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么早啊,你已经起床了?”电话里传来的光子小姐的声音和昨天虽然差不多,但感觉比面对面时还要亲切,令人兴奋。
“阿光还没起床吗?”
“我是被你的电话叫起来的呀。”
“我已经准备好了,你能很快出来吗?”
“我尽量快点出门。九点半在梅田的阪急车站见面行吗?”
“九点半,能准时吗?”
“那当然。”
“阿光今天一天都有空吗?回家晚点儿没关系吧?”
“没关系。”
“我也一样。”
我准时到达车站,等了半天也不见光子小姐的人影。我心里琢磨,她会不会是因为像以前那样化妆花时间,还是又跟我耍什么花样呢?我想去打电话,又担心去打电话的工夫,光子小姐来了找不着我,只好焦急地等下去。十点过了,才见光子小姐气喘吁吁地跑来。
“姐姐等我半天了吧?我们去哪儿呢?”
“阿光知道什么好地方吗?——我想在又安静、人又少的地方悠闲地待上一天。”
“那我们就去奈良吧。”
啊,对呀,我们俩第一次去游玩的地方就是奈良,那令人怀念的、若草山美丽的夕阳,我怎么竟然把这么有意义的地方给忘了呢?
“幸亏你想到了,太好了。我们还去爬若草山吧。”
我说道。那里给我留下了难以描述的愉快回忆……我已经热泪盈眶了,我一激动就会这样。
“我们现在就去,现在就去。”我催促着。从上了大巴直到坐上出租车,脚就一直没着地。
“我昨晚想了一夜去哪儿玩,还是觉得奈良最有意思。”
“我一夜都没睡着,胡思乱想的。”
“昨天我走以后,你丈夫马上就回来了吗?”
“一个小时以后才回来。”
“他怎么说?”
“还是别说这些了,我今天想忘掉家里的事。”
一到奈良,我们就从终点大轨站乘公共汽车直奔若草山。和上次的季节不一样,这次正值天空灰蒙蒙的夏天,我们爬到山顶时,热得出了一身汗。我们在山上的小茶馆里休息时,想起了上次扔橘子的事,正好有卖柚子的,我们就买了一些柚子,然后你一个我一个地往山下扔了起来,山脚下的鹿群吓得四散奔逃。
“阿光,你饿不饿?”
“有点饿,可我还想在这儿多待一会儿。”
“我也想一直这么待下去啊。先吃点儿点心,忍一忍吧。”
我们喝了自带来的米汤,权当午饭,然后从大佛殿屋顶眺望着远处的生驹山。
“上次我们还采了好多蕨菜和笔头菜呢,是吧?姐姐。现在,后山也没什么野菜可采了吧?”
“现在这个季节什么野菜也没有。”
“那我也想去上次去过的地方看看。”
于是,我们朝后山的山谷走下去,即使是春天,这一带也很少有人来,夏天就更寂静了,只有繁茂的草木,阴森森的,一个人真不敢上这儿来。我们俩正巴不得没有人来呢。茂盛的野草遮挡了我们,除了天上的白云,没有人能看到我们,真是个绝好的隐蔽之所。
“阿光……”
“姐姐……”
“我们要一辈子好下去。”
“我想和姐姐一起死在这里。”
——我们这样热切地说道。然后,谁也没有再说话。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觉得一切仿佛都消失了,时间、世界、所有的一切,在我的世界里只有可爱的光子小姐永久地存在……
天渐渐阴了下来,凉凉的东西掉到了脸上。
“下雨了。”
“这雨真不是时候。”
“别被雨淋着,趁着还没下大,我们赶快下山吧。”
我们慌忙下了山,可是雨只掉了几滴,就停了。
“早知道这样,再待一会儿就好了。”
“真是的,这雨太可气了。”
虽然这么说,一下山来,两人都突然感到肚子饿了。
“正好该吃点心了,我们去饭店吃点三明治吧。”
“我知道一个好地方。”
光子小姐领我去了大轨附近的一家新温泉旅馆——我虽然是第一次来,但这里也有和宝塚一样的家庭温泉。看样子光子小姐经常来这里,对女招待和餐厅都非常熟悉。我们在这里玩了一天,回到大阪的时候已经八点了,可还是不想分手,总想在一起多待一会儿,于是一起坐阪急送光子小姐回到芦屋川附近。
“啊,我还想去奈良。阿光,明天你能出来吗?”
“明天我们去个近一点儿的地方吧,好久没去宝塚了,想不想去?”
“好啊,一言为定。”
我回到家时已经快十点了。丈夫对我说:“等你很晚都没回来,我刚才给医院打了个电话。”
我心里一惊,急中生智地说道:
“你打电话也没弄清楚吧?”
“哼,说是没有叫中川的人住院,我猜可能是有什么原因故意瞒着吧……”
“是这么回事,我去了医院才知道,其实怀孕的根本不是中川夫人,而是光子小姐自己。怪不得昨天她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呢。她怕说是她自己的话,我不去见她,就借用了中川的名字。”
“这么说光子小姐住院了?”
“她没有住院。我不知道这个情况,本来去她家,是打算和她一起去医院看望中川的。她说让我进去坐一会儿,我就进了她家,可是她半天也不准备走,我就催促她,她这才说出是怎么回事,还说总觉得最近身体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了,想及早处理掉,就看那本书,可又看不懂英文,担心弄不好出问题。”
“哼,真没想到,这么大的事她还敢像昨天那样撒谎,不像话。”
“我还真的担心极了,心里很生气,这不是耍人吗?可是她说,实在是万不得已才说谎的,让我千万别生她的气,连阿梅也帮她跟我道歉……”
“那也不至于非要撒这样的谎啊,太下作了。”
“是啊,你说的没错。昨天的电话是个男人的声音,准是那个棉贯打的,要不是他在背后出鬼点子,光子小姐是绝对想不出这么复杂的骗术的。我气得不行,对她说,没工夫听她这一套,就走了。她抓住我的两只衣袖说,千万别这么说,还求我救救她。这事要是被她父母知道了,就不能和棉贯在一起了,那她也就不想活了,说着哭了起来。阿梅也央求我说,求夫人开恩救小姐一命吧。我被她们弄得不知如何是好,真是进退两难。”
“后来呢?”
“不管怎样我也不能随便教她自己打胎呀。我说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打胎的方法,虽说我不该借给她那本书,可是怎么会弄到这么可怕的地步呢?我让她去找认识的医生解决一下。正说着话的时候,她的肚子突然又疼了起来,折腾了好半天……”
我一边说一边不断地添加新的内容,还把昨天发生在家里的事也加了进去——光子小姐昨天照书上的处方偷偷吃了药,结果我去她家的时候,正赶上药劲儿上来了,她疼得要死要活的——我照着昨天光子小姐在我家里折腾时的情形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有责任,想走也走不了,所以一直陪她到现在。就这样顺利地把丈夫糊弄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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