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小姐说,在下本是一名大夫,自是对这些事情清楚地很。江州城士农工商皆盛,唯有对于医学一道,自古以来便有偏颇之处。时至今日,老百姓们从不觉得大夫是济世之人,反而认为自己生病了是从旁人身上染来,熬药了的药渣都会倒在大街上,好让来往的人带走病气。”
“哦?”阮静姝看着一脸落寞的男人,挑高了眉头问:“不知公子在哪处药铺看诊?若有时间能拜会一二才好。”
“上个月便已经没了。”男人的脸上浮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想要说些什么,扫了一眼阮静姝之后却又闭上了嘴,冲着阮静姝道:“在下经过此地,正巧听到姑娘提起此事,是在下冒昧了,若姑娘要在这江州城中开设药铺,还是考虑周全的好。”
说完,不待阮静姝再说些什么,男子便已经匆匆离去,看着他洗的有些发白的衣裳消失在街角,莫忘不禁叹了一口气,小声地嘀咕道:“本以为江州城中都是富商,怎么大夫会被如此冷落……”
其实要说冷落倒也一点儿都不冷落,医馆药铺的门口排着人照样很多,难的是老百姓心里的执念,对于得病一事的偏执。
风雪渐渐大了起来,即便手里捧着温暖的暖炉,仍旧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寒气从四周侵入身体。
阮静姝又逛了一会儿,在转角的一家药铺看了一阵子,终于跺着脚喊了一辆马车回了小院。
“这么冷的天,去哪儿了?也不带暗卫一起。”甫一进门,景衍便将阮静姝拥进了怀里,活像拥着一个大宝贝一般不肯松手,低着头在阮静姝的脸上亲了半晌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伺候的人早就有眼色地退了下去,阮静姝环着景衍的腰,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闷闷的道:“我没想到你会在家呀,早知道就不出去了。”
江州之事,景衍打定了主意要亲力亲为,阮静姝作为景衍的贤内助,自不会再给他添堵,虽然心里舍不得同景衍分开一时半刻,到底也没有说什么。
不过却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没有景衍的屋子,阮静姝真是时时刻刻都觉得冷清极了。
“刚回来一阵子。”景衍鼻尖闻着阮静姝的发香,心里的那些烦闷顿时消退了许多。
从他初涉朝堂开始,便是官场水深,原本以为京城乃是大楚的权力中心,人人争权夺利已是登峰造极了,谁知道江南官场更是处处惊心,就如今他调查出来的这些证据,都能将整个江南官场上的人完整地换一拨了,更别说下头那些小官小吏了,参与其中的人不计其数。
“怎么了,外头的事情很烦心?”阮静姝抬头,伸手将景衍皱着的眉头给抚平,轻声笑道:“别皱眉了,跟个老头子似的,多不好看啊,再皱眉我可不要你了啊!”
“那你要谁?你这辈子跟定我了。”景衍将阮静姝揽得更紧了,将自己的鼻尖同阮静姝的鼻尖抵在一起,呼吸相闻之间,忽然觉得江南官场的事情不过是身外之事罢了,他想珍惜的,唯独眼前的人。
阮静姝看着景衍眼眸中闪烁的星光,微笑着点了点头,她不知道未来的风景到底如何,只是眼前的景衍能够让她心有安定的地方,那就够了。
“你昨晚丑时才回来,不如睡会儿吧,待会儿我下厨给你做晚膳,你想吃什么我让宫九出去买食材。”阮静姝将头窝在景衍的胸膛里,感受着有力地跳动着的“噗通噗通”声,更加舍不得离开景衍的怀抱了。
这么冷的天,有个温暖的胸膛可以依偎着,真是人间一大快事,而且这个男人还是独属于她一人的,想想就开心得很。
“不睡了,待会儿该出去了。”景衍轻轻叹了一声,看着阮静姝将自己的得力暗卫当成了买菜的小厮,不由得有些无奈,亏得向来闷骚的宫九在阮静姝面前除了面上冷一些没有丝毫反抗之意,真是苦了他了,按照宫九往日里傲娇的性子,没有甩头走人算是极好的了。
“唔,可是我不想让你出去怎么办?”阮静姝舍不得放手,外头风雪正大,不用想景衍出去难免又要受一番冻,还不知晚上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想到这个,阮静姝便愈发不喜欢龙椅上的皇帝了,若不是他给景衍下了命令,景衍哪用得着这么辛苦卖力干活呢。
“好,那就再待一会儿。”景衍轻笑出声,对于阮静姝越来越黏人的性格满意地很,只要一想到追求阮静姝那段暗无天日天天吃闭门羹的日子,景衍都觉得那是在做梦,如今他恨不得日日都笑醒。
“真的?”阮静姝抬头询问,见景衍轻笑着点头,不由得有些心虚,她觉得自己好似是个红颜祸水怎么办?
方才她那样想不过是情感使然,理智告诉她在其位谋其职,景衍作为皇室中人,若是没有这么卖力干事的性子,怕是老皇帝也不会那么恩宠他。
两人又抱着腻歪了许久,直到宫九在门外重重地咳了一声之后,阮静姝这才离开景衍温暖的怀抱,有些失落地道:“出门在外,你可得小心点,江南不比京城。”
说着,阮静姝又翻出了一件厚厚的白狐斗篷出来给景衍披上,本想再塞个暖炉,却又怕失了景衍的面子,这才作罢。
折腾了一番,一刻钟便又快速地滑过了,门外的宫九又咳了几声,阮静姝这才放了景衍出门。
“进去吧,江南湿冷,别冻着了。”景衍回头将屋门给关上,看着阮静姝轻声细语地道:“子时之前务必回来。”
阮静姝这才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
“咳得那么大声,我看你得吃药了。”转过头,景衍对着宫九又是一副冷脸,活像剥削贫苦阶级的地主一般。
宫九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待景衍分配好了暗卫职责之后,毫无疑问地,宫九又被分到看守小院了,这让宫九感到很憋屈,他虽然对世子妃派下来的琐碎小事没有什么意见,但是主子难道不觉得将他堂堂一个暗卫放着守小院有些屈才了吗?
景衍早就没了身影,而屈才的宫九只能继续屈才,苦巴巴地接受同伴们安慰和幸灾乐祸的目光,在天寒地冻的天气里守着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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