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二贤王虽然已经除了，皇城上下却还是一直被一丝难言的悲伤弥漫遍布着。
“玳钰，我们该走了。”
已经在这边多待了两天，琅琊算了算时间，是时候该将玳钰带回南诏。
但玳钰的目光却一直时不时地盯着不远处的一座宫殿，小手从他手心里抽出：“叔叔，他好可怜。”
马小蓉死了，两天过去了，白羽歌依然死守在马小蓉的遗体前，不愿放开，不愿离去。
其实想一想，他在维护马小蓉的同时，也在关心着自己。
如果这个时候离开，何其残忍？
“叔叔，我想……”
玳钰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走不动步了，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能走，留下来，至少，陪他撑过这段难熬的时日。
“玳钰，你去吧。”
琅琊眸中的不悦一闪而过，点点头，扭过视线。
玳钰平时冒冒失失风风火火，但事实上她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也是多亏了有白羽歌在，他才能再见到她。
“叔叔，我去看看他。”过去之前，玳钰生怕琅琊会生气，再三保证，“我马上就会回来的。”
真的会回来么？琅琊不敢去猜。
她对他是依赖，但是对白羽歌，却连他都看不出来到底有种什么东西从中牵绊着。
“叔叔，你在这等我，一定要等我。”
玳钰一步一回头，直到很远了，快到宫祠门口，才鼓起勇气，将所有注意力投放到宫祠内一脸失魂落魄的人身上。
“九皇子。”
看着他颓然的背影，她深深呼了一口长气，迈步走了进去。
“公主？”宫祠内，突闻玳钰的声音，白羽歌猛地回过头来，看清玳钰的小脸，熟悉中又显得有些陌生，他面上一喜，但很快便被一丝消沉淹没了去，“你……是来……告别的么？”
“九皇子，你是个好人，以后，一定要好好当皇帝，知道么？”
玳钰不忍心说残忍的话，只能将话头转移。
白羽歌心下颤了颤，宫祠内，好一会，没人说话。
“九皇子，你看九皇妃，该送她去睡觉了。”玳钰蹲下身子，望着棺木里的马小蓉。
这个时候的马小蓉很安静，那张脸看上去没有悲伤，没有阴险，没有恶毒，不过是个很平常的女子。
最后她为什么会让白羽歌救她呢？
玳钰大概有些明白，因为她的爹爹是曾经的战神，娘亲曾经是九皇妃的师父。
她不止一两次在心里问着自己，如果早点告诉九皇妃关于她的身份，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然而，人各有命，种种事情的发生，也许是上天早已经注定。
玳钰进来前，白羽歌的目光一直在马小蓉身上。
对马小蓉，他始终都是愧疚的。跟随他这么多年，他没保护好她，还让她送了性命。
“公主……”他的视线如今全落到玳钰的身上，沉静了这么久，想到她就要离开，他还是没能忍住，“……能不能不要走啊……公主。”
玳钰心口震了震，抬眸，看似平静：“九皇子，我和你一样……”
她很想告诉他，她和他一样，是要回去当皇帝的。
以前她不明白为什么姑姑一定要逼着她登基，让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现在她明白了，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南诏子民，她不能再自私下去，而她的姑姑为了她，已经牺牲了太多太多，是时候该懂事了。
但是她的话还未说完，下一刻，却感到身子一紧，反应过来时，才看清是白羽歌。
“不要走。”
很平常的三个字，他却说的沉重至极。
“九皇子？”感觉到紧抱着自己的人此时心那里有多颤抖，玳钰双手扬在半空，犹豫之下，她还是攀在了他的身上，“好，我不走，你别难过了，我会陪着你的。”
那一刻，她不知道，在宫祠殿外的那抹身影站在寒风中时有多寂寥。
她终于还是不要他了。
琅琊心里揪的生疼，九年来，还是第一次如此难过。
“主上，我该让她去么？”
走了很远，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向乌云密布的天际，心底空落落的，难受极了。
雪下的很突然。
一片片鹅毛般的雪花从天降落，落到他的头上，身上，不到一个时辰，整个皇城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二贤王死了！
天下雪了！
皇城内外，百姓们因此而激动不已，上下奔波，好事连连。
皇宫，宫祠。
“九皇子，下雪了。”
白羽歌的心情终于有了点起色，许久之后，玳钰从宫祠里出来，看见漫天降落的雪花，突然想起琅琊，心头一紧，连忙往外奔去。
“公主，这是琅琊将军留给您的东西。”不多时，两个宫女拿了两件东西过来。
一人递上信件，一人呈上一件火红的凤袍嫁衣。
“叔叔，不是叫你等我了么，为什么……”
当她颤抖着双手打开信件，看完里面的内容后，她抱着那件嫁衣，蹲在雪地里连哭都哭不出来。
“公主，还有我，别怕。”
白羽歌还未从悲伤中走出来，却见玳钰伤心的像个孩子在那外面，心疼得不行，上前半蹲下身子，将她半搂入怀中，轻声安抚。
信件掉落在地，他忍了一下，还是从地上捡起。
字迹是琅琊的，信上说，她不愿意当皇帝，他会回去向陛下说情，让她安心留在北镜。嫁衣是他多年前就开始准备的，只是如今，她要嫁的那个人，不是他，他走了，祝他们幸福。
依稀响起多年前的主上，仇千代，那个时候，他也像琅琊这般，所有痛苦都自己承受。
“琅琊，原来你也……”
白羽歌这才知道琅琊对玳钰的感情有多深，可是他做不到仇千代那样，也学不来琅琊。
“玳钰，你若不介意，从今往后，也便唤我一声叔叔。”他将玳钰从地上扶起来，紧抱入怀中，“以后，换我来保护你，只要有我在，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叔叔……”
玳钰木讷地任白羽歌抱入怀中，一颗心颤抖了无数次。
心在彷徨，明明答应过她的，为何却先走了……
……
五天后，九皇妃的遗体终是下葬了。
同一天，白羽歌登基为皇。
“玳钰，此生此心，我只爱你。”白羽歌携着玳钰站在那高高的殿台之上，俯瞰着他的江山，他的臣民，“三日后，嫁我为后，可好？”
“皇上，我担不起皇后如此重要的位置。”
当时，玳钰是摇着头说这句话的。
这些天，她在白羽歌的身边，一直闷闷不乐的。
当初她只是答应了他不离开，可是并没有说过九皇妃下葬后她还不会离开。
也许是他误会了，她没来得及解释，如今，他竟还要立她为后。
“不，玳钰，只有你才配做我大北镜的皇后。”白羽歌眸底的那抹深情坚定极了，握着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答应我，好不好？”
“皇上，给我两天时间，我现在还没想好。”
玳钰硬生生将手从白羽歌的手心里抽了出来，心不在焉地转过身，离开了他的视线，往暂住的寝殿方向走去。
“玳钰，我等你。”
虽失落，却还是有些希望。
白羽歌不论如何都坚信，他会等到她，不论如何，他的后位，只留给她，除了她，再没人能胜任。
只是这一等，就等了四五天。
本来两天后他就已经忍不住想去要答复，但后来想到她毕竟才十五岁，人生中还有许多事情得慢慢考虑，更何况是被册立为后。
一直到第五天，他过去。
“皇上，我还没想好，你再等等。”
隔着门，玳钰还是这句话。
“我会一直等你，玳钰。”
白羽歌忍了忍，带着满满的失落摆驾回去。
而这一次，等了差不多有十来天。
“皇上，今天要去看看公主么？”
十二天后的酉时三刻，老太监见一袭明黄龙袍的白羽歌从御书房出来，忍不住上前问道。
“这是第几日了？”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比任何人都想要尽快知道答案。
老太监躬身答曰：“第十二日了，皇上。”
十二日了……
“走吧，去看看她。”
白羽歌眼神恍惚了一下，抬脚朝着玳钰寝殿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他仍然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不仅没要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竟连她的人影都没看见。
“怎么回事？公主她人呢？”
殿里空空如也，他寻找了多遍，都未看见玳钰的身影，登时怒气横生大发雷霆，招来在外守护的宫女们厉声叱问。
“皇，皇上，这，奴婢也不知道这是回事啊……”宫女们见人竟然不见了，一个个吓得腿软，连忙跪倒在地。
“来人，把这些饭桶给朕拉下去斩了！”
似乎从未这么动怒过，玳钰的消失，终究让白羽歌失去了理智，任几个宫女如何祈求都毫无用处，老太监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求情。
“皇上，您看看那是否公主留下来的。”
老太监一向眼尖，突然发现桌上的茶杯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连忙上前将底下的东西拿了出来。 【紧急通告】最近经常发现打不开，请记住备用站【求书帮】网址: m.qiushubang.com 一秒记住、永不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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