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心里极为清楚,川中署理都司王仲发到兵部以及五军都督府的不是求援文书,而是一份简单的军报而已。
所谓的军报,就是大将领兵在外,要定时发挥的军情说明,让朝廷知道,你领兵在外,都做了什么,现在哪里的局势如何。着无关于身份和责任,而是一种沟通通报性质的东西。
要是换在前朝,朝廷之中,只有着兵部一处管辖军事的衙门,军报以及相关的文书,只能发给兵部,然后由兵部禀报给皇帝,或者说,得宠的将军,会给皇帝同时也发送一份,说明情况,表明心迹。
这毕竟不是什么要紧的文书,只是一份说明而已。
但是,咋大景本朝,由于有着五军都督府的存在,所有各地军报,必须一式两份,分别报送并不和五军都督府。所以,对于兵部来说,不能够一手遮天,这就是他们最大的耻辱。
但是,左文辉他们并不知道,王仲的身上,可是出了川中都司驸马都尉以外,还有这一个銮仪卫指挥使的职衔的,所以,如今王仲发回的军报,不是一时两份,而是直接一式三份,多出来的一份,直接经由拱卫司许会耀那里,直接送到皇帝面前。可以说,左文辉即便是没有五军都督府阻碍,他的目的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皇帝可也是很清楚如今的川中局势的。不但封锁播州,就连播州求得外援,松潘那里如何处置,以及王仲悍然动用扣押物资,大景天子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左文辉的上书只是一开头,天子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随后,五军都督府的加入,以及科道言官的建议,都让天子看清楚了朝廷中,有些人的企图。
这才冷冷的一声,直指根本的话语,结束了今天可能发生的最大纷争。
是啊,人家不过是通报而已,既不哭诉,也不求援,川中之事,自有人家川中都司解决,你着急什么劲儿?再说了,如今的川贵,可是战区,有着老国公坐镇,正在平叛呢,不管是老国公以及人家川中毒素衙门,都没有说别的,你个远在几千里以外的兵部左侍郎,找几个什么劲儿?
如今的天子可是马上皇帝,对于行军打仗,那也是行家里手,现在已经快要入冬了,就是江南这里,都已经寒气逼人,而在松潘所处的高原地带,那就是哈气成霜,泼水成冰的地方,这个季节是攻城的时候么?
不要以为那些游牧民族和你一样傻。人家久在高原,自然熟知气候地理。现在出兵攻击松潘,那就是在找死。
对于在松潘城外出现的骑兵以及开始移动的动作,不过是故作姿态,糊弄播州人而已。真要攻城,恐怕最为高兴地应该是守城的松潘驻军才是,烤着火都能有着功劳到手,谁不高兴?
所以,大景天子才会一言既出,停止今天的争论。
既然这件事情由于天子的表态,无疾而终,那么别的事情不过是平淡结束而已。
朝会已巴,天子回宫。但是,没有达成目的的兵部左侍郎,却是心中气愤难平。回到家中,左思右想,感觉到不能平静,就直接喊道。
"备马,老爷我要去右相府一趟。“
“就知道你会过来的,坐吧。”
右相贾旭看到左文辉,很是平静的说道。
等到左文辉坐下之后,右相贾旭,抬手拦住刚要开口说话的左文辉,让府中的仆人上茶。等到仆人退下,左文辉喝了一口茶水之后,才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今天只要我一开口,然后,大家群起上书,就能达到目的?”
“难道不是么?”
“绝对不会的,你们呀,有些急躁了。”
右相贾旭否定说道。左文辉听了以后,刚要出言反驳,贾旭继续说道。
“不要急着反驳。且听我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我开口之后,大家一起上书,天子依旧不同意,你想的是和前朝时候一样,大家一起动作,请辞来逼宫。但是,你错了,大景不是前朝,当今的天子不是那个前朝志大才疏的家伙。没用的,时代不同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别的不说,当今的天子和前朝那个败家子不一样的是,当今天子的手中,牢牢的掌握着兵权。不要以为没有了五军都督府,你们兵部就能和过去一样,为所欲为,那些跟着陛下打天下的骄兵悍将,会听从你们的调遣?一言不合,人家会直接找到天子,直接用你们的疏漏,把兵部给掀个底朝天的。”
“当初的李善长,之所以落到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下场,那就是因为他太相信他和笔下的情谊了,以为他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这个大景,这组江山,所以,不经天子许可,就和你们相斗,任用私人抢权夺利。但是,他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天子啊,一旦坐上那个宝座,权力就是他的禁脔,是不允许任何存在染指的。”
“你们已经被利益迷住了双眼,根本没有看清楚一些东西。今天即便是我开口,只要天子开口,所有的朝臣,都不会坚持的。不为别的,他是天子,开国的皇帝,自然有着他的微信和尊严,这是他坐上那个宝座,就得到的东西,可不是前朝那个败家子,一场大败,丢尽了所有的权威。”
“你所要做到的,不就是那些在播州获取的利益么?也就是为了这些,今天你才会说出不顾事实的上书里面的话语。你就没有想想,如今的川中和贵州,老国公沐天博和那个你们口中的赘婿驸马在干什么?他们在平叛,说的明白一些,依旧是在维护你们的利益。播州得胜,你们是能够继续和播州交易,但是,那个时候的播州会和过去一样,把你们看的高高在上么?不会,他们会觉得朝廷软弱可欺,你们不过是朝廷的诸多官员中的一员而已。到了那个时候,也许会有着一些利益让你们得到,但是,播州绝对要获取更大的利益的。”
“但要是顺利平叛,会有什么结果呢?即便依旧有着土司土官,但是五姓七家,绝对不会存在了,播州会改土归流,成为朝廷的地盘,那个时候,朝廷就会任命流官,掌控原本的五姓七家的地盘。想想看,会有多少官员产生,原本的五姓七家的地盘,会在谁的手中?还不是我们这些文官?播州拿出来交易的东西,那个时候,就在我们手中,语气和播州交易,会比自己直接掌控更加有利?”
“说的明白一些,那些武勋新贵,他们的一切行动,不过是在为我们争取利益而已,急什么?”
“也许你们会说,到时候,天子会比我们得到的更多。那是应该的。但也同时的你们,也会获利颇丰。不但如此,还会比过去拥有更多更大的权柄。”
“至于五军都督府,那里不过是现在看着光鲜而已,没有了战事,你觉得武将们的权威会长久存在?是,现在的他们看似威风,但那是陛下还在,但是已经有人在腐化堕落了。原本贫穷的他们,变化起来,要比我们快的太多。一旦腐化,那就如同决堤的洪水,是绝对不可阻挡的。到了那个时候,五军都督府和兵部,谁会占据主动,需要我说么?武勋武勋,主要在于武,没有了武勇的武勋,那个五军都督府能够比得过兵部么?”
“你们啊,不要急,莫慌张,且看且行就是。“
“难道我们最能够眼看着等候?”
“怎么不行?军权,臣权,那就是一对冤家。谁也离不开谁。但是,现在的大景,出了我们和天子之外,可是哈有别人的。记得南州侯遇袭么?我说过的,不是天子也不是我们出手,那就一定还有别人,在李善长的事情上,我已经看出来了,有人也在推波助澜。那些人才是天子的敌人,我们什么都不要做,看着就是。”
“我们出手,他们就会蛰伏,我们蛰伏,他们不出手都不行。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不要去做鹤,也别做蚌,最好做渔翁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这么说,你一定不会愿意,毕竟你们那些人的东西,在川中被人扣下,正在被别人使用,眼看着却没有办法,那又能怎么样呢?庆幸那个赘婿驸马没有下死手追查吧,否则的话,如今还在大牢的欧阳伦,就是你们的下场。”
“我敢说,欧阳伦的死活,恐怕也取决于那位赘婿。只要他有心问难,你觉得那些和播州勾结的存在,还会和今天的你一样,如此的逍遥?不被抄家,也会上了刑场。”
“知足吧,以后莫要无事生非。安稳等待才是最好的应对。”
左文辉听到这里,想想还在大牢苦熬的欧阳伦,以及已经被抄家斩首的张杰,顿时浑身打颤。感觉到了恐惧。
“没事的,以后别这样就好,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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