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大景自有规制。朝会,分为大朝、朔望朝和常朝。其中以正旦、冬至和万寿圣节三日举行的大朝最重,皆大会朝班,百官四夷上表称贺。每月初一(朔)、十五(望),百官公服行礼,为朔、望朝。以上二朝均御正殿(即奉天殿,后改名皇极殿,今太和殿),属礼仪性质,止行“朝贺之礼”,不引见奏事,处理政事在常朝。常朝又分早朝和晚朝。
许会耀特意知会王仲参与的就是一次常朝的早朝。
早朝时,大臣必须午夜起床,穿越半个京城前往午门。凌晨3点,大臣到达午门外等候。当午门城楼上的鼓敲响时,大臣就要排好队伍;到凌晨5点左右钟声响起时,宫门开启。百官依次进入,过金水桥在广场整队。官员中若有咳嗽、吐痰或步履不稳重的都会被负责纠察的御史记录下来,听候处理。
文武分两班入朝,文由左掖门,武由右掖门。入内后,先于金水桥南依品级序立,候鸣鞭,各以次过桥,诣奉天门丹墀,文为左班,武为右班,在御道两侧相向立候,称为“起居”。
驸马都尉按照规制属于超品武臣,自然是属于右班行列,只不过由于他的年纪不大,所以站不到前面,隐藏在诸多武臣之中,所以,许多人并不知道,他这位驸马也来上朝了。
奉天门上廊内正中设御座,谓之“金台”。丹陛左右钟鼓司设乐,殿陛门楯间列“大汉将军”,皆著明铁甲胄;御道左右及文武官班后各有校尉相向握刀布列。
乐起,皇帝御门,锦衣卫力士张五伞盖、四团扇,联翩自东西升立座后左右;内使二人,一执伞盖,立座上,一执“武备”,杂二扇,立座后正中。天顺后,执伞、扇力士移到金水桥南夹立,只留座上之伞及夹武备二扇。
皇帝安座后,再鸣鞭,鸿胪寺“唱”入班,左右两班齐进御道,再排班。此时文官“北向西上”,武官“北向东上”,行一拜三叩头礼,是为“大班”。公侯、驸马、伯自成一班(勋戚班),居武官班前而稍离。
行礼毕,鸿胪寺官对御座宣念谢恩、见辞员数,这些人已于前日在寺具本报名,此时在庭下或午门外遥行五拜三叩头礼。若边方奏有捷音,“大者宣露布,小者具奏本,俱于早朝未奏事之先宣布,所以张国威而昭武功也”。 然后,进入早朝最重要的环节——奏事。鸿胪寺官唱奏事,各衙门以次进奏。
奏事完毕,按照规制,会有人高喊一声。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这个时候,如果要弹劾什么人的话,就要高声咳嗽一下,提醒自己有话要说,得到准许之后,就站出自己所在的朝班,开始上奏弹劾。
这个规矩,王仲特意做过了解,所以,到了这个环节,早就打起精神,看看到底有那个会出来,不知死活的弹劾自己。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却是,弹劾的人有,而且也是关于王三进入禁卫的事情,不过人家针对弹劾的却不是他,而是拱卫司指挥使许会耀。
弹劾许会耀的也是正牌的可以风闻奏事的绝对存在,也就是大景的科道官。
科道官,就是朝廷中六科给事中与都察院各道监察御史的总称。
大景承前代制度,统设给事中,不分科,后来才分吏、户、礼、兵、刑、工六科,各设都给事中一人,正七品,左右给事中与给事中,均从七品,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辅助皇帝处理奏章,稽察六部事务。享有“科抄”,“科参”及“注销”之权。
除六科之外,还有督察院和六科相似,有着谏言监察职权,可以风闻奏事。
督察院,都御史职专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凡大臣奸邪,小人构党,作威福乱政者,劾。凡百官猥茸贪冒坏官纪者,劾。凡学术不正,上书陈言变乱成宪,希进用者,劾。遇期觐、考察,同吏部司贤否陟黜。大狱重囚会鞫于外朝,偕刑部、大理谳平之。其奉敕内地,拊循外地,各专其敕行事。
两者合称为科道。不过,六科针对六部,属于业务谏言监察,而督察院都御史则是针对满朝文武,百官的人,进行谏言监察。但在实际上,他们几乎都是一回事,只要有人挑头,就会一拥齐上 ,别看一个个品级不高,却是有着令人胆寒的弹劾专权。
今天第一个挑头站出来的就是一个七品的督察院御史高有道。
只见他得到允许之后,不慌不忙地走到朝堂中间,彬彬有礼的行礼之后,双手捧着自己的笏版,朗声说道。
“臣督察院御史高有道,承蒙皇上恩典,科举出身,位于言官之列,遇到不忍之事,不得不明言奏于皇上得闻,故而弹劾拱卫司指挥使许会耀许大人,私自招募军士,枉顾朝廷规制,让京师之中,地痞流氓进入禁军,整日里带领那些狐朋狗友,招摇过市,耀武扬威。。”
“如今我大景,民心思安,四夷宾服,又有乱世之后,朝廷钱荒,所以,正是裁撤武备,于民休养生息之时,许会耀居然逆势而动,居然敢于私自招募军士,必定心怀不轨,蓄有异志。伏望陛下明察。”
一番话说得是有礼有节,掷地有声,却在话语中含有深意,似乎是想治许会耀于死地。
他的话音刚落,一群和他几乎是一样的科道言官同时站出来,齐声参奏,似乎许会耀真的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谋逆之徒,不杀都不足以平民愤安社稷的那种存在。
不过在场的人包括皇帝,也都知道,言官是个什么德行,就是一群语不惊人死不休,扣帽子打棍子,一旦有事,一拥齐上的嘴炮无敌的存在,虽说有些过于和恶心,但是,这种人还必须得有。所幸司空见惯之后,也就适应了。不要听他们过多的语言技术,抓住重点才是主要的。
更重要的是,本来的兵部尚书杨嗣昌已经上书说过这件事情,被皇上留中不发,也就是没有表态。今天,居然又有科道言官直接在超会上提起这件事,大景天子心里清楚,这是内外呼应,来弹劾许会耀,逼着要在当堂给出一个说法啊。
幸好早就有所布置,也就不再拖延,而是直接说道。
“既然弹劾了许会耀,那就宣他上来,允许自辨。”
既然有人弹劾,那就叫上来,当面鼓对面锣的搞清楚就是了。
许会耀早就有所准备,一声宣召,就器宇轩昂的走上朝堂。
“高有道弹劾,就有他来质问。听着就是。”
今天的皇帝相当的开明,直接就让高有道自己来问。
“许大人,銮仪卫可是拱卫司所属?'
高有道成竹在胸,直接就开口问道。
‘不错,陛下明旨颁布天下,拱卫司新设銮仪卫。“
“那么銮仪卫最近可曾招募军士?我指的是从民间招募。”
禁卫招募,有着两个渠道,一个是从军中招募勇士加入,另一个则是从民间招募奇人异士加入,不顾后一种极少。
“没有,銮仪卫新近设立,全部都是拱卫司划拨过去的而已,根本没有招募一说。”
“额,那么我怎么听说,有京师地痞流氓名叫王三的人,已经加入銮仪卫,不但是别人在说,就是他的左邻右舍都是言辞凿凿的说他加入了宫中禁卫。这个不知许大人怎么解释呢?”
“我用解释么?你都是据说,不错,你是有风闻奏事的权力,但是根本没有的事情,不是你据说就有的。”
“那好,我在问你,许多人亲眼所见,王三其人带领一帮地痞流氓,和宫中禁卫一起,招摇过市,耀武扬威,你又作何解释?”
“宫中禁卫?你说的是哪一部禁卫?”
“銮仪卫。”
“原来是銮仪卫啊,最近銮仪卫被陛下指派,协助参与售卖一事,确实实在皇宫之外,不过,,銮仪卫初建,只有一个六品的镇抚在任,他可是没有招募的权力的。”
“不知这位禁卫镇抚可在?姓字名谁?”
“这位镇抚,名叫高辉。”
听到许会耀这么说,高有道回身冲着皇帝行礼之后,请求说道。
“陛下,小臣请求宣召哪位銮仪卫的镇抚高辉伤殿质询。”
“准。”
不大一会儿,高辉带到。高有道看着这个和自己同姓的銮仪卫镇抚,却是不怀好意的开口问道。
"高镇抚,今天叫你过来,有事询问。不知你在銮仪卫可曾招募一名叫做王三的进入銮仪卫?“
“王三?认得这个人,不过你觉得我一个镇抚有权招募?”
“有没有权力暂且不说,你就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高有道有些不满的说道。
“没有招募,那人就不是我们能够招募的。”
“为什么?”
“他是怀玉驸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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