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良柯一向对待生活十分严谨,每天看见他的头发都是梳得光光的,乌黑发亮,像是打了一层蜡。伏良柯是个大夫,外科专家。虽然近些年社会上对医院收费不合理,药品太贵,服务态度不好炒作很热,人们对医院也存有戒心;但是在目前众多企业不景气工人下岗找不到工作的情况下,一个外科大夫还算吃香。在医院,外科是主科,最受宠爱。医院的领导从外科医生中提拔的最多。但伏良柯有些例外,年逾四十了,不但没有提拔为院领导,就连一个科主任也没有当上。原因很简单:一心只钻研业务技术,不愿社交,天生一个业务型,不具备领导才能。伏良柯的手术的确做得可以,人体的器官除了心脏没有切除过,差不多各个部位的手术都做过,人们称他为“伏一刀”。伏良柯听了十分得意,感觉十分自豪。于是他开始在同事们面前显摆起专家的架子。在他觉得必要时就对年轻医生们横挑鼻子竖挑眼,时间一长他的这种性格就变成了惯性,在领导面前也常常横眉冷对。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当领导呢?又有谁愿意推荐他当领导?推荐他当领导的领导岂不自己给自己找没趣吗?好在他对自己当不上领导从不计较;一如既往地钻研他的业务技术。只有在家里,在老婆和女儿面前是一副孺子牛形象;一切听从老婆的指挥,看老婆的眼色行事,想女儿之所想,急女儿之所急。
伏良柯与第一任老婆即现任老婆相处了近二十年,对老婆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揣摸得很透彻。比如老婆吃饭不喜欢菜炒得太油,但喜欢太辣。每过二十七八天,要发一次火,无中生有地说他对某女人心怀不轨,甚至怀疑他早就与之有肌肤联系。伏良柯很生气但不与老婆斗嘴,他深知越是雄辩越坏事;何况当着女儿的面,怎么能像泼妇一样与人对骂呢?伏良柯是大男人,是一个家庭的脊梁,稳定是压倒一切的。每当老婆的发火期,伏良柯就忍气吞声,小心翼翼,尽量不去招惹她,就连睡觉也不去碰她,背靠背不予理睬,任凭老婆如何唠叨。伏良柯有时候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还是抱怨一句:“讨厌的经前期”!就这一句老婆往往也会猛然转过身来,对着他的后背愤怒声讨:平日里你不是说爱我吗?怎么今天就讨厌我了?分明是在外面搞了别的女人!伏良柯仍然咬紧牙关忍着,他知道过不了几天,老婆的红灯一亮,自然也就没事了。其实老婆到了红灯期,伏良柯又要忙前忙后,为老婆洗内裤买卫生巾,做好吃的饭菜。老婆觉得很幸福,伏良柯却只能把一腔的不快藏在心里。
伏良柯对老婆最不满意的倒不是这些,最让他感到揪心的是老婆的三围。从结婚到现在,没有看见她长一点肉,屁股瘪瘪,胸部瘪瘪,双腿像圆规!他偶尔在老婆心情好的时候开玩笑说:如今别人都奔小康了,就你还在贫困线上挣扎,杨二嫂似的,就不怕给优越的社会主义抹黑?老婆说我还要减肥呢。伏良柯忙说别别别,你几十年骨瘦如柴没觉得什么,你知道我是怎么熬的吗?我躺在你身上就像爬在柴堆上没两样,卧薪尝胆都胜过勾践了。当然玩笑的时候老婆也不会恼怒的。他常劝老婆多吃点营养品,买点丰胸美体的化妆品,老婆不听,她说她看中的就是自己的骨感美,那叫高风亮节!伏良柯真是哭笑不得。
伏良柯是居民楼里公认的模范丈夫,很多女人在教育自己的懒丈夫时都拿他作活教材,说你能比得上人家伏大夫一根手指头,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更有恶老婆,揪着丈夫的耳朵到伏良柯家里,让他见识模范丈夫感人的劳动场面。
伏良柯只有在单位才充分享有尊严。因为他是医院的业务骨干,有很多人要围着他转。医院的领导走马灯似的换几茬了,每届领导都看中伏良柯的技术,而不看中他的为人。伏良柯平时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工作,不争名不争利,在科里同事们眼里他是有威信的。因此,一般情况下都与他保持一致。工资晋升,职称晋升,评选先进,只要伏良柯没发言,大家都保持沉默。一旦他说“这不合理”!科室就炸开了锅,跟着嚷嚷起来,有时搞得领导很被动很尴尬。领导们一般不得罪他,因为院里再难的手术他能做,再疑难的技术问题他都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凭这些,年终领导们还得在他的考核表里填上:政治思想好,业务技术过硬之类的评语。不过结尾时还得写上希望今后要顾全大局,处处严格要求自己,做一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说穿了就是不能当领导,只能是一名正在争取优秀的医务工作者。
伏良柯不在乎这些,他常说重要的是自己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他对科里的年轻人说高官不如高薪,高薪不如高寿,高寿不如高兴,高兴不如高潮!别以为只有当领导才能体现人生价值。伏良柯觉得自己身体是健康的,四十不惑头脑清醒,思路敏捷手脚灵活;食欲不减,性欲旺盛,只要没有特殊情况,仍然保持着与老婆每天过一次性生活的习惯,他认为这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内容。伏良柯走在大街上有些威风凛凛风度翩翩,时不时还能招来女士们回头一瞥。伏良柯每天都要梳头,整理着装,他从不把衬衣穿在裤子外边,都是扎进裤子里的,他认为这样显得很有精神。伏良柯喜欢在走路时感受幸福,他很满意自己还很年轻就事业有成,拥有一个有时感到幸福的家,女儿都上大学了;此生也算凑合吧。
伏良柯感到遗憾的是自己居然没有一个情人。他发现周围不少人明里暗里都有情人!就拿科里的佟亮来说,年纪轻轻,身边就围着一群女人,她们都叫他帅哥。尤其与护士小鲁,简直就是公开的情人!他居然敢当着别人的面,把小鲁搂入怀里,嘴巴咬住小鲁的耳朵说悄悄话!趁没人时把小鲁压在墙壁上,手还伸进人家的乳罩里探索!小鲁也没有一点儿反抗的意思,只发出哼哼声,这刺耳的哼哼声就像他和老婆性交时发出的声音一样,每次老婆在他的身体下发出那样的声音时,伏良柯就没有了卧薪尝胆的痛苦感受,相反就会激情澎湃,平日里善良的人性顿时转化为野性和兽性!弄得老婆不停地扭动着干瘦的身体。伏良柯每次听到小鲁这种声音时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飘浮了起来,浑身就会起鸡皮疙瘩。每当这时伏良柯都会暗下决心:我一定要找一个情人。
伏良柯其实很早就在留心他所接触的每一个女性,看谁的条件适合做自己的情人。他认为本科室甚至本院没有合适的人选。年龄与自己差不多的女人中,都很矜持,没有找情人的要求。年龄小的一群女孩子倒是很开放,说话口无摭拦,公开声称要找情人,可她们找情人未必要把自己当作目标啊!为此伏良柯常常唉声叹气,对自己年龄一天天变大而心烦意乱。他想要是再年轻十岁,我绝对要在他们中间找一个情人。伏良柯不止一次地这样想。年龄中不溜儿的女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丁晓姝,性格开朗,敢作敢为,言谈说笑中常裹夹着一些性骚扰的话语,有时甚至公开对男人进行挑衅。缺点是太瘦,骨性标志隔着衣服也充分凸显无遗,这种人做情人岂不跟自己那位干柴一样的老婆别无两样吗?另一个是邱月,皮肤很白,不胖不瘦,三围也还行,缺点是眼睛无神,无神得连秋波也送不出去。看上去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还有做别人情人的兴趣吗?伏良柯有些为邱月感到惋惜。其实秋月对伏良柯一直心向往之,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伏良柯也没有心灵感应,当然也就没有迸发出一点火花。
一个夏日炎炎的星期日,伏良柯在家休息,躺在凉椅上看电视,老婆借口有事出去了,伏良柯乐得一人在家里清静,他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节目,这是一个演唱会,主持人有文青,周涛,朱军等人,伏良柯的目光渐渐集中在了两位女主持人身上了。他把这两个人反复作了比较,最后还是觉得文青作情人最合适。很温柔,很漂亮。伏良柯已在心里与文青约会了。他把她约到了一家咖啡馆,两人面对面坐下以后,他看着文青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他觉得她的每一部位都是完美无缺的。那眉,那脸庞,洁白的牙和迷人的笑,伏良柯简直看不够。他说你愿意做我的情人吗?文青笑而不答,却拿起话筒说,伏良柯,你的情人在月球!说完就不见了。伏良柯一惊,发现自己在做梦。他扑哧笑出声来,自言自语道:真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伏良柯又回过头来观察和研究起身边人的一举一动了,研究的具体标本就是佟亮。他观察佟亮是如何与女人接触,偷听他与女人之间的谈话。经过一个较短时期的观察研究,伏良柯取得了阶段性成果。他发现佟亮除了与小鲁关系密切外,在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他觉得哪个女孩子很漂亮,他都会凑上去与人家搭讪几句,三言两语,女孩子居然喜笑颜开了,进而还能使这个女孩子心花怒放。最难以理解的是身边常围着他转的那些女孩子,就心甘情愿地与佟亮一起到酒吧或是歌舞厅,或静悄悄坐在包厢里甜言蜜语喝咖啡,或面对面坐在热气腾腾的鸳鸯火锅边,吃九尺鸭肠涮羊肉,喝啤酒,把酒杯碰得哐当作响。情至深处,便四目相对无语,只有火锅不停的翻滚。伏良柯还发现每次都是佟亮买单。伏良柯心中更是疑云密布,他佟亮工资没有我高,奖金没有我多,经常请女孩子们吃喝玩乐,钱从何来?有时候伏良柯心想,好你一个佟亮,原来是靠这些手段来拉拢腐蚀纯情少女和良家妇女的。这样一想,伏良柯反倒不怎么嫉妒佟亮了,人家愿意付出,还非议什么呢?
伏良柯除了研究身边的人以外,还对电视电影中的人物进行研究。现在的电视电影除了新闻联播节目没有恋爱和情人外,其他都有。少不了一对一对的暗恋情人,公开情人。伏良柯运用统计学原理分析发现,情人的产生一般具备以下几个条件:一是年轻时的恋人,尤其以初恋情人居多;二是男人长像很酷或痛苦型男人,女人长像很漂亮或很有气质者情人多;三是事业有成,很受人尊重或崇拜者;四是老同学,邻居或儿时的朋友。伏良柯冥思苦想,绞尽脑汁才把自己归进第四类。他终于想起了大学时的同学诸春丽,那是去年同学会上他知道了诸春丽已经离了婚,单身寡居,儿子也判给了丈夫,她算是一无所有了。她拿起话筒唱《一无所有》时,是那样的忧伤,以至于有几个女同学都流下了眼泪。伏良柯想何不与诸春丽通个电话?虽然相距迢迢千里,但如果谈投机了至少可以聊以自慰。伏良柯翻箱倒柜找出了那本《同学通讯录》,趁老婆没有回家前拔通了诸春丽的电话,电话是一个男人接的,问谁呀?伏良柯说诸春丽家吗?那人说是啊,是诸春丽家。伏良柯问你是谁呀?那人说除了她丈夫还有谁呀!伏良柯的脑袋“嗡”的一下都懵了,他努力镇定了一下说,我是她的老同学,我叫伏良柯。说到这里伏良柯的脑子一个急转弯,说今天有几个同学在这里小聚,提起了她就打个电话问问,嗯......你们是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没有来个电话,我们也好祝贺一下嘛!那人说破镜重圆也没有什么好祝贺的,就免了吧。伏良柯说那就问诸春丽好,祝你们全家幸福,再见。伏良柯冒了一身冷汗,真是偷鸡不成,差点儿倒蚀一把米。这一夜,伏良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近段时间寻找情人的失败使他心乱如麻。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开辟寻找情人的新途径。
第二天,伏良柯吃完晚饭,对老婆说科里要开会就出了门。他径直来到本市一家有名的歌舞厅,这家歌舞厅在大楼的地下室里。里面装饰很豪华,灯光幽暗富有梦幻感;音响很好,立体环绕声震耳欲聋,甚至使人心里发颤,初到这里的人都有些难受的感觉。伏良柯刚坐在一个小茶几旁的椅子上,就过来一位漂亮的小姐,问先生,您几位?需要喝点什么?啤酒,红酒,白酒,咖啡还是茶?伏良柯故作老练没有直接回答小姐殷勤的问话,举起右手,竖直一根手指头说:一杯茶。小姐说先生请稍等。不一会儿,小姐端来一杯清香四溢的茶和一小盘瓜子,说声先生慢用,就走了。舞厅里这时还没有多少人跳舞,仅几对男女。和着音乐的节奏这几对男女跳得不错。舞女们的穿着都时尚,要么很透明,要么很露。他想起了那条短信:“男人在增肥,女人在减瘦,狗穿衣服人露肉。”伏良柯暗自笑了笑。随着一曲一曲音乐的播放,舞厅里的人越来越多了。人多了舞厅里就显得拥挤起来,跳舞的人也放不开步子,只好把舞步放小。伏良柯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对对舞伴穿梭来往。突然间他发现有两对舞伴竟然抱得紧,他们根本就不是在跳舞,而是互相抱着在原地摇晃,不对,那女的屁股竟然像筛糠一样的旋转!伏良柯再看看周围的人群,没有哪一个指责她们,甚至看都没有看她们,只顾自己跳舞或是在原地摇晃。伏良柯长嘘了一口气,心想这真是一个好地方,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无人管无人问。正想到这里,走过来一位身材苗条,身穿旗袍的小姐对伏良柯说,先生请您跳一曲舞好吗?伏良柯有些受宠若惊,终于有一位漂亮小姐主动来邀请他了,便满口答应。
伏良柯起身挽着旗袍溶入了舞池中,他照着别人样子,一手擎起旗袍的一只纤纤玉手,一手搂着旗袍的腰,旗袍抬起他的尖下颏,一脸微笑,如水,望着伏良柯,说先生你常来吗?伏良柯说不,偶尔。伏良柯才不会说是初次来此处呢,他要装出老手的架势来,他怕敲竹杠。旗袍又问,先生,你只是陪跳舞呢,还是要其他服务?伏良柯这下有些诧异了。他睁大了他那双X光一样眼睛问,你都能提供哪些服务?旗袍说先生你都知道的,吃快餐,吃夜宵都行。伏良柯张大嘴,有些结巴地说:小姐,你很,很饿吗?旗袍一听乐了,一下子扑到伏良柯的怀里,撒娇地说:大哥呀,真的不懂还是装处啊?旗袍嗔怒地望着伏良柯。伏良柯分明感到旗袍的屁股在筛糠,擦得他的生殖器有些痒痒的感觉。旗袍踮起脚,嘴巴凑在伏良柯的耳边说,快餐就是上完床就走,夜宵就是陪你通宵,傻哥哥哎!旗袍在伏良柯的脸上柔柔地亲了一小口。伏良柯身体痉挛了一下,浑身开始燥热起来,心跳骤然加快了速度,他一下把贴在怀里的旗袍推开,鹰抓小鸡一般抓紧住旗袍的双肩,眼睛盯住旗袍那漂亮的脸蛋,有些不信这一切是真的。旗袍都让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又一下扑进他怀里。伏良柯被一阵浓郁的香气包围了。头感受到有些晕乎乎的,渐渐的不由自主了。他根本没有听清旗袍说了些什么,就被旗袍挽着穿过拥挤的舞厅,来到了一间布置温馨的房屋,伏良柯脑子一片空白,他什么都由旗袍在摆布,糊里糊涂地就跟旗袍进了屋,懵里懵懂地跟脱了旗袍的小姐上了床。伏良柯气喘吁吁时才猛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滚下床来慌乱地穿着衣服。脱了旗袍的小姐仍一丝不挂的摆在床上,说不吃夜宵了?伏良柯说我不饿,我要回家。小姐说那就把快餐费付了吧。伏良柯一愣,明白了。忙掏出一张百元券递过去,小姐说不够的。伏良柯又掏出一张递过去。小姐说大哥哥小气鬼,再加一张也就可以吃夜宵罗!伏良柯再也没有理会摆在床上的小姐,奋不顾身地逃出了房间。
一路上伏良柯的全身都在不停地颤抖,怎么也控制不住。伏良柯在街头的一棵树下停住,一只手撑在树干上,让心情慢慢地恢复平静。心想自己的身体一向很好的嘛!难道说应付这样一个小小的场面都不行了?可是职业的惯性思维,又使他陷入了惊慌之中:旗袍有性病吗?是淋病?湿疣?还是艾滋病?伏良柯无法排出这些可能性。伏良柯按逻辑推理:自己若感染上了性病,那自己的老婆肯定是首当其冲的受害人,老婆一旦染病,肯定会拿自己拭问,弄不好她还会闹到单位,闹到科室去,甚至会跟我离婚!伏良柯很后怕,心情沮丧极了,自己不惑之年居然被人蛊惑了,干了这种让人极不愉快的事。伏良柯在树下后悔不已,甚至有些悲痛!然而,回过神来想一想,这时候还得化悲痛为力量,眼前的事情该如何处理?得马上回家,家里还有老婆,她近段时间又恰恰不是经期!这一回去很有可能正逢她高兴,要自己跟他做爱。且不说这时自己已经进入“绝对不应期”,就算他运气好还能再上台阶,但可怕的性病象幽灵一样始终在他脑子里盘旋着。伏良柯多么希望老婆的经期提前到来,或无中生有地把他大骂一顿,这样伏良柯就有了与老婆背靠背的理由了,他就可以在几天之内对她不予理睬,他就可以利用这一个短暂的历史时期来观察自己是否染上了性病。
伏良柯不知怎地还是踟蹰着回到了家里。老婆问开什么会,这么晚才完。伏良柯说是科里的事,乱七八糟的说起来就没完没了。边说边脱衣服,他要去洗澡。老婆突然嗅了嗅鼻子发现有一种异样的香气儿,她判断了一下好象这异样的香气来自伏良柯的衣服,她一把抓起伏良柯的衣服,拿到鼻子跟前闻了闻,接着大声喊道:伏良柯,这是什么味?伏良柯刚跨进浴室,被这一声喊吓得浑身一哆嗦,吱吱唔唔,语无伦次,有味……味,我的味道?哦……,科里有那么多人嘛,我也不知道是谁的味儿弄到我身上了。老婆破门而入,把全身裸露的丈夫拉住,凑到他全身各个部位嗅吸,象一只警犬,鼻子发出哧哧的声音。伏良柯挣脱老婆的手,一下子打开了水龙头。喷头的水象瀑布般倾泄而下,老婆这才甩掉他,跑出门外。
伏良柯洗完澡,裹着浴巾走进卧室,一看老婆已经脱得一丝不挂,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伏良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脑子里嗡嗡作响,不知如何应对眼前之局面。老婆表现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说上来吧,我想要你。伏良柯无可奈何,只得小心翼翼上了床,面对老婆摆好的姿势,心里更加慌乱了,显得力不从心了。平日里,伏良柯与老婆做爱时还是很敏捷的,常使老婆接应不暇;而这时就感到身体如同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每一步都如同攀岩。偶尔阴茎勃起十分缓慢,老婆就迫不及待地用手捏握几下,而这时老婆笑眯眯的脸上明显带着讥讽地神情,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一点儿也不配合。伏良柯使劲扭动着身体,然而,就是没有一点反应,气喘吁吁仍无所作为,不得不败下阵来。老婆滚在一边,蜷缩着身体哭泣起来。伏良柯感到无地自容,他把自己蒙蔽在被子里,开始一夜漫长的反省历程。
我伏良柯都干了些什么?有一个还算凑合的家,何苦要鬼使神差的去找什么情人呢?真他妈的鬼迷心窍!伏良柯这时候想来,老婆还是有不少可圈可点的地方,她不仅注意穿着打扮自己,还留意我和女儿的形象,她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你添置一件内衣,一条裤子抑或一套品牌西服外加一根领带,常常让人喜出望外。尤其把咱们的宝贝女儿塑造得很可爱,女儿常说世上只有妈妈好,虽然老爸不可少,最终还是妈妈好。家里也让她摆布得比较温馨,每次遇到我要外出参加学术会或者什么的她总是给我收拾得应有尽有。尤其是在她怀孩子生孩子期间,恰恰我又在外地进修学习,可她没有怨言。生孩子时本来可以自己生下来,她不知听谁说生了孩子后,夫妻性生活要受影响,坚决要求剖腹。想来真有些可歌可泣!
伏良柯想起了旗袍。其实那是只一副漂亮的外壳,包装壳!旗袍里面包裹的皮肤很粗糙,尤其他从旗袍身上翻滚下床后,旗袍居然恬不知耻继续摆着,两个乳房软得就像瘪了气的气球,耷拉在胸壁上,绒绒的阴毛太多太黑,很难看。每次和老婆做爱,都有一种无边无际的舒服和享受,这种舒服的感觉能持续很长,有时一觉醒来还能从中体会到快乐。然而和旗袍……,那纯粹就是野兽般的交媾,而整个过程都充满着无穷无尽的慌乱和恐惧,做贼一样的颤抖!伏良柯彻底后悔了,后悔得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天一亮老婆就回娘家去了。伏良柯这时候根本不敢上前劝阻老婆,更不敢到丈母娘家去,她老人家的那几个人高马大的儿子,如果知道了他们的唯一的骨瘦如柴的妹妹受了气,还不把我给吃了?伏良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打电话,不去看望,假装不知道。
一个星期后,伏良柯自我感觉没有什么反应。伏良柯对同事们说他准备献血,到检验科做了化验检查,检验项目中当然包括了艾滋病病毒检测,结果全是阴性。伏良柯如释重负,兴高采烈地回到家里。刚开门进屋,就见老婆坐在客厅里。伏良柯笑嘻嘻地说:哦,亲爱的老婆你终于回来了,你可想死我了。老婆说我可没有想你,更死不了。伏良柯说不,是我想死你了。老婆说伏良柯,我们还是离吧。伏良柯一下子就呆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为什么,就因为那晚不行?老婆说,伏良柯,反正你身在曹营心在汉,虽然与我同床共枕,可你早与我同床异梦;你要在外面找情人,养二奶,我就成全你吧,孩子也大了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伏良柯死活不肯答应离婚,他说我只是一时糊涂才失足的。老婆说久走夜路才撞着鬼的。伏良柯说你要与我离婚,今后谁给你洗内裤?老婆说我自己学着干就是了。就这样拉据式僵持了一个月,伏良柯最终还是被老婆炒了。这时候伏良柯也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了。是啊,有什么呢?老婆判给了别人,女儿断给了妈妈,伏良柯除了还有一把手术刀能握在自己手里,什么也没有。伏良柯!一个成功的外科大夫,做了近二十年丈夫后居然下岗了,这是为什么?伏良柯百思不得其解。
女儿开始还打电话劝他,后来在她妈妈强大的舆论导向之下,立场和观点都发生了改变,好爸爸变成了坏爸爸,连电话也不接听了。更不能容忍的是现在走在大街上似乎没有女士对他回头一瞥,伏良柯怎么也感觉不到一点幸福。伏良柯觉得这一辈子活得真没劲!他常常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都找不着北了,他不止一次地在心里问自己:我还是不是伏良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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