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天君家的人都忙翻了天,忙着清整帐薄,忙着调集粮食,忙着打点上下,忙着查代家,那位钱隆掌柜令人吃惊的统筹能力也一点点显露出来,能在君家生意做到一把手,他当真是非常了得。
唯独闲着的人,好似只有君府的闲人小姐和小公子。
君临打开书房的门:“小安呐,姐带你逛青楼去,免得在这儿听人嚎丧。”
君安已经习惯了自家姐姐这说话的离谱稀奇,也不奇怪,乐呵呵道:“好啊,姐是想去沉雪楼还是想去伶人楼?”
“管他哪儿都好,那里的姑娘总是笑眯眯的,比这儿强。”君临一边说一边挽上君安的手臂,打代绯玉面前而过,看都不看一眼。
“是你,是你害的代家!”代绯玉突然拉住君临的裙摆,恶狠狠地盯着君临。
君临瞥了她一眼:“自作孽不可活,我可没叫你爹干那些丧尽天良的事。”
“就是你!君隐哥哥以前从来不会对我恶声恶语,老祖宗也对代家百般关照,自打你回来了,他们都变了,就是你害的,我当初就该听皇后的话让你死在宫里头!”代绯玉一张脸哭得跟花猫似的,但眼中的怨毒却似人心凉。
君临心中微微一颤,皇后这心思存得够深够多的,宫外派人追杀尚且不够,代绯玉也要利用一把,君临侧头:“哦,那你当初怎么不杀了我?”
“要不是你自己掉进荷花池里,你以为你能活着出宫来吗?”她凶恶地喊着。
君临摇了摇头,没有理她,倒是君安忍不住,一脚踢开代绯玉的手,将她手掌踩在脚底下:“我姐姐是你能害的?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
“你这个瞎子就是个妖孽,跟自己哥哥勾搭不清,还在外面勾引野顾星楼,你这个荡妇!”许是知道求生无门,代绯玉也索性敞开了骂,由着恶言恶语往外冒。
“我打死你这个不知死活的泼妇!”君安知道君临这些日的心情其实并不好,连往日里最爱吃的美食都有些食不知味,这会儿听着代绯玉满口胡言乱语,只怕又让君临心情更糟,于是挥手就要打下去。
“等等。”君临喊了一声,走了两步走到代绯玉面前:“你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都说出来。”
“说就说!就算没有我代绯玉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多少人天天在家里求菩萨拜祖宗,求你快点死,求你不止是个瞎子还是个瘸子聋子傻子!等着吧君临,会有人替我报仇的,会有人替我代家报仇的!”代绯玉破口大骂道。
“你是在说江家吗?”君临说,“江家不会替你们报仇的,你们已经是一块烂肉了,他们会在烂肉发痛之前就把你们割掉,相信我,你们代家啊,很快就会被江家抛弃的。”
“不会的!江大人不会的,我们代家还有用,江大人绝不会抛弃我们的!”代绯玉梗着脖子。
“没了米粮生意的代家,还有什么用呢?把你送进宫里给皇帝当妃子吗,皇后那关你们便过不去。”君临继续刺激着。
“我说不会就不会,代家还有用!”
“有什么用?我怎么看不出来?”
“你以为代家就那么点钱吗?代家的本事大着!”
君临看着代绯玉,笑容亲切,真是个好花瓶,轻轻放倒,便什么都往倒的好花瓶。
“哥,你听见了?”君临回头往书房里喊了一声。
“出去玩吧,记得看好小安,别让他惹事。”君隐的声音稳稳传来。
“我哪里回回都惹事了,哥你也真是的……”君安不满地嘟囔,君临笑着拉起他走远。
恶毒但愚蠢的代绯玉至少给了君临两个消息。
就算皇后想让代绯玉杀君临,代绯玉也不敢动手,除非得到代家和江家的同意,但那时的君临并未显露任何山水,江九怀这位大将军没有半点要杀君临的理由,想来是他们家那两位小姐,一个爱慕君隐,一个倾心顾星楼,尤其是江竹韵,只怕恨极君临那日在自在处“无意”羞辱她的话,这样算算,君临跟她们两姐妹还真是“深仇大恨”。
好了不起的江竹韵和江柳韵,在那么早开始,便对君临使过暗招了。
代家还有一些底蕴,能让江家继续拉一把挣扎在垂死边缘的代家的底蕴,想来很大。
“你在想什么,姐?”君安见君临发呆,出声问道。
“我在想,我是不是个妖孽?”本来君临想说,我是不是该跟大哥保持点距离,她倒是不在乎旁人怎么说,可是君隐身在朝中,这些风言风语对他总是不利。
君安笑道:“你当然不是了,姐你可比那些只会在闺房里绣花的女子强多了,不说别的,就说江家那两姐妹,这京中谁不说江家二女知书达理蕙质兰心?可是沛城那么大的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也不见她们有过半分同情,这样虚伪的女人,看着就恶心。”
沛城饿死百姓的事在天应寺大火,君隐大闹朝堂之后早就传开了,当然这里面少不了君家的推波助澜,后果便是不止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了沛城大灾,灾民饿死之事。
这方法是君临想的,这个时代没有网络,传播的速度不够快,但君府有钱,有钱便能让数十数百张嘴同时发声说话,告诉所有人,有人把灾民饿死了。
这是君临压在江家和皇帝古长月头顶上的一把尖刀,逼着他们不能再阻挡君家救人。
当初君临跟君隐说这法子的时候,君隐有过担忧,会不会闹得太大了,皇帝下不来台面。
君临知道,不管古长月再这么胡闹,君家始终要保他,他们是臣子,古长月是皇帝,臣子忠心于皇帝,在他们看来,这是天经地义。
她只能感概,好在君家不是愚忠。
于是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最近都多了些收入,君家出手,自然是大方的。
君临与君安并未真个去了红粉地方,而是进了个茶楼,点了壶好茶,挑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剥着花生瓜子听着说书先生说着沛城大灾的事,忽然有个人大喊了一声:“说书的,你说这些事儿都过时了,你可知君家的粮食已经送到了沛城,这会儿早就在放粥了,饿不死人了。”
茶楼里的人纷纷侧目,望向那说话的人,让他把话说仔细点。
“你们还不知道吗?我三姑家的四闺女的婆家就是沛城的,这是他带回来的消息,我骗你们干啥。”那人说得言之凿凿。
君临手中的茶杯一停,快速对君安说道:“小安,你赶紧回去把这消息告诉大哥,叫他先不要妄动,我先去个地方。”
“姐你要去哪里,我带你去。”君安起身问道。
“不必了,有长善在你放心好了。”君临说完不再给君安说话的机会,带着长善便往外走。
她去了自在处。
顾星楼像是一早便在此处等着她一样,品着小酒,好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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