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想惹姐姐生气。我在里面都听见了,简直是信口雌黄,真想出来辩解几句,可是我知道你当时是不会相信我的……”
光子小姐意识到自己中了计,后悔万分。从那以后,棉贯认为从此不会再有人妨碍他了,便更变本加厉地纠缠起了光子小姐,动不动就对光子小姐说“你才是骗子呢,花言巧语地把我骗来的”,而且对我们的事耿耿于怀,说什么“你们决不会轻易绝交的,准是在哪儿偷偷见面呢”。他挑拨了我们的关系,还总是心存怀疑,或者故意说这些酸溜溜的话给光子小姐听。
“你真不像个男人,过去的事还这么没完没了的。”
“这怎么是过去的事呢?你一定把我的秘密告诉她了。”他对此十分恐惧,怕我知道了报复他。
“你也别瞎猜了,连你这个人的存在我都瞒着姐姐,我哪会告诉她那些呢?再说你也见过姐姐,她也不像知道的样子呀。”
“我总觉得她的表情有些可疑。”棉贯说。
他自己套别人的话,却怀疑别人的态度——这并非一般的嫉妒,棉贯之所以会怀疑,是因为他觉得,如同他嫉妒我和光子小姐的情感一样,他也猜测我不可能不知道他和光子小姐的关系,以为我肯定一直在嫉妒他们呢。听光子小姐一说“他是个有缺陷的男人”,我就放了心,否则不会不吭声的。因此,他有意让我去笠屋町那个旅馆,以此向我表明他常和光子小姐去那个地方,证明自己不是有性缺陷的男人。
而且,要是棉贯苦苦哀求光子小姐“请和姐姐分手吧”,光子小姐也不好意思说出“我不愿意”这样的话来。可是,被他这么挑拨我们姐妹的关系,还要受到他的怀疑,光子小姐就赌气要将计就计使他的阴谋破产。由于和我闹别扭并不是出于她的本意,所以她就更加想念我,想设法跟我和好,至少见上一面也好。但她知道我不会轻易见她,再说见了面又怎么解释呢?事到如今,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会使我消气的。想来想去想到了那本书……那本书光子小姐也用不上,是真的借给中川夫人了。想起这件事,她忽然有了个主意,想出了借SK医院的名义给我打电话的办法,还有接下来在什么情况下怎么怎么办,都是她自己花了好几天时间想出来的。她当然没有跟任何人商量,整个编排都是一个人琢磨的。只是打电话的那个男人是好说歹说让阿梅找来的,他是常来光子小姐家的、洗衣房的人,因为她担心女人的声音不大合适。
“我为了挽回和姐姐的友谊真是费尽了心机。现在想起来,我竟然演得那么逼真,当演员都够格了。”就这样,她当时真把我蒙骗过去了。她还说:“我当时想的是,即使被姐姐说成是哄骗也没办法,反正姐姐很快就会知道我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做出来的,就会知道我有多么可怜,决不会再怨恨我了。”
然而,我们和好后不久棉贯就知道了。光子小姐本来就是为了使棉贯的诡计彻底破产才故意做给他看的,所以也没打算隐瞒,正想看看他知道了以后,是一副什么表情。
“你最近又和她好了吧?你瞒着我,我也知道。”
“哼,我也没想瞒你。”光子小姐镇定自若地说,“反正即使我没见她,你也老是怀疑我,干脆和好得了。”
“为什么背着我去见她呢?”
“没有背着你呀,不管别人怎么胡乱猜测,我一向都是敢作敢当,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
“那为什么一直没告诉我呢?”
“我觉得用不着告诉你啊。没有必要什么事都得一一向你汇报吧。”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以不告诉我呢?”
“所以我这不是承认了吗?”
“光是承认了不行,必须详细告诉我是谁主动的。”
“是我去找她,向她道歉,请求她原谅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去向她道歉?”
“当然应该道歉了。那么晚了,让人家到这样的地方来,又借衣服又借钱,怎么能不表示歉意呢?这么不懂人情的事,你干得出来,我可干不出来。”
“跟她借的东西我第二天就寄还给她了。对那种下流的女人有必要那么客气吗?”
“哼,你当时在姐姐面前是怎么说的?不正是你自己向那个下流的女人拼命恳求的吗?你说什么‘我自己没关系,只要光子小姐能平安回家,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大恩的’,今天竟说出这种话来。再说借人家的东西用邮寄的方式来还,被她丈夫收到了,会是什么后果?不管人家下流不下流,给人家添了麻烦就是添了麻烦,真是忘恩负义。既然你这样说,我倒觉得那天晚上的事是有人设计的圈套呢……”
他听了一惊,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不明摆着吗,我也没说和姐姐绝交,可从那以后,你就自认为我们已经绝交了,这不是很奇怪吗?要是你以为我们中了你的圈套,就大错特错了。”
“你说什么哪?我听不明白。”
“我问你,我们那些衣服,警察为什么没有送回来?”
“怎么又提起这事来啦。”他仿佛被刺到了痛处,“你今天太兴奋了,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谈吧。”
他嘿嘿地干笑着,掩饰自己的窘态。可是,他根本不是个大度的男人,过了两三天又说起了这件事。这回他改变了态度,极力想讨光子小姐欢心地说:
“那位夫人当时相当生气,你是怎么使她消气的?也教我两手吧。”
他还说:“看你这么温柔的样子,没想到真有两下子。连行家都比不了你的手腕呀。”说了好多连讽刺带挖苦的话。光子小姐也不想和他闹得太僵,便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你什么时候学会演戏了?”
“跟你学的呀。”
“胡说八道。你也经常这样欺骗我吧?”
“瞧瞧,你又猜疑起来了。我可是第一次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惜干出这种事也要和那位夫人和好?”
“可是你前几天不是对姐姐说‘我不在乎,以后我们三个人都是朋友’吗?”
“这是当时怕惹翻了她不好收场,才这么说的。”
“说谎。就是你给姐姐设下的圈套吧?那天晚上你耍的把戏,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我哪有什么把戏。”
“你好好听着,俗话说匹夫不可夺其志。暗地里使坏的人,最让人讨厌了。”
“你说我使坏,有证据吗?你才喜欢猜疑别人呢。”
“就算我是猜疑吧。既然你那么对姐姐说了,就应该说话算话,和姐姐做朋友。也许你会怀疑我,但是我决不会把你厌恶姐姐的事告诉她的……”
就这样,光子小姐马上改变战术,跟我说了好些棉贯的好话,极力维护棉贯的隐私,想让我相信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她以为自己这样维护棉贯的名誉,棉贯会变得宽容一些,今后三个人就可以在一起了。同时,她抓住棉贯的短处,又是恫吓,又是威胁,说既然和他在这儿约会,也要让姐姐来这儿。她还不许他干涉和我的交往,说如果他再说三道四的话,就不再理他了,只跟姐姐好了。最后棉贯也只好忍气吞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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