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本世纪，顶住历史潮流，独自继承了源远流长的警世文学，警世作品也许堪称法国文学的最大特色。他以那种固执的，既狭隘又纯洁的，既严峻又耽于肉欲的人道主义，向这个时代种种巨大的、畸形的事件展开胜负难卜的战斗。但是反过来，他以自己始终如一的拒绝，在我们时代的中心，针对马基雅弗利主义和拜金的现实主义，再次肯定了道德事实的存在。
阿尔及利亚友人在蒂帕札，给加缪立了纪念碑，雕刻的铭文为：
在这儿我领悟了
人们所说的光荣
就是无拘无束地
爱的权利。
阿尔贝·加缪
再版后记
四卷本《加缪全集》出版后，曾于2003年获得第六届国家图书奖提名奖，现在，开始获得再版重印的机会，现对有关的问题作一简要的说明。
1999年，我所主编的二十卷《雨果文集》由河北教育出版社出版后，获得了第四届国家图书奖提名奖，由于有此成功的合作，该年，河北教育出版社又正式聘请我为《加缪全集》的主编，主持全集的编选、翻译、校订与编辑加工的全部工作。我选用了伽利玛的七星丛书本作为文本依据，约邀了法国文学翻译界一些有经验、有业绩的精英参加翻译，基本上以我几十年前在北大西语系的同窗学友为主，如吕永桢、丁世中、李玉民等。在参加者都早已进入古稀之年的今天，特别是因为其中的好友吕永桢已经不幸作古，过去的这次学术文化合作就成为人生机缘际遇中的一次“绝唱”。
在主编工作中，撰写总序是甚为重要的一大项目。因为学术文化研究一直是我所从事的本职，我长期在译介编选工作中自然形成了自己必须写序，也尽最大可能认真写序的“惯性”。写序者也，首先要吃透客观对象的整个内容，而后作出梳理，进行论析，指出意义与价值。一般的译介工作，不论是引进一种理论、一个作家、一部作品，如果要使之普及化、本土化，作序似乎是不可或缺的一项任务，特别是对于加缪这样一位思想内涵深邃、代表着一种新锐思潮、又与其时代社会进程紧密互动的哲人作家，更是如此。我很是认真地对待了这件事，花了不少时间与精力，总算完成了它，总算日后也得到文化学术界朋友的首肯与赞赏。如果说，在成功地完成一件事之后，做事者往往不免会有自得其乐、自我欣赏，甚至自鸣得意之处的话，那么在整个为《加缪全集》工作的过程中，最使我难忘、最使我体验到创造性精神劳动愉悦的，就是为它写作总序，虽然我为校订工作、编务工作以及部分翻译工作也都付出了不少心力。
真正使人深感麻烦，也特别令人感到耗神的事倒是学术文化以外的“商务”。当时，一个学者要做成像《加缪全集》这样一件事，就不得不承当部分这类事务，具体来说，就是涉外版权事务。一方面，外国出版社对如此显要的一部书所要求的版税是相当高的，法国伽利玛出版社在这方面可从来都很不含糊，另一方面，中国出版社则希望尽可能少付版税甚至免付版税以减少出版这样一部非营利性质作品的成本费用。学者、译者夹在中间就很费神费力了。办法倒也有，那便是争取法国外交部一个出版项目传统的资助，由法国外交部替中国出版社向伽利玛代付版权费用。这种资助由来已久，是法国政府为扩大其在国外的文化影响而实行的一项传统的政策。要争取到这一待遇，对中国出版社与承当这项译介任务的班底来说，完全是有资格、够条件的，但要完成这一个程序与好几道手续、事务，却多少有些费事，特别是因为北京与巴黎之间毕竟有一定的空间距离。为了省事，我请在巴黎的友人沈志明帮助做联系工作，志明君原是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的法语教师，出国攻读学位，早已定居巴黎，在法国的文化出版界与商界积累了广泛的人脉，还正好与伽利玛出版社特别熟，深得其信任，请他来办理这一项文化商务，算是找到了最为方便的人选。果然，他以外交家与商务家兼有的办事能力与就近住在巴黎的优势条件，行走于法国外交部与伽利玛之间，居中协调，很快就把事情搞定了。最后，伽里玛直接从法国外交部得到一笔优厚补偿，河北教育出版社则省免了一笔版权费用，只需在《加缪全集》的版权页上声明该书为法国外交部的资助项目。为了答谢志明君的友情相助，我觉得仅仅从主编费中分出一部分作为“劳务费”给他还不够意思，便坚决要求出版社在《加缪全集》上破例署名为双主编，即加署沈志明为另一主编，志明君虽力辞亦未能拧过我的坚持。
时至2016年，加缪逝世已经半个多世纪，伽利玛不再拥有加缪作品的版权，这些经典成为全世界出版界可以自由译介出版的公共的精神资源，中文版的《加缪全集》也就无需尽任何涉外义务而得以再版重印，我等也省去了好些涉外商务上的麻烦。在此情况下，虽然我没有理由再要求出版社破例采取非常规的双主编署名，但当年志明君在巴黎的协调与奔走是永远值得我感念的。
柳鸣九
于加缪逝世五十六周年之际
注释
[1]《把受害者从刽子手中解救出来》，见《卡利邦》第十五期。——译者注
[2]发表在《行动报》上。——译者注
[3]这一建议没有得到回答。——译者注
[4]这一建议一直未见回音。——译者注
[5]这是为雅克·梅利《请让我的人民过去》一书写的序。——译者注
[6]古代犹太教的一个派别成员，以严格遵守成文法律见称，《圣经》中称他们是言行不一的伪善者。——译者注
[7]西蒙：基督十二弟子之一，曾在埃及和波斯捕鱼。——译者注
[8]《奥德赛》：古希腊诗人荷马所写的史诗。——译者注
[9]希腊伊奥尼亚群岛之一，在荷马史诗中，于利斯在围攻特洛伊城之前，曾在这里执政。——译者注
[10]这是一封给《加利般》杂志关于《正人君子》的信。——译者注
[11]这是一篇以书信形式为珍妮·黑荣·卡诺娜的《在死亡面前》写的序。——译者注
[12]这是一篇答记者问，发表在1951年圣诞节的《里昂进步报》上。——译者注
[13]折中的道路是没有的。——译者注
[14]下面的信件都是关于《反抗者》一书的一些言论，可以说那是唯一对当前时事表明立场的一本书。关于艺术的论战没有任何意义，艺术家们唯一应该做的，就是去创造，要么就三缄其口。一个作家当他介入公众事物时，同时也便会产生一种强制情绪，即坚决反对别人对他的论点加以歪曲或篡改。诸位将读到的后面这些信件，便是在论战时写下的。这一论战远没有结束。但它却至少帮助我们消除了某些混乱观点，这些观点后面隐藏着我们当中一些被奇怪地称之为“左派的机智”的东西。——译者注
[15]这是发表在1951年10月19日《艺术报》上的信，旨在回答安德烈·布雷东在一周前发表的一篇文章，该文对《反抗者》中的一章作了评论。那一章在该书出版前提前发表在《南方手册》上，是涉及洛特雷阿蒙的文章。——译者注
[16]此信于1951年11月发表在《艺术报》上，乃是为回答发表在该报同期上安德烈·布雷东和艾美·帕特里的《谈话录》而写，信中对许多被歪曲了的问题予以逐个纠正。——译者注
[17]尼茨什（1844—1900），德国哲学家。——译者注
[18]本文发表于1952年2月15日《书信报》，提问者为皮埃尔·贝日尔。——译者注
[19]公元一世纪意大利斯多葛主义哲学家。——译者注
[20]圣·茹斯特（1767—1794），法国政治家，与罗伯斯庇尔同时被杀。——译者注
[21]约瑟夫·德·麦斯特勒（1753—1821），法国作家和哲学家，他反对德国大革命，支持王权与教皇。——译者注
[22]这封信是为回答马塞尔·摩尔先生发表在《人间上帝》上的一篇文章而写。——译者注
[23]阿尔比人，居住在法国阿尔比市的居民。——译者注
[24]皮埃尔·埃尔威在《新批判》发表了一篇文章，立即受到《观察家》一位署名皮埃尔·勒巴尔的文章的赞扬。《新批判》上的那篇文章又采取了共产党人传统的辱骂手段。对此我曾几次起意作答，但终于作罢。我觉得相反的《观察家》的赞扬倒是一种新手法，也比较出人意料。由此便引出了这封信，发表于1952年6月。
[25]事实证明我是错了。——1952年12月
[26]这是发表在1952年5月《自由评论者报》上的一封信，旨在回答发表在该报上加斯东·勒瓦尔写的一系列文章。——译者注
[27]这封信于1952年6月30日发表在《当代》杂志上。当时该杂志发表了一篇文章，社长先生便邀我对那篇文章作一回答，这封信便是讨论这一邀请的诚意的问题。
[28]例如在他的文章中竟用了那么多令人尴尬的句子，诸如“对此并不能肯定”“他可能会想……”“对此很难说就是……”“无法不令人担心……”等字眼。
[29]您的合作伙伴毫无根据地强加于我，说我把经济和历史称为“一般性的原因”。
[30]1952年12月发表于《自由射手》上。——译者注
[31]这是1952年11月30日在瓦格拉姆大厅的一篇演讲。——译者注
[32]塞万提斯（1547—1616），西班牙作家，《堂吉诃德》的作者。——译者注
[33]乌那穆诺（1864—1936），西班牙作家、哲学家、诗人和小说家。——译者注
[34]希姆雷（1900—1945），希特勒德国盖世太保的头子。——译者注
[35]戈培尔（1897—1945），希特勒的宣传和新闻部长，后又定为希特勒的继承人。——译者注
[36]戈雅（1746—1828），西班牙画家，他有一幅名画叫“战争的灾难”。——译者注
[37]这篇文章是为阿尔弗莱德·罗斯梅尔的《列宁时代在莫斯科》写的序。——译者注
[38]这是作者于1953年5月10日在圣艾蒂安的劳工联合会上发表的一篇演说。——译者注
[39]本文是对电台和外国报纸向我提出的问题的回答。第一次归纳出来，在此发表。
[40]荷尔德林（1770—1843），德国诗人。——译者注
[41]希腊神话中一种吃人肉的动物，饲养于克里特岛的迷宫内。——译者注
[42]唐璜：由莫扎特于1889年作曲的一部二幕歌剧《唐璜》中的主人公。——译者注
[43]拉斯蒂澳：巴尔扎克小说《高老头》中的一个人物，是个青年野心家。——译者注
[44]有一天，我在奥兰遇到了克莱斯达科夫·德·果戈尔，他打了一个呵欠，然后说：“我觉得应该搞点儿高品位的东西。”
[45]伦勃朗（1606—1669），荷兰画家、雕刻家。——译者注
[46]克拉克·盖博（1901—1961），好莱坞著名影星，以表演魅力十足的冒险家著称。——译者注
[47]阿里亚娜：希腊神话中米诺斯和帕西发埃的女儿，她在迷宫中留下记号以便让前来同人身牛头怪决战的泰则走出迷宫。——译者注
[48]摩尼教派：创立于公元三世纪，其主要思想是二元论，即两种对立的事物可以共存。——译者注
[49]希腊城市名。——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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