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心绝恋-相守不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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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有礼貌的孩子,看来你很喜欢我。”野田宏接过,喝上两口。

    琰琰呵笑,心里实则很不爽。他当然不是喜欢这个日本老头子!他可记得当初弄破军服时,这个老虎般凶残的老日本是如何责骂他和妈咪呢。之所以这么殷勤,是希望老日本别刁难妈咪,他觉得,老日本忽然出现,准没好事!

    凌语芊依然不习惯野田宏锐利的眼眸紧盯着琰琰看,不由出声打破局面,礼貌有加,“请问爷爷什么时候抵达中国的?这次过来为生意上的事吗?”

    对着她精致绝美的容颜若有所思地注视了片刻,野田宏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她。

    凌语芊迟疑地接过,取出信纸,只见上面用英文写了满满一页。

    “丹,最近可好吗?请原谅我这么久都没给你电话。离开你已经十天,我无时无刻不想念你,只要闭上眼,脑海立刻浮出你美丽的倩影,绝色的容颜,迷人的笑容……我很幸运,能遇上你,然而又很不幸,因为遇上你。我从没想过自己会为一个女人如此不顾一切。乐萱曾经说,我对你的爱很伟大、很无私,而我也一度认为会这样无欲无求地坚持下去,直到打动你的那天,可惜,贺煜的出现毁掉了我的计划毁!你知道吗,和你认识这么久,我一直羡慕一个人,这个人便是琰琰的亲生父亲。从你的眼神,我能感觉到你曾经历过一段很深刻的爱情,一段让你难以忘却、有可能一辈子也放不下的爱。从你对琰琰的态度,我更看得出你对那个男人深厚不止的爱。我很想问清楚,但无数次我都没有对你开口,一方面,因为尊重你;另一方面,因为担心。我怕一旦提起这个人,会给你带来一种震撼,弄不好让你原本平静的心再次为这个男人跳跃。当我第一次知道贺煜就是琰琰生父的时候,这样的感觉更为强烈,我见过很多人,但没像贺煜这样给我独特的压迫感。我在想,这个男人一定很厉害,一定是个极强的对手,而事实证明的确如此。在那场带有阴谋的官司中,我输了,我伤了自己,也伤了你,唯一高兴的人,应该是贺煜吧!你在庭上说出那句他没有强迫你,对他来说是多么珍贵!这些日子,除了想起你,我脑海其实还一直盘踞着一幕画面,那就是……法庭上你近乎崩溃地说出他没强迫你,贺煜那得意、欣喜、激动、兴奋的表情!就像一个魔鬼似的阴魂不散缠住我,让我无法从这件事中释然,不想面对你,甚至连话也不想和你说。丹,你会不会感到很失望?万万想不到我会这样对你?是的,我很惭愧,我甚至痛骂自己,我觉得自己再也不配拥有你,再也没资格陪你走下去,所以……我提出解除婚约,结束这场本不应该存在的婚姻,让你回到那个人的身边,我想,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你做的。对了,你不用感到内疚,也不用难过,其实我这样安排挺好的,它能让我减轻对你的愧疚,让我心里好过很多,故你应该接受,去追求真正属于你的那份幸福!珍重——永远想你的骏一。”

    就此一封信,耗掉了她整整半个小时,不仅因为它是英文体,更因为那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各种情意使她心潮不断翻滚,几度差点读不下去。

    曾经,为了表达对她的爱,野田骏一很努力地学习中文,平时在她面前写的东西也都用中文演绎,这次,他使用全英文,是因为本身能力有限呢?又或者,再也没了以前的爱意?

    不,尽管是现在,她依然能感受到他的爱,那种强大的、无私的、纯粹的、令人不止感动的爱,以致她满眼都是灼热,视线模糊起来,页面的一行行字随之变成了一张放大的脸容,英俊,儒雅,温柔。

    “骏一要和你解除婚约是吧?”野田宏终于发话,语气冷漠平淡。

    凌语芊抬起头,先是隔着模糊的视线呆愣了两秒,轻轻拭去眼泪。

    “这根本行不通,我们野田家族有个组训,但凡正式结过婚的子孙,都不能离婚,否则,会遭天谴!”野田宏接着道,怒气顿起。

    听及此,凌语芊立即瞪大了双眼,自己没听错吧?会不会是野田宏英文表达有失误,或者,自己听起来有误解?

    对于她的震惊,野田宏无动于衷,自顾道,“当初没有告诉你,是应骏一母亲的意思,她说你对骏一的爱还不稳定,担心这个组训会给你带来影响,会拒绝这场婚姻。事到如今,再也不能隐瞒。”

    凌语芊总算确定自己没听错,野田宏也没发表错误……清一清喉咙,她事不宜迟地问,“这个组训,骏一知道的吗?”

    野田宏稍顿,点了点头。

    凌语芊更是重重震颤,他竟然知道,为啥不事先告诉她?不过话说回头,当时就算自己真知道此事,能拒绝吗?不,应该还是不能拒绝,毕竟那关乎到琰琰的性命,对骏一的感恩或许可以不顾,但对琰琰,她不能冒半点的险!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眼见一切就要解决,为何又出现这样的事,幸福的生活难道就那么难吗?是否所有人都这样?又或者,命运只针对她?

    凌语芊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然而,野田宏那一成不变的深沉和锐利告诉她,这不是梦,是真的,野田宏来了中国,带来了野田骏一的信,还带来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坏消息!

    “中国妇女的贞洁观念在世界上众所周知,但我看到的似乎并非如此,你是骏一的妻子,没有恪守妇道,反而和别的男人勾搭在一起,你这样简直就是无耻的行为!”野田宏开始了指责,眼神更加凌厉冰冷。

    凌语芊从悲痛中出来,欲对他的胡乱指控表示抗议,可根本不知如何开口。

    正好这时,凌母和凌语薇回来了,见到野田宏,凌母大吃一惊,紧接着,又很客气地打出招呼。野田宏不拘言笑,态度倨傲地点点头,算是回了凌母,然后又朝凌语芊神色复杂地瞥了一下,准备离去。

    凌语芊送他,走到门口时才晓得询问,“爷爷能否告诉我,怎么联系上骏一?我……我想找他谈谈。“

    野田宏身板略略一僵,拒绝,”不用了,他目前有事在忙,忙完了会找你的。“

    “那,爷爷会在中国呆留多久?住在哪个酒店?能否把地址告诉我?”

    野田宏伸手进口袋,掏出一张卡片递给她,上面显示的地址,竟是英华大酒店!

    对凌语芊的震惊回了一记复杂的瞥视,野田宏彻底走了,凌语芊默默目送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于转弯处,她才关好门,重返客厅。

    “骏一的爷爷突然来中国做什么?他因什么找你?骏一呢?不一起回来的吗?”凌母迫不及待地问出一连窜的疑惑。

    凌语芊没回答,拿着野田宏递给的卡片看了又看,稍后,又拿起野田骏一的信来反复阅读。凌母可被急坏了,估计因为上次琰琰淘气弄坏军装的事,她对野田宏的印象一直畏惧有加,如今野田宏忽然过来,她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凌语芊这也简单扼要地说出整个情况,苍白的容颜愈加悲愁怅然和不知所措。

    凌母听完,面如死灰。天,怎么会这样!那就是说,芊芊再也不能和野田骏一离婚?要一辈子都当他们野田家的媳妇?可是……

    “妈,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凌语芊急得慌得哭了出来,拿起手机拨打野田骏一的电话,无奈依然处于关机状态。

    凌母也先焦急慌乱一会,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提醒道,“对了芊芊,野田宏说骏一也知道这个组训,但骏一又忽然写信跟你说离婚,这不自相矛盾吗?”

    凌语芊冷静下来,然后,把沈乐萱叫来。

    沈乐萱的反应和她们差不多,一脸震惊,很明显事先并不知晓野田家这个组训,不过她倒是确定了这封信是野田骏一的笔迹。

    莫非,野田宏在撒谎?理由呢?如今婚姻自由,孙子要想结束这场婚姻的话,他没理由执意坚持,毕竟,凌语芊不是什么大财阀或大官员的女儿,凭他们野田家族的地位,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媳妇!

    于是乎,凌语芊给李美子打电话,但李美子的手机也接不通!

    大家于是更觉事有蹊跷,看来,似乎只能找野田宏问清楚,可根据今天的见面,野田宏就算真有阴谋,也不可能说出来,否则刚才不会就那样走了!

    一会,凌语芊再度拨打李美子的电话,这次总算接通,觉察到凌语芊的异状,李美子立刻表露关切,“你的声音不大对劲,发生什么事了吗?告诉婆婆,看婆婆能否帮你。”

    一切听起来很正常,根本不像有事情发生的样子!

    凌语芊略作沉吟,毅然问,“婆婆,请问野田家族是否有个祖训,但凡正式结过婚的子孙都不能离婚,否则必遭天谴。”

    电话里瞬时一片静默,好半响,李美子才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自己如何知道!李美子这样问,那就是真有这个祖训了!原本尚存的一丝希望顷刻间彻底消失,凌语芊再无力气说下去。

    “不知是多少代以前,家族里有个男人在外面胡搞,还为了那个女人抛弃妻子,后来男人意外身亡,家族长老去找神婆问魂,说是因为抛弃糟糠之妻招致死亡。担心以后再有子孙碰上这样的不幸之事,长老设下这个祖训,所有的人一旦结婚,都不得离婚,否则会遭天谴。”李美子讲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话毕再度询问凌语芊,“丹,你还没告诉我如何得知这个祖训?谁告诉你的?”

    凌语芊继续怔愣了片刻,有气无力地解答,“野田爷爷来中国了,他刚刚找我,跟我说出这个祖训。婆婆,为什么你当初不事先告诉我?为什么要蒙住我呢!”

    “我看骏一那么爱你,心想他一定不会出轨,不会提出离婚这样的事,再说,这只是一个诅咒,我不想提……”李美子越说声音越小,内疚尽显。

    凌语芊心情一直坠落,少顷,再问,“那你能找到骏一吗?实不相瞒,我和他发生了一些争执,我们吵过架,他自从回美国后一直没给我打过电话。”

    从李美子的话语中,非但不知道野田宏来中国,甚至连野田骏一写信提出离婚也不知道,凌语芊于是没立刻提及。

    可惜,李美子给她的答复依然是毫无结果,“很抱歉丹,我暂时也联系不上他。对了,你们因何吵架?骏一这孩子,那么喜欢你,我还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和你吵架呢,不过你放心,夫妻就算争执,也就一段时间。我这边会想办法联系他,联系上立即叫他给你打个电话,把你哄回来。”

    李美子接下来的话,凌语芊已不再仔细去听,彻底陷入呆愣中。凌母和沈乐萱尽管没了解到具体情况,但从凌语芊的表情猜出事情的结果,也无限悲愁。

    至于琰琰,偷偷溜进卧室,从抽屉里找出贺煜给他准备的新手机,拨打贺煜的电话,”贺煜叔叔,大事不妙了,那个日本老头子……也就是骏一爹地的爷爷来找妈咪,他给妈咪看了一封信,还对妈咪说了一些话,妈咪于是很惊慌,还伤心地哭了,你快来救救妈咪!”

    贺煜为之一震,赶忙询问,“野田骏一的爷爷对妈咪说了什么?琰琰快,都告诉叔叔。”

    “我不知道,他们说英语,我听不懂那么深奥的话。叔叔直接来找妈咪问吧,妈咪的脸变得好白好白,我从没见过妈咪这么恐怖的样子。”

    “好,琰琰别担心,叔叔这就找你妈咪,妈咪没事的,叔叔不会让你妈咪有事的。”贺煜对琰琰安抚一番,挂机。

    琰琰也收好手机,重返客厅,刚好听到凌语芊的手机有来电,但凌语芊只看了看,不接,他不禁急声呐喊,“妈咪,你电话响呢,有人打电话给你,快接。”

    见凌语芊还是无动于衷,他索性把手机抢来,接通,高声大喊,“贺煜叔叔吗?哦,你找妈咪?妈咪在,不过她心情好像很不好,妈咪还哭了,你帮我劝劝她,让她别哭好吗?”

    说罢,把手机塞回凌语芊手中,“妈咪,是贺煜叔叔,快接电话,妈咪。”

    经琰琰这般催促,又见凌母和沈乐萱似乎也提议她接电话,凌语芊再沉吟几秒后,举起话筒到耳边。

    “听说野田骏一的爷爷找你?他跟你说了什么?还有,你为什么哭了?告诉我!”低沉的嗓音分外急促,由此可见电话那端的人是何等焦急。

    “你……你怎么知道的。”

    “琰琰都告诉我了,你别再想着蒙我什么的,赶紧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老日本忽然跑来中国找你做什么?野田骏一呢?出现了没?”

    一会,凌语芊才回话,“嗯,野田宏找我是有个意外事件,但我想自己处理,你别参合,给我时间好吗?贺煜,求求你了。”

    贺煜略作思忖,便也作罢,“好,我答应,不过你也答应我别急,别哭,自己处理不了的话务必跟我坦白。当然,我还是希望你能现在告诉我,让我去解决。”

    “我听你的,如果我处理不了,就让你来解决。”凌语芊不多闲扯,结束通话。

    琰琰拉住她的手,抱怨,“妈咪,你为什么不告诉贺煜叔叔,贺煜叔叔可厉害,什么都难不倒他,他定能帮你的。”

    望着儿子稚嫩的脸庞挂着与他年纪不相符合的郑重和严肃,又想起他刚才主动跑去跟贺煜求助,凌语芊不禁为他的乖巧懂事感动不已,身子一蹲将他纳入怀中,加上贺煜刚才那些话,慌乱的心渐渐不再那么恐惧和无措。

    另一端,尽管凌语芊交代过别参合,贺煜还是自行着手调查起来。他首从以前的资料找到野田宏的名字,寻查野田宏在中国下榻的地方,调查结果让他瞪大了眼,跟凌语芊想的一样,揣测这个老日本到底是碰巧住在自家酒店呢,或已得知他和芊芊的的关系,故意住过来?不过也因此,让贺煜觉得是件好事,至少掌控起来比较容易。

    事不宜迟,他立刻将池振峰叫来商量对策,决定自己先会会野田宏,看能否探到一些蛛丝马迹。

    听完整件事,池振峰并不赞同,“总裁,我知道你心疼Yolanda,希望尽快把事情解决,但我觉得你还是先照凌语芊的请求为好,一来,是对她的尊重,二来,假如野田宏并不知道你和Yolanda的关系,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贺煜一听,混乱的思绪得到清晰。确实,自己还是改不掉这毛病,每当碰上与她有关的事,总会乱了方寸,打不打草惊不惊蛇是一回事,最主要是,被那小女人得知自己擅自行动,恐怕又会说不守承诺,然后自己又有苦头吃了。

    唏嘘间,贺煜做出另一个安排,“那你派人跟踪野田宏,摸准他这次忽然跑来中国的具体目的和原因,我们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池振峰领命,出去了。贺煜继续投入工作,可惜再也无法集中精神,眼前的文档被他看成一张张楚楚可怜的小脸,他索性停下工作,用“楚天佑”的号码拨打给她。

    “喂——”低低柔柔的嗓音,让人听着就心里生疼。

    贺煜冷硬刚毅的俊颜一下子缓和,低沉磁性的嗓音毫不隐瞒对她的宠溺,“吃饭了没?”

    “嗯。”凌语芊淡淡地应了一句,不难听出她的闷闷不乐。

    贺煜胸口又是一紧,急促问道,“那事儿,想到解决办法了没?”

    “哪有那么快……”

    “不如让我来。”

    “不!都说了不要的!就这样了,没事别打电话来打扰我,我要静下心来好好思量对策,你等我电话。”凌语芊说罢,挂了线。

    贺煜看着话筒,剑眉越蹙越紧,继续对野田宏的资料翻阅起来。

    夜晚,更深人静,凌语芊再度阅读着野田骏一写给她的信,惆怅悲愁萦绕整个心头。不管那个祖训是不是迷信,她都不忍心再对野田骏一做出任何伤害,那么好的人,曾经用性命换取她的自由,她怎能恩将仇报,让他冒有生命的危险。但假如不离婚,贺煜怎么办?将她捧在手心来呵护疼爱,她又怎么忍心让他欢喜落空,重陷痛苦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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