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感的薄唇不自觉地扬起,他的却是如酒般醇厚醉人,“在做什么?”
电话那头,静默。
“琰琰呢?”
“他睡了。”这才继续接话。
睡了?这么早?贺煜笑了笑,不纠结于此,直接说出某个计划,“后天晚上,你把时间腾出来。”
“做什么。”
做什么……贺煜没有明说,“带你去一处地方,保证你喜欢。”
去一处地方?保证喜欢?凌语芊略略思忖,拒绝,“我没空,不去了。”
“没空?晚上你怎么会没空?”贺煜语气一顿,故意道,“别告诉我,你要和别的男人幽会。”
“胡扯!”
“那就跟我走,晚上八点半,我在酒店门口附近的停车场等你,或者,我也可以上去的,顺便见见琰琰,总之这两个办法,你自己选一个。”不让她有反对的机会,他挂了手机。
自信的唇再一次得意地扬了扬,他抬起脚,整个身体躺到床上去。那小女人,现在一定气得抓狂了吧。呵呵,他就喜欢她为他失控和无可奈何。
那边的凌语芊,的确感到很气急,听着手机传来的嘟嘟作响,她皱眉瞪眼,直想拨打回去,语气坚决地跟他吼,她不会赴约,她再也不会见他!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自作主张,不顾她的感受,不顾她愿不愿意,才说会尊重她,依她看,根本就是死性不改!
“妈咪,怎么了?刚才谁打电话给你的?”软软的童音,在背后响起。
凌语芊回头,看着琰琰稚嫩的小脸布满困惑和关心,不禁慢慢走回床前。其实,琰琰并没有睡,刚刚之所以那样回答,是不想琰琰和他说话,不想琰琰从他那得到任何她无法估计的情况。
将手机放到床头柜,她上床,拥住琰琰躺下,“来,妈咪给你讲故事。”
琰琰尽管疑虑依旧,但也记得妈咪说过,小孩子有时候不应该太关注和探究大人的事,因为那样会给大人添加烦恼,而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妈咪愁眉苦脸的样子,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窝心的他甚至反过来逗妈咪。
凌语芊心中阵阵暖意来袭,不停抚摸着他的小脸和头发,对某人的气恼不自不觉中渐渐减弱、消除,在琰琰睡下不久后,她也安然沉入了梦乡。
临时的安宁,却不代表就此永远下去,白天到来后,对着母亲依然面色沉着、一言不发的模样,凌语芊悲愁满腹,不知所措,这天下午,她把沈乐萱叫了过来。
两人来到野田骏一的卧室,凌语芊先是对着那盆君子兰修整呵护,一会目光停在沈乐萱的脸上,郑重地请求,“乐萱,你能帮我打个电话给骏一吗,说我有事找他,叫他抽空给我回个电话,几分钟都行的。”
沈乐萱怔了怔,如实解释,“其实,我已经好几天没联系到头儿了。”
“好几天没联系?你是指没有必要联系呢?还是说联系不上他?”
“联系不上他。”
联系不上!怎么会呢?野田骏一不理自己而已,对沈乐萱根本就没什么,再说他得吩咐沈乐萱工作的呢。
“丹,听说你一天两夜都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是吗?”沈乐萱突然又发话,话题回到她的身上。
凌语芊俏脸微怔了怔,望着沈乐萱,讷讷地说,“他叫贺煜。”
“嗯,我听过,是琰琰的亲生父亲。”沈乐萱一瞬不瞬地与她对望,问得更加小心翼翼,“你又爱上他了对吗?或者说,其实你一直放不下他,一直爱着他?”
仿佛被猜中心事,凌语芊容色更窘迫。沈乐萱沉吟数秒,伸手,在凌语芊肩头轻轻一按,“对不起。”
“嗯?”凌语芊抬眸,盈盈水眸间,涌现着不解之色。
沈乐萱神色悲伤,幽幽地道,“我在头儿身边工作数年,目睹他的为人处事,无形中被他感动,对他有种特殊的情愫,故希望他能过得开心快乐,希望他能与他深爱的你幸福走下去,那天我对你说的话,重了点,希望你别介意,别放在心上。”
凌语芊恍然大悟,赶忙摇头,“没事,你说的也有道理。”
“但有时候爱情不是能用常理来衡量,其实我只知道要你别辜负头儿,却忽略了你本身的痛苦和挣扎,我猜,假如可以选择,你宁愿没回过中国,宁愿陪头儿去别处创业,即便面临更多辛苦和付出,对吧?”
短短一段话,却是说到凌语芊的心坎去,脆弱的心弦被勾断,眼泪哗哗哗地涌出。
沈乐萱手指从凌语芊肩头移到脸上,温柔地拭着小溪般的泪水,心疼安抚,“有些事,或许命中注定,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苦苦挣扎和悲伤,不如干脆点,顺着自己的心,做个了断!”
“你是说,我应该和骏一离婚?”凌语芊依然眼中带泪。
沈乐萱不语,算是默认,一会见凌语芊到沙发坐下,她也跟过去,继续开导,“爱情的事,没有谁对谁错,没有说谁辜负谁,既然选择了爱情,那就做好被伤害的准备,再说,真正爱你的人是不希望看到你难过的。既然你的心想那样,就那样做呗,伤害只是短暂的。”
凌语芊握住沈乐萱的手,百感交集,乐萱曾说过,爱情伤人,因而没有尝试。其实,自己何尝不知情字伤人,可惜自己还是无法自控,在那懵懂青涩的年龄,情不自禁地沉沦,还不可自拔。
“接下来我会试着继续打头儿的电话,一有消息就告诉你。”沈乐萱眼神依然倍加关切和鼓舞。
凌语芊颌首,由衷地感激。沈乐萱却摇了摇头,笑颜微露,“来,我们出去逛逛,这整天窝在室内,没病都闷出病来的。”
凌语芊略作思忖,便不拒绝。大约二十分钟后,带上薇薇、琰琰,一行四人离开酒店。
她们又是逛街、又是吃东西,凌语芊心中愁闷渐渐放下,加上身边有个乖巧懂事的小贴心时刻陪着她,那些悲观的想法于是也消失不存。
周六晚,贺煜如期到来,大约八点钟,他打了个电话给她,说他八点半准时抵达,叫她也准时下来。凌语芊本不打算去,但思来想去,还是妥协。
看到她换上外出服,正在客厅看电视的琰琰立刻冲过来,兴致勃勃地问,“妈咪,你要出去吗?能不能带上琰琰?”
芊芊玉指在他小脑瓜轻抚一把,凌语芊撒谎,“妈咪有点事,得出去一趟,不方便带你一起,你等下困了就先和姥姥睡好不好?”
琰琰眼中明显闪过失望,但也没多说,失落地点了点头。
凌语芊转向凌母,神色明显变了,讷讷地道,“妈,我有事出去一下,琰琰今晚交给你了。”
“又想在外面过夜?”凌母这才瞅她,看来是知道她出去见谁了。
“没……不会的,我早点回来。”
凌母不再做声,倒是凌语薇和琰琰,叮嘱凌语芊注意安全,让她慌乱的心恢复了些许温暖,再对母亲默默注视了几下,开门,离去。
当她步出酒店大门口,准备朝贺煜交代的地方走时,一个高大的人影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抓住她,她先是条件反射吓得花容失色,渐渐看清楚是谁时,抡起拳头重重捶打在他的身上。
他不是说在车里等她吗?怎么无端端跑过来这儿接她?难道担心她不肯赴约,又或担心她一个人走夜路有危险?再甚至,故意来这里吓她的?
“我担心你的安全,于是下车来接你。”贺煜主动解释,拉住她的手,不一会,来到他那辆千万名车前,不急着开门让她上去,他把她带到车尾,冲她神秘一笑,打开后车厢。
首先,一股清冽淡雅、幽香馥郁的气味扑鼻而来;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情景让凌语芊顿时被炫得目瞪口呆。只见那小小的后车厢,装满了各种鲜花,和气球形成一个心形,“一生一世,相伴相随”的字样在上面清晰可见。
贺煜宽阔的手臂侧搂住她,温热的嘴唇贴在她的耳畔,“喜欢吗?”
当然喜欢,这么浪漫,这么动人,来自他之手,怎么会不喜欢!
“以前,我要完成这样的效果,必须没日没夜兼职好几天,但现在,我可谓不费吹尘之力,当然,不管以前还是现在,都代表我对你的无尽真心和深爱!”贺煜继续感性地低吟,不安分的舌尖开始在她小巧的耳垂舔了起来。
凌语芊更加心潮翻滚,当年,因为赶着及时展现给她,他赚到的钱买了花和气球等东西后,刚好不够为他朋友那辆残旧脏污的车子美容一番,他便把车开到郊外的公园,偷用淋花的长管亲自动手清洗,足足半个小时,总算让它配得上那么娇艳欲滴的鲜花。
“来,我带你去看其他更好的。”贺煜站直身子,关上后车厢的门,拥住她回到副驾驶座旁。
凌语芊从感动中回神,下意识地抗拒,“你要带我去哪,琰琰还在上面等着我,我也跟我妈说过尽早回去的。”
“放心吧,今晚一定送你回来。”贺煜将她塞进车内,自己也回到驾驶座。
车子发动,穿街过巷,驰骋不停。
一会,凌语芊忍不住又问,“你想干什么?到底要带我去哪?”
贺煜瞅了她一眼,不吭声,只一味地加快速度。
“喂!”凌语芊于是拔尖嗓音,她很讨厌他总是这样。
“坐好!”贺煜总算开口,丢给她一句似是命令又不失关心的话。
凌语芊清楚他不会停车,心想自己再吼也没用,于是作罢,赌气地扭头看往外面,不久,美目大瞠。这……这个方向!她迅速看回他的身上,迟疑地问,“你要带我去英华大酒店?”
贺煜又是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吐出几个字来,”差不多。”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差不多,混蛋!
“贺煜,我很讨厌你!”她横眉瞪眼,不禁气恼地道。
这次,男人可是接话得很快,“我知道,打是情骂是爱,你也爱我。”
凌语芊更是不忿气,“我还想咬你!”
“我也知道,你不但是小野猫,抓子厉害,还是个小狮子,满口锋利的贝齿,把我咬得遍体鳞伤,身上每一个地方都不放过,特别是……”贺煜继续戏弄着她,俊颜闪过一丝坏坏的神色,出其不意地抓住她的小手。
凌语芊像被大火烧着,不但手发烫,俏脸也唰唰地红了一圈,恼羞成怒使劲扭动着手,企图抽回来。
无奈,这男人根本就是铁做的,将她抓得紧紧的,牢牢的,直到她要哭了,他才松手。
再过不久,车子缓缓停下。
凌语芊怒气未退,打开车门想逃脱,他却似乎早看透她的心思,抢速下车,手长腿长闪电般地窜到了她的前面,挡住她的去路。
“走开!”凌语芊怒斥,这才发觉,车外一片昏暗,根本看不清楚四周的环境,倒是他那双深邃的黑眸,比平时更炯亮闪耀。另外,整个周围都很安静,静得连彼此间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瞪他,一会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地杵在她的跟前,掉头准备往回走,正好这时,一段优美的乐曲传到她的耳廓,在这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空灵,丝丝萦绕。
那是她很喜欢的一首歌曲「泰坦尼克号」的洞箫前奏。
本是气恼迈动的脚步,倏然停下了!
贺煜朝她靠近,拥住她转向某个角度,只见伴随着一束亮光射出,一幅大屏幕映入他们的眼帘,那儿,一只巧手正在运行着沙画表演。
沙画上,首先出现的是一个商场门口,一名体型高大的年轻男子在搭布景,距离他的不远处,一个绝色少女在画画。
这般熟悉的画面,正是她和他的第一次邂逅。
紧接着,画面慢慢淡化,一栋教学楼冉冉竖起,他和她在楼底下,抱在一块,激烈狂吻。
再接着,是下雨天,他抱着她漫步雨中,他浑身湿透,她却完好无缺。
然后,是他与她坐摩天轮,他手指着下方,为她讲解,还凑脸到她的耳畔,对她爱语绵绵。
再然后,最震憾的一幕,她穿着美丽的花裙子在他面前轻灵起舞,渐渐被他拥抱住,狂吻住,恩爱缠绵。
又接着,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在众多亲朋戚友的见证下,一身洁白婚纱的她,与他结成夫妻。
又然后,失去她,他一个人独守空房,悲痛饮泣,近乎崩溃。
再然后,看到她归来,他欣喜若狂,得知她已经嫁人,他又悲愤狂怒,伤害了她之后,他无可奈何……
一幕接着一幕,所出现的情景是他们从相识到相爱到沉沦,后来分开,再到重逢。相识相爱时的开心与浪漫,闹矛盾和分开时的伤心悲痛,重逢后的热切无奈,随着动听的音乐时而柔缓,时而高亢,时而震憾。
这些场面把他们的记忆拉进去,好的,不好的,开心的,难过的,沉淀下来的都是他们过去的一切,每一刻都重重震荡着他们的心,特别是凌语芊,泪流满面。
由于学的是画画,她对各种画都有所研究,沙画也不例外。艺术家在特制灯光沙画台上用一掬细沙、一双妙手,变化出各种各样的图案,配合着优美的背景音乐,惟妙惟肖,形成了令人震憾的表演,让人感觉进入梦幻般的世界,体验到前所未有的视觉享受,一朝入画,梦回千年,尽管转瞬即逝,但已深深烙印人的脑海,渗入人的灵魂。
心海仿佛遭遇强大风暴,持续翻掀和震憾,凌语芊大脑已经无法冷静,水眸盈满眼泪,晶莹,剔透,闪亮。
想不到,那些事他都记得,和她一样的清楚,那段爱,不但对她刻骨铭心,于他也是。他做的每一件事,总能轻易挑起她的回味和思念,从而无法自控地被感动,心里自然而然倾向于他。而今晚,这个整体回忆的播放更是把她彻底撼动,彻底融化。
这个时候的贺煜,尽管不似凌语芊的感动流泪和泣不成声,但也眼眶红红,闪烁着透明晶亮的泪花。虽然事先跟画师沟通过这些情景,却没想到当这些情景通过独特的沙画视频呈现出来时能给以如此震憾的效果,如洪水猛兽般冲破他强大的心。
不知是画师的技巧太高超呢,或他和她的经历太深刻,背景音乐仿佛表达的就是他此时的心情:My—heart—will—go—on!
随着音乐的慢慢收尾,沙画上的情景停在最后一幕——两人模糊的头像紧紧靠在一起,永远……
贺煜也渐渐收紧手臂,紧搂住凌语芊的肩头,颇有与她连在一起的意味。
凌语芊依然泪如雨下,心中完全不能自已,她想在自己最后一道防线还没被攻破之前逃离,于是拼命推开他,疾步奔跑起来。由于头脑混乱,脚步又很急促,她被自己的鞋子绊倒,幸好,他及时冲过来救了她。
“放手,放开我!”凌语芊使劲挣扎着,内心越觉难受和崩溃,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疯狂下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儿,每次我想忘记的时候,你就想方设法把我拉回到记忆的世界;每次我想放弃的时候,你千方百计把我留住;每次我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你的时候,你却又使出招数让我对你欲罢不能,贺煜,你根本就是一个超级大坏蛋!”
她总算被感动了,如他所料彻底动容,他很欣慰,很感动,很兴奋,然而也更加心疼与怜爱。他抱住她,同样喊得动情和嘶声,“芊芊,这是宿命,命运安排我们在一起,注定我们永不分离,命运的力量如此强大,你我都不能改变,既然我们彼此相爱,经历过那么多喜怒哀乐,我们何不顺应天意。”
“我才不要相信和顺从它!老天爷也是个坏蛋,它就喜欢折磨我,喜欢伤害好人,我才不顺从它的安排!”说起天意,凌语芊可愤慨了,想起自己所受的那些苦和痛,她对老天是无尽的恨意!
看着她痛定思痛、悲切满面的模样,贺煜心如刀绞,愧悔地呢喃出来,“对不起,对不起……”
“我要的不是对不起,而是你的成全,假如你爱我,放手好吗,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再试图寻回也只是徒劳,别再相信那些所谓的命运,它做不了那么多的主,我和你,已回不去,再也不可能!”说到最后几个字,凌语芊刻意提高嗓子,目光还猛然犀利起来,绝然不已,“以后,别再搞这些无聊的东西,别让我嘲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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