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武当山
自古蜀山一带,多有剑仙的传说,传言这些剑仙可以御剑而飞,常年居住在云雾缭绕的山峰绝壁上,来无影去无踪,手中的剑就像有灵性的飞刀一样,心念所至,这神兵就能准确无误地飞击而至,无论破兵杀人,还是开山断水,无所不能,无坚不破!不过这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就像现在青城派所谓的御剑术,还是要倚靠着雷火淬炼出的磁力来控制,而这御剑而飞,千里之外杀人,秦明真就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办法可以实现。不过这剑圣毕坤与武当祖师张三丰一样,都是还活在世上的传说级大宗师,这张三丰传说能一日千里,同时出现在好几处地方,或惩戒恶人,或教化弟子,毕坤能千里之外杀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秦明自幼对这江湖内的事就非常好奇,这次听胡濙说得如此信誓旦旦,便问道:“那你见过他吗?”
胡濙愣了下,有些失落道:“未曾见过,关于毕坤,江湖中也只剩下‘传说’二字了,他已经有好多年未曾出现了,却不知道如今是死是活。不过,我倒是见过另一个绝世高人!”
“谁?”
“自然是武当派祖师张三丰!”
“你见过张三丰?”
“自然,我五年前曾有幸见过他一面,虽然张真人那时候已是一百五十多岁的高龄,但依旧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整个人的气度当真是超凡绝尘、不可尽述,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脾气不太好!小子,张宇初那老道这几天正在武当山恭请张三丰下山,武当山上可是挤满了江湖中无数的高手,想不想跟我去武当山走一趟?”
去武当山找张三丰?只怕天下间没有比这更吸引人的事了!秦明的双眼里立即透出满满的兴奋之色,只不过他转念一想到自己还有要事在身,还要跟荆一飞商量试探刘太安一事,双眼又立即黯淡了下来,摇头道:“不行,不行,我现在是金吾卫的总旗,身上还有一些事,只怕这几天走不开的。”
胡濙有些不屑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总旗,能有什么大事,天塌下来又不要你来顶,上面还有指挥使、千户、百户。”
秦明道:“可是这件事很重要,我若错过了,日后想要再试探他就难了。”
胡濙更加不以为意道:“我当是什么大事,还是因为刘太安的事,我说了,这刘太安没个半个月是绝对下不了床,你现在着急也没用,而且你不要忘了,你上次可是答应了我帮我做一件事的。”
秦明想起来了,上次胡濙说教他鹤鸣一剑,但是自己也得帮他做一件事,却不想,这人要他做的事就是陪他去武当山看热闹,这一下子秦明更为难了,毕竟自己有言在先,也不能不讲信用。胡濙摆出姿态道:“小子,做人可得讲诚信,男子汉大丈夫答应了别人的事可不能反悔,对不对?”
秦明点头道:“那是,言而无信那是猪狗不如,我秦明自然不做这等人!”
胡濙背着手,摇头晃脑道:“是啊,狗尚且讲一个‘忠’字,猪还有一个‘仁’字,做人怎么能忠义诚信都不讲呢,你放心吧,我已安排了最好的马匹,以你我二人的速度,来回最多也就是七天,误不了什么事的。你想,这一去,既能看到武林盛世,也能履行你的诺言,说不定还可以看到传说中的张三丰。这一行,既可一窥武林之奇,又能饱览山川之秀,可不是一举多得?”
这胡濙毕竟是朱棣派出来游说江湖的人,他的见识、口才以及察人观心的能力都远在常人之上,一番游说,秦明终究还是被他说动了,点了点头道:“好,我跟你去,不过我得先回去跟一飞说下,省得她担心我。”
胡濙哎了一声,不快道:“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荆一飞是兵马司的,与你何干,你是她男人吗?”
秦明腾地一下脸就红了,辩解道:“没有啦,就是好朋友……”
胡濙故意刺激道:“区区好朋友你脸红什么?再说又不是你老婆,出门一趟都要禀报一通吗?啧啧,想不到威名堂堂的秦总旗原来也有软肋啊!”
这话让秦明又羞恼又气愤,他登即也不管其他了,大叫道:“你说的什么话,走就走,与不与她说又有什么关系。”
胡濙一把拉过他,笑道:“小子,这才像话,事不宜迟,快走吧,武当好雪也就这么几天,过了这阵便是春寒料峭,山巅可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吹了声哨子,围墙外就传来了一阵马嘶声,看来这人连马匹都备好了。秦明顿时觉得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只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任何推托之辞了,只好硬着头皮与他走了。
二人策马扬鞭,直出南京。胡濙拍了拍马背道:“你看,这马背上我都准备了几壶好酒,女儿红、太白烧、流光醉都是应有尽有,你我一路饮酒赏雪,直上武当,览尽名山大河,岂不美哉?哈哈哈!”
胡濙的马虽然没有荆一飞的追风踏云好,但也是百里挑一的好马,二人且行且醉,日夜不分,不过三日两夜就到了武当山脚下,二人到此才歇息了一夜。翌日一早,这胡濙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两件道袍,二人披上道袍后稍稍打扮了下,才正式登山而上。
这武当山自古便是道教名山,有太岳、玄岳之称,唐代时被列入七十二福地第九位,正是洞天福地、人杰地灵之处。这里的地势由于岩层运动,形成了许多悬崖峭壁的断层崖地貌,常常山如壁立,观如悬空,蔚为壮观独特。
一路登梯而上,四周的景色越发地奇美,秦明是第一次来到武当山,或者说他是第一次离开南京城,走到这么远的地方,冬季的八百里武当山披上圣洁的雪衣,银装素裹下的丹墙翠瓦分外迷人,冰雪世界里的琼楼玉宇更似人间仙境。一眼望去,藏于群山之中的殿宇、雪松、云霞、白雾、奇石,演绎出了天地间至美至灵至秀的奇景。
二人边走边赏雪,用了半天的时间才到南天门,此刻道观内外还散落着稀稀拉拉的各门各派前来围观的武林人士,显然张宇初这般浩浩荡荡的恭请,吸引了无数的江湖侠客前来观望,只可惜这么多天过去了,张三丰一直未曾露面,这让专程上山看祖师爷的人多多少少也失去点耐心。毕竟,他张宇初就算在这武当山上待个一年半载,这武当派的人每日都会水米不断地奉上,但这些围观的武林人士可不一样,这山上天寒地冻的,连个歇脚的客栈都没有一家,道观内的寝房也被三百道童住得不剩一间,这没吃没喝,没床没被子的,日日夜夜风餐露宿蹲墙角,谁能熬得住?不过七八日光景,这些看热闹的人就散了七七八八,只是剩下这一带附近的闲杂人士偶尔还会起了性子,登山过来看个究竟,想要一睹祖师爷的风采。
秦明还欲入观看个究竟,胡濙却一把拉住他道:“这道观有什么好看的,天下的庙啊、寺啊、观啊还不都一个样,筑个泥胎,盖个瓦片,不管狐妖蛇仙都能当神仙了,这真正有意思的在山上,跟我来!”
他绕过道观,选择了一条羊肠小道,登山而上,这道路十分偏僻,途中历经七岩、五涧、六洞、三泉、四井、六台,终于到了武当山的最高处,金顶之上的观云台。
观云台上只有一座巍峨的大殿,里面供奉着真武大帝坐像,山巅之上,大殿耸立,赤铜柱擎天耸立,碧玉瓦临檐而飞,人登云台,好似乘风迎雪,大有凌风欲飞的感觉。二人见这山巅还有人在,就寻了个地方暂时隐匿起来,静观其变。
放眼望去,但见这山巅的风雪之中,一名身着紫衣金冠华服的道人安详地坐在云台上,他的前方除了卷动的残雪什么都没有,寒风呼啸,紫金色的衣袂在不停地翻动,如银丝般的须发被吹得也微微有些凌乱,只是雪再大,风再疾,他也是一动不动,闭着双眼神情十分坚定。
这个人自然是正一派的掌门张宇初,当今道教执牛耳者,他的身后还站着十余名精干的道人,想来都是他最忠心的弟子,一个个穿着厚厚的道袍,默默地陪在张宇初身后,寸步不离。
为首的一个弟子端上一木盘,上面盛放着些饭食热汤,他缓步上前,小心翼翼道:“师尊,先喝口热汤吧,你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张宇初摇了摇头道:“不饿,退下吧。”
那弟子一副很担心的样子,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劝道:“师尊,你的病还未痊愈,又连日劳累,弟子实在担心……”
十几名弟子纷纷跪地齐声道:“请师尊保重身体!”
张宇初头也不回道:“为师心里有数,你们都退下吧!”
那人叹了一声,还想说什么,但他也知道他师父的性子,如何是他几名弟子说得动的,无奈之下只有悻悻退了五六步,站回人群之中。只是这些人依旧不肯下山,都默默地陪着张宇初苦等在大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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