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兽师的愤怒
一直忍耐的魏东侯终于也按捺不住了,纪纲虽然了得,但他魏东侯也不差,即便他现在没有了流光刀,也一样是不可小觑的一等一高手!
魏东侯整个人就像一道黑影狂卷而来,只是用了双指猛地夹住七决剑,用力一弹,这剑啵的一声就被抖了出来,纪纲还想借机舞剑破了魏东侯的五指,魏东侯反应却也快,腋下的弯刀已经飞出,这弯刀虽然普通,但配合他的招式、力量和速度,只见这两兵相交,铮的一声,团团花光绽放,如群星璀璨,逼得双方都纷纷退后一步,这第一招谁都没能占得便宜。
若论武功,二人恶斗起来当真是不分伯仲,只是这样恶斗对纪纲而言可就毫无意义了,他一向不做没有十全把握的事,哪怕自己手里比魏东侯还多了一把七决剑,纪纲迅速收回了软剑,左手掏出一张镏金令牌,大喝道:“我锦衣卫办案,历来有先审讯之权,我现在怀疑金吾卫指挥使魏东侯等人与七煞门私通,意图谋反作乱,还请魏大人、皇甫千户、荆百户以及秦总旗随我回锦衣卫接受审讯!若是再敢反抗,以忤逆罪杀无赦!魏东侯,你是不是还要执意反抗?!”
耿通见这场面到现在已然失控,两卫相斗后果不堪设想,他现在是越发地有些担心,口中毫无底气地喝道:“魏……魏东侯,你……你真是胆大包天,现在证据确凿,你还不肯认罪,还想以武力对抗朝廷吗?!”
薛仁德更是怂恿众人道:“魏大人,你自己若是犯罪了,便自己一人承担好了,何必连累这么多无辜的金吾卫兄弟,若是皇上因此震怒,这金吾卫上下五千六百余名弟兄可都要陪你受罪!你于心何忍?!”
荆一飞气得痛斥道:“薛仁德,你这只锦衣卫的走狗!”
薛仁德毫不畏惧道:“我薛仁德乃是从大义出发,还请魏大人为大局着想!自己身犯重罪就该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必为了一己之私害了这么多兄弟!”薛仁德这话很有鼓动性,这鼓动的不仅仅是金吾卫的人,更是让魏东侯的心里一阵内疚,他从入金吾卫开始便是受人恩惠,或者说是一场错误,到现在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在做的事究竟是对还是错,他能做的只是坚守当年许下的诺言罢了。
可是他又觉得眼前,这些与他同生共死的金吾卫将士是无辜的,他们与自己不一样,不需要承受这样的矛盾的折磨,他们是无辜的……片刻魏东侯眼中的怒火逐渐熄灭下来,他冷冷道:“此事还未明朗,我愿意跟你回锦衣卫接受调查,不过金吾卫的其他人是无辜的,还请放了他们吧!”
魏东侯乃是金吾卫的蛇头,斩了魏东侯这个头,整个金吾卫便也废了,纪纲自然最想要的就是让魏东侯跟自己走,他点了点头道:“好,那现在便跟我们走吧!”
“不可!”一旁的薛仁德突然罕见地暴喝了起来,他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秦明,一字一顿道:“纪大人,我认为光审讯魏东侯一人可不太妥当!”
“哦,薛千户的意思是?”
“纪大人,这几个小子一入伍就在调查雷火案,想来与魏东侯定是同谋,可千万不能放过他们!秦明、白齐,还有这个荆一飞,属下以为都是嫌犯,必须一并逮捕审问,不可漏过一人!”
胡狄附和道:“属下以为薛千户说得极是,此案关系重大,宁可错抓一千,不可放漏一个!”
纪纲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一并拿下,一同带回我锦衣卫受审!”
众锦衣卫连同大理寺的人纷纷上前,魏东侯勃然大怒道:“纪纲,你……”
纪纲冷笑道:“魏东侯,其他人我可以放过,但是荆一飞和秦明可不行,你放心,我锦衣卫一向公正严明!”
“嘿嘿……还想抓我吗?”秦明突然面色一横,他常年混迹市井积累而来的求生意识,让他很清楚地意识到,若是今夜他进了锦衣卫,就永远不可能再有出来的机会了!魏东侯毕竟是金吾卫的指挥使,纪纲即便再怎么下狠手也要注意分寸,但他秦明不过是一名小小的金吾卫总旗,胡狄、薛仁德都不可能放过他,进了锦衣卫何止是死,简直是要生不如死!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进锦衣卫!一飞也不行!
秦明突然一下想通了,他魏东侯不走是有自己的苦衷,毕竟他若逃走了,便永远是大明的罪犯,一辈子都洗不脱这罪名,而且这金吾卫上下其他五千多条人命便会随着魏东侯的离去而身陷绝境。不过,他秦明可不一样,他不过就是他自己罢了,但他现在又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一飞,想不想去锦衣卫走一走?!”秦明大声喝问道。
荆一飞目光都是火焰,她冷冷道:“想!我的七漩斧很久未大开杀戒了。”
秦明哈哈笑道:“不过今夜只怕是不行了,如今六脉一事,除了魏大人,只有你我和白齐三人知晓具体内幕,你说若是你我死了,白齐不知道今夜发生的事,还有谁能替魏大人翻案?”
这个问题让荆一飞不寒而栗,若是他们三人死了,魏东侯再也没有人可以替他翻案了,一方面其他人不知道魏东侯当初叫他们去查案的真正目的,另一方面金吾卫内诸如薛仁德、尉迟敦之人不在少数,也不会为了一个戴罪之人去努力争取,甚至对抗汉王和锦衣卫。
秦明道:“所以,我们得活着!至少还有一个人可以救我们!”
他拉着荆一飞突然猛地往前冲去,胡狄大喝道:“反了反了!金吾卫反了!杀!”锦衣卫手中的弯刀如飞鸟般旋转而出,秦明和荆一飞二人联手,一个匕首如夏雨点点而落,一个玉斧如秋风狂扫落叶,十余把绣春刀登即碎裂。
锦衣卫再围,秦明藏锋在手,已是不管不顾,一击一切,便斩下了一个人头,再一划一劈,又是一个人头。秦明七八招间便已杀了七个锦衣卫,鲜血溅染了整个大厅。一时间,全场哗然!永乐至今,还未有公差敢当场杀锦衣卫,杀锦衣卫便是公然与朝廷作对!这秦明太大胆了!
纪纲震怒,他也没想到这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杀人,他一拍腰带还欲出手,却不想自己的手被人用力地制住了,一把弯刀已经抵住了纪纲的腰带。魏东侯冷冷道:“纪大人的七决剑沾的血太多了,还是不要再用的好!否则……”
“魏东侯!你这是公然与反贼为伍!”纪纲怒喝道,魏东侯哈哈大笑道:“你锦衣卫权力是大,你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要想说我金吾卫是反贼,又有何难?不过天下乾坤朗朗,我魏某自然有沉冤昭雪的一天!”
纪纲迟疑间,秦明已经和荆一飞杀出了大营,这二人杀气冲天,震得各锦衣卫和大理寺的人也不敢怎么上前,二人竟是一路突围到了大校场中,胡狄大怒,紧跟而出,大叫道:“各锦衣卫听令,速速擒拿荆、秦二人,纪大人有令凡擒拿一人,重赏百石,品升一级!”
薛仁德却大叫道:“谁能杀了秦明,我薛仁德再加黄金百两!”
门外,各锦衣卫听了这些句话,一个个终于回过神来,从最初的惊愕变成了振奋,所有人都纷纷翻出武器冲了过去。而薛仁德更是指挥辟火司的金吾卫全力协助锦衣卫缉拿这两名疑犯。一时间大校场内人流如潮,面对锦衣卫和金吾卫的两面夹击,二人想要突出重围,简直难如登天。
荆一飞道:“此处距离大门还有三十丈距离,若实在不行,我必然全力护你安全,你只须记得出去后替魏大人沉冤昭雪就是!”
秦明摇头道:“不会,我不会弃你不顾的!”眼见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他二人很难再突破这三十丈的距离了,秦明突然想起一事,他一转身拉着荆一飞又杀回了大营的门口,荆一飞正纳闷这秦明又想什么鬼主意,抬头一看,却见这门口摆放着两具黑漆漆的囚车。
秦明道:“我想有人会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秦明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地击杀了守卫囚车的锦衣卫,又快速地破开了囚车,御兽师和计无花就像两摊软泥一样摔了出来。
荆一飞明白了秦明的心思,御兽师被胡狄这么折磨,自然是恨死了锦衣卫的人,但她一见这二人的样子,实在很怀疑他们两个现在还有没有力气站起来。
人群中,胡狄见秦明非但不逃跑还敢回来放出囚犯,心头更怒,大喝了一声,带人再度冲了过来,只是他刚奔了几步,就急忙止住了脚步,因为他分明看到瘫软在地的御兽师挣扎着站了起来……
这御兽师浑身已经溃烂不堪,尤其是嘴巴被撕烂得不成样子,仿佛一说话下颚就要掉了,御兽师浑身扭曲着爬了起来,整个人都是颤颤巍巍的,不过他的手里却不知什么时候提了一把刀,一把锦衣卫的绣春刀。
所有人都以为御兽师要去杀胡狄,毕竟这胡狄在典狱司内是百般折磨这二人,这恨只怕已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了。但不想,御兽师爬起来后第一件事却是靠近计无花,他蹲了下来,很温柔地抚摩着计无花的额头,只是计无花的额头早已是一片结痂的血水,看起来就像长了一层层开裂的树皮,想她原先也是个婀娜妖娆的女子,如今却变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御兽师心痛到难以自制,他的手都在发抖,他的双眼里甚至还有泪水流下,他悲极反笑,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只是这笑声比哭还难听,整个声音就像漏风的风斗一样,呼哧呼哧的,让人听了都要起鸡皮疙瘩。御兽师右手握刀,而后高高扬起,猛地劈向了计无花的胸口,扑哧一声,计无花只是闷哼了一声,浑身就软了下去。
计无花终于也死了!
“这……”所有人都被御兽师的举动震惊了,因为没有人会想到他获得自由后杀的第一人,竟然是自己一直苦苦想要保护的计无花,御兽师摸了摸计无花的双眼,猛地抬头望了胡狄一眼,只这一眼,就叫胡狄浑身恶寒!胡狄也是一个疯狂的人,他现在心里很清楚,御兽师为什么要杀计无花,因为只有杀了计无花,他才能了无牵挂,才能更加无所顾忌!对于计无花而言,这样痛苦地苟活不若痛痛快快地死去,能死在御兽师手里也算是有个善终。
现在,这里便是御兽师曲叟的杀戮场了。
御兽师冷笑几声,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说话的时候很艰难,很痛苦,但是他还是要说:“胡狄,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杀了我!”
“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为什么光折磨小师妹,却不折磨我?!”
“你一定很后悔为什么没有砍断我的手脚,却只用这鼠刑?!嘿嘿嘿!你只伤了我的皮肉内脏,你没有伤了我的筋骨,这是你最大的失误!”
现场所有人都感受到御兽师疯狂的杀意,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杀了胡狄,将这个人碎尸万段。而一向肆无忌惮的胡狄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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