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件法器
眼前是一座微缩的地下城市,从上往下望去,清晰可见数丈高的城墙,四四方方的瓮城,高耸的宝塔,齐整的酒楼商铺,纵横交错的街道,再远处还有森严的皇城。这个城市与南京的城郭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后有湖,右有靠山,内外四道城郭,地下暗河犹如秦淮河一般贯穿整座城市,皇城设在东北,兵营设在西北,甚至连几条主要的街道都是十分类似,却不知道当年朱元璋下令修建南京城时,是设立穴眼的人按照南京城的样板修建了这座地下宫殿,还是刘伯温发现了地下宫殿按照这格局修建了南京城。
这个真相已经不得而知了,所有人现在只感到两个字,震撼!
朱高煦叹道:“好一个地下城郭,所以这第六件法器是在这城里吗?”
张虚吟道:“此乃地下之城,与地上之城相同,将这五件法器按顺序放入原先的五个穴眼中,这第六件法器自然就会出现。”
地下城市与南京相仿,也设立了寺庙、书院、湖泊、高塔、地穴等场所,只不过这些建筑与地表的也有些许差异了,尤其是原本应该是刘子风的府邸和孝陵,现在却是一处观星台,一处祭坛,想必是在当时设立风水大阵时还未有这等建筑。
借着火光,从高处望去,这六个地方都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祭坛上的八卦造型十分清晰醒目,张虚吟道:“请诸位下城去放置法器吧!”
现在地泉穴的玉塔在秦明手里,虎踞穴的琥珀塔在荆一飞手里,龙盘穴的银塔在傀儡师手里,阳明穴的铜塔在火药师手里,而天宗穴的鎏金塔则在五毒师手里。五个人各捧着一尊宝塔,互相虎视眈眈。
魏东侯道:“你们二人先去吧,这上面有我和这几位兄弟在,会随时做好准备的。”
这话说完,一旁的朱高煦忍不住冷笑一声,那口气好似在说:就凭你魏东侯吗?
除了尚且昏迷的第七子,其他六名术士听了这话,早已是握紧了宝轮金刀,一副剑拔弩张的态势,在他们看来,从现在开始,每一瞬间都是生死存亡的时刻,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丝毫不能大意。
魏东侯劝慰道:“诸位尚且不需这么紧张,汉王虽然做事狠毒,但也不是卑鄙无耻之人,即便要杀我们,也是会堂堂正正地来,绝不会背后偷袭,是不是,王爷?”
朱高煦道:“魏东侯,你倒是很了解我,若非你我政见不合,我倒是很愿意与你再喝一场酒!只可惜……”
魏东侯直接打断道:“算了,你我也就喝过一场酒,只可惜喝了那次酒,我就杀了一百零九人,我可不想再当一个屠夫了!”
朱高煦嘿嘿笑道:“我倒觉得那真是一场痛快的屠杀!那天,纪纲,你我三人可算不分伯仲啊!我记得很清楚,我杀了一百一十一人,你杀了一百零九人,而纪纲则是一百零七人,其实我知道你和纪纲都有意在让我,纪纲是由于权势的缘故故意让我一步,而你却不一样,你是招法里留有余地,不然你一定不会输给我的,我那时便在想,若是你的刀再好一点,你能不能打得赢我?”
朱高煦说的大屠杀便是靖难之役的最后一战,燕王朱棣的大军横渡长江兵临城下,层层围困住了南京城,建文帝朱允炆紧缩在皇城之中不敢外出,正当朱棣踌躇之际,姚广孝主动请命,带着军中六名最厉害的高手身着夜行衣潜入皇城,暗中刺杀不肯让位的朱允炆。
这七个人都是燕王军队中能以一敌百的一等一高手,原本以他们七人的身手,这守卫的禁军是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但是经过金水桥时,朱高煦看见了层层守护三大殿的禁军侍卫,他突然起了杀意,征战了这么多年,早已将他心中嗜杀的虎豹之魂给激发出来,他想要显露本领,更想给朱允炆的旧臣一个警告,告诫天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道理。
朱高煦踏着禁军的尸体,狂傲道:“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朱高煦要让这近千名守护的禁军作为玩偶,比试他们七个人杀人的技法,谁杀的人最多,出城之后他便向燕王请求,官升至三品,赏金千两,这既是一个游戏,也是一次测试。除了姚广孝和魏东侯外,所有的人都目露贪婪之色,这些人都是天下间最一流的杀人凶器,杀几个人就像斩瓜切菜一样,尤其是面对人数众多但武功平平的禁军守卫,这些人就像入了羊群的虎豹一般,终于释放出最凶狠暴戾的一面。刀起刀落,光影闪烁处,便是一颗人头滚了下来,剑气纵横,破空呼啸处,便是一道血花飞溅,呼喊声,喧闹声,惨叫声连成一片,很快奉天殿外便陈尸四处,汩汩而出的鲜血汇成了一片湖泊,映照着朱红色的大殿,血腥而惨烈。
朱高煦彼时的剑名曰太岁斩,剑宽且厚,连斩一百一十一人,位列七人第一。
魏东侯用的是两把大马刀,刀重且利,连斩一百零九人,位列第二。
纪纲用的是七决剑,剑细且软,斩杀一百零七人,位列第三。
胡濙斩杀一百零一人,位列第四。
司马城斩杀一百人,位列第五。
……
过百者共五人,除了纪纲外,其余人等为了避嫌,都不敢带自己的成名兵器,而朱高煦倒是没有失信,靖难之役后,如数表功,除了胡濙性子不羁,另有重任外,其余三人皆是官至正三品,两人为金吾卫指挥使,一人为锦衣卫指挥使,都是朝中要职。
风物榜上的排名有限,只列入了朱高煦和魏东侯,却不知道还有纪纲、胡濙、司马城等人,但其实这五个人的武功修为都十分接近,高下也往往只在一念之间。朱高煦向来好斗,他自信这些人都不可能胜过自己的,一方面他的剑法了得,他自问用剑之道除了他的师父毕坤外,自己已是天下无双。另一方面,他的鹤羽剑无往不利,无坚不摧,很少有他斩不断的兵器,这么多年,无论是在江湖中的比试还是战场上的厮杀,早已让他习惯了会当凌绝顶的感觉,只是现在,面对站在了对立面的魏东侯,他突然很想知道,若是没有了鹤羽剑,他还能不能击败魏东侯、纪纲等人,他总觉得魏东侯和纪纲是两个最不可捉摸、最深藏不露的人,以前他们刻意在隐藏实力,现在也是,他的本事究竟如何呢?自己能不能只凭借着剑招就击败他?
魏东侯突然笑了起来,他笑得很淡然,也很不卑不亢:“其实,王爷想知道我能不能打得过你,一会儿不就知道了?”这六件法器一出,便是生死决斗之时,谁胜谁负自然就该见分晓了,一直隐藏实力的魏东侯也该拿出自己全部的实力了。
朱高煦微微抬起了头,眼神里露出了一道道杀意,他很久没有过这么强烈地想拔剑的欲望,这是作为一个武者天生的斗志,这是狭路相逢、剑遇对手不可遏制的战意!
朱高煦终于急不可耐了:“魏东侯,我还真期待这一刻的来临!”
台阶之下,五个人缓缓往下面走去,上百级台阶一路向下,皆是由青石长条打造而成,整整齐齐,看不到一丝一毫缝隙,足可见这工艺之精良。
下了台阶,穿过外城门,入了内城,五个人便分头而去,秦明自然是往观星台而去,这个星台有些类似阳明院一般,三层高耸,中间留有天井,人可以站立其中夜观星象,最主要的是这星光散落天井之中,反射地上的花纹,会呈现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好似天上的星图。
这其中有一处凹陷的地方,大小与自己手中的玉塔差不多,想来这玉塔就是个钥匙吧,他回头望了望养虎场处的荆一飞,此刻她与五毒师隔得最近,这养虎场和千禧寺原本都在东长干里附近,以往站在塔顶可以清晰地看到养虎场内这些巨兽的活动,现在这场景微缩,二人相隔了不过六七丈的距离。
高处,张虚吟终于叫道:“天宗地泉,虎踞龙盘,阳明太阴,六象皆现,法器入穴!”
五个人一起将这五件法器放了进去,每一处穴眼都设置了一个恰如其分的口子,五个宝塔放了进去,终于触动了这个庞大的机关,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从地下传了出来。这个巨大的城市仿佛就是一具完整的机器,或者说它是一头沉睡的野兽,此刻终于被唤醒了!
白齐的脸色也开始变得兴奋起来,他知道这六件法器一出,必然会引来最残酷的争斗,这个新建立不久的王朝必然又会卷入新的纷争之中,这对很多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就是兴奋,仿佛混乱才是他所要追求的目标和意义,乱世才是他施展才华的舞台。
这是另一个他,与正常的白齐完全相反的性格,奉阳违阴,违背阴阳,混沌世界,他才能得到最大的释放和满足。想当年,他的师父不也是如此吗?!一时如神,一时如魔!
第六件法器终于从祭坛的八卦上浮现出来,那是一座用象牙骨雕琢出来的白塔,塔色洁白如雪,里面的一根小小的法杖也是若隐若现。一如前面五件法器,这第六件法器也是精美绝伦,工艺和设计都是当今之最。
第六件法器一出来,此刻,六件法器都完整地出现在城郭内,除了祭坛上的第六座象牙塔,其他的都有人在一旁,谁也没有率先动手,但所有人的神经都瞬间绷紧了!因为,所有人都很清楚,这决战终于要开始了!这一瞬间,有点像双方同时站在了秤杆的两端,谁稍稍一动,都可能打破这个平衡,带来致命的结局。
两拨人都死死地望着对方,手都紧紧地按在了兵器上,空气中异常地凝重和紧张!这一刻终于是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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