洞,可对古怪老头那里却知之甚少,除了死灵忽然出现在哪里,又丢了多少城池,别的竟是一无所知。
古怪老头的强大,似乎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七儿那句话说的没错,活的太久,都活成精了。
他正要扭身去找曼罗,恰听到凝香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他打开门看到红衣白发的女子正站在门口,身姿窈窕、貌美倾世,一双黑曜石一样的眸子平静无波,但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曼罗见他出来,微微一笑,“渊,你可有空随我去御花园走走?”
这个时候想起逛园子?祁渊轻皱眉头,“你该好好歇……”
“方才凝香说御花园里血色曼陀罗开了,我想去看看。”
祁渊环顾院子里的两色曼陀罗,眼中闪过一丝不解,这彼岸殿在她住进来以前他就准备了血色曼陀罗和黑色曼陀罗……
“好。”祁渊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已易容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待我去换衣裳。”
“不必了。”曼罗伸手拉起他的手,目光温柔的看着他,“你不用换衣裳,也不用易容成别人的样子,你就是你,我的夫君。”
夫君?祁渊的心底陡然一热,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两个字,于他而言这就是世上最温暖而美好的两个字。他捏了捏她的手,咧开嘴笑,“七儿,七儿……”
二人走在去往御花园的路上,凝香不让随侍近前跟着,更不允许旁人再去御花园,萧炎已让禁军将各个通往御花园的路口都把守住了。每个禁军都背对着他们而立,更不去听皇上和璟国皇帝在谈些什么,虽然他们也很好奇璟国皇帝是何时来的,可他们更加知晓有些事情不知道兴许会活的更长久一些。
那一白一红的两道身影,都有倾尽天下之姿,他们美丽的仿佛一对神仙眷侣,羡煞了旁人。
萧炎静静注视着他们走进御花园,不知何时嘴角竟挂起一丝笑意,这样绝世的女子,就该有这样绝世的男子来相配。
御花园里的血色曼陀罗果然是开了,宫里的那些个奴才都是拜高踩低的人,早预料到曼罗会得势的人一早便打听到了她的喜好,想方设法在御花园里种了一片血色曼陀罗。如今那些有花无叶的血色曼陀罗,正开的美好。
曼罗不由俯身凑过去闻,祁渊见此轻轻拉起她,说道:“此花纵然美丽,却是有毒,你不可凑的太近。”
曼罗不以为然的笑笑,“如今我身上穿的,血液里流的都与这血色曼陀罗有关,便是有毒,便也对我没了用处,夫君不必担心。”
她再次用了“夫君”这两个字,祁渊的心中不由起疑,方才分开后她究竟有想了些什么,竟开始声声唤他“夫君”。她肯这样,他欢喜不已,可是在这个时候,他总觉得心有不安。他怕,她在筹谋着什么……
“七儿,你可是做了什么决定?”
“你怎会这般问?”曼罗拉着他的手,“你可是不习惯我叫你‘夫君’?”
祁渊点头,却又摇头,“七儿,我不是不习惯,只是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我兴许是不知所措,以致于有些不安。”他握紧她的手,“七儿,你可否答应我,从此不相欺,从此不相负?”
又回到这个问题上来了。曼罗嘴角的笑意不减,点头,“好。”
第一次问她时,她没有回答,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她的态度大翻转,竟这么干脆的答应了他。不是祁渊多疑,而是他实在不能放心。
曼罗抬起另一只手,指间跳出一朵血色的花儿来,透着一种凛冽的寒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朵花的出现呢?曼罗看着指间的花,只是觉得喜爱极了,可她对忽然出现的东西从来都不能放心,她不知晓这究竟是古怪老头传输到她体内的,还是茶山太婆。
想起那个白发苍苍,皱纹满面,很是苍老的太婆,曼罗心中顿时升起一丝酸涩。古怪老头终究是负了太婆,负了一百年!
“我近来忽然发现,每当我靠近血色曼陀罗时,这朵花就会开的异常美丽,威力也会强大许多。”
说到这个,祁渊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慧空走时,曾送来一个锦盒,盒子里似乎是一朵枯萎的血色曼陀罗,说是曼罗山的血色曼陀罗的母花。我放在你的寝殿里,却忘记跟你说此事了。”
曼罗浅笑,“原来你也有记性不好的时候。”她的声音里没有半点责怪,只是有些惊讶,她以为他不会出错,这样的他,让她觉得更真实一些。“我已经看到了那个锦盒,并让凝香收了起来。”
“地狱之城的人似乎去了曼罗山,毁了那满山的血色曼陀罗。”祁渊轻轻抚摸她的眉眼,微叹一声,“那满山血色曼陀罗,应是你最喜欢的颜色,可惜了。”
“不可惜。”曼罗摇头,“纵然他们毁了凤翔山上的血色曼陀罗,又毁了曼罗山上的血色曼陀罗,于我而言,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他们应是已知晓了我彼岸杀的威力,且知晓了我如何让彼岸杀发挥出更大的威力,是以才会想到毁花。”
祁渊的视线集中在她的眉眼之间,那双眸子此刻清澈见底,可那底部的空空如也并不是她的真实想法,她能将自己隐藏的很好,也许彼岸杀真的会是一个绝招,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绝招。
“七儿,你真的不知这彼岸杀是怎么出现的么?”
“兴许是太婆。”曼罗伸手将指间的血色曼陀罗贴近地上绽放的花儿,只是一刹那,指间的血色曼陀罗似乎亮了一些,幽寒之气也更浓烈。“不会是古怪先生,他不会给自己培养一个阻碍。”
祁渊静静看着那朵慢慢变大变亮变冷的血色曼陀罗,并不知晓该如何解释眼前的现象。曼罗身上有太多秘密,让他想一探究竟,却又不知如何着手。
“我越发觉得自己此刻无用了。”祁渊笑的苦涩,“我对付不了死灵,对付不了师父,甚至不能护你安好。”
曼罗靠向他的肩头,“若非是你,七儿已活不到今日。你甚至放下璟国不顾,远离故土日日伴在我身侧,渊,你对天下,对我而言,都是再重要不过的。”
祁渊拍了拍她的肩膀,如今面对天下危局,他能做的也不过是陪在她身边,多陪一日算一日。
“钦天监已经占卜出吉日了,七月初八,为宁氏举行尊奉大典,那日后她便真的是太后了。”
“我只担心,宁尚书在朝中那么多动作,并不是真的想要将宁氏送上太后之位。”
曼罗眼中闪过冷意,“曼国的江山,可以给他们尊位,却不能给他们至尊之位,想要谋权篡位,吴氏、周氏都是前车之鉴。”
“曼彻最近不大安稳,他一边催促你出兵,一边在联络先前的势力,以他曾经的声望,若是站出来必定会得到呼应,他若将鲁王叛乱时他的‘死’说成是你谋夺江山的阴谋,你先前努力控制的局势必将再次乱起来,不得不防。”
“我有分寸。不仅是他,便是他的信、物都出不来彼岸殿。”
“倘若他在来找你之前就已在暗中有所行动了呢?”
这个问题她先前不是没想过,只是她并不愿去想。她与曼彻,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了,他们是一脉相承的亲兄妹,在外患如此之大的情况下,她不愿去想曼彻会对江山有所算计。
“他是我最亲的人……”
“可你并不是他最亲的人。”祁渊一针见血的说道:“宁氏还在,他的生母才是他最亲的人。”
是了,这天下最亲的便是父母亲情了,兄妹再亲,也抵不过母子情。
“皇上!”萧炎略显焦急的声音陡然闯进耳中,曼罗与祁渊一起扭头看到急速奔过来的萧炎,二人眉头齐齐一皱,萧炎不是这般不沉稳之人,难道是又有何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何事?”
萧炎奔过来,回禀道:“启禀皇上,臣方才接到消息,宁贵太妃中毒了!”
中毒?
曼罗与祁渊对视一眼,才又问萧炎,“眼下是何情形?”
“周太医已前去诊治了,眼下宁贵太妃昏迷不醒,臣听了消息不敢耽搁,便速来禀报。”萧炎看了一眼曼罗,他何尝不知皇上并不喜欢宁氏,只是为了稳固朝堂才会尊奉宁氏为皇太后,眼下宁氏的安危牵扯着前朝是否安稳,不可掉以轻心啊!“皇上,您还是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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