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题来了，还是要肃贪军中啊。”
比起都司大人对自己的好来说，还是家人重要得多。所以，他刚要踌躇一些自己该怎么回答。却又听到都司大人说道。
“你不用有所顾虑，我不是想要肃贪，而是觉得这个问题，不得到解决不行，你们即便从马料中所得，会有多少？不但不够照顾家里不说，还让战马亏了力气，到时候上阵，那可是拿着自己的命开玩笑。我想的是，如果真的军饷不够的话，看是不是想个办法，补贴大家一些，这样的话，不但可以免了大家的贪腐罪名，也能多拿些银子回家，还不会亏了拿些大家不会说话的另一条命不是么？”
“真的能有这种两全其美的好事？”
“怎么没有？要不是运输不便，光是这里的石炭，就不是一个很小的数目。不过，这个数目太大了，朝廷胡注意到的，不会交给地方边镇，那只有另外想办法了。”
王仲耐心的解释说道。他也知道的，要说赚钱，别的不说，开采大量的石炭，供应周边的人口使用，那就是一个现成的办法，大不了松潘将军府发出一份告示，石炭开采收归军中就是了。这就是权力的妙用。
但是，不得不说，石炭的开采在松洲极其容易不说，高寒地带，燃料就是一门极具利益的买卖，松潘这里可不光是有着将军府和巡检司，还有茶马司等朝廷衙门存在的，就是战兵里面和巡检司里面，谁敢保证没有皇帝的眼线？正在缺钱缺的眼珠子都是发绿的天子以及户部官员，听说石炭这份买卖，想要留在手里，你想造反么？边镇将军府手中，有兵有钱，你很让大家担心啊。是不是要想个办法，防患于未然呢？
王仲可不想在解决一个问题的同时，再引发另一个更大的问题。
既然这样的话，石炭的利益就要交给朝廷，也就是皇帝，至于说军营的事情么，另外想办法就是了。不是还有着绵羊油的么？那些土番部族以及在寒冷地带生活的蛮部可是也需要的。
不过么，这是以后的事情，还是先要了解一下，到底俸禄或者军饷，究竟却多少才行。免得好心做了坏事不是么？要是由自己的手里，催生出一个强势的藩镇的话，还不如什么都不做，维持目前的局面。
人心不足，得陇望蜀。造反的前车之鉴，还少么？所以，王仲打算，既要解决问题，还不能有着隐患。所以，他必须谨慎从事。
知道王仲不但不是为了军中肃贪，反倒是想着要补贴军中困顿的大家。书办也就放心了许多，激动地问道。
“真的要有补贴？”
“你不相信老子？”
对于书办的怀疑，王仲顿时有些恼了，开口，骂道。
可谁想到，好言解释没有打消书办的疑惑，反倒是一声叱骂，让他顺服许多。
灿灿的一笑，开始一边揉搓自己的臭脚，一边回答王仲的问题。
不得不说，历朝历代一来。劳役最苦，还不如兵役的苦。那句话说的不错，好贴不打钉，好男不当兵。
不管是哪个朝代，可都是征兵制，而不是募兵制。
所谓的征兵制，就是你来当兵，属于义务。所以，朝廷管你吃喝铠甲兵器就已经不错了，有些朝代，铠甲兵器还需要自备呢。你还想着养家糊口？做梦呢吧？
即便是半募兵的战兵也是这样，虽然有着军饷，但也不足以养家糊口。而且选拔兵员，都是青壮劳力，是家里的顶梁柱。一旦从军，家里大多都要塌了天的。
为了让兵士们出力不偷懒，上阵就溜走，开战就逃跑，所以，有个惯例，那就是战兵之中，战时双饷。
但是，即便是军中，也不乏聪明人，是，战时双饷，但一旦开战，不可避免。人都死了，会老老实实的给你双饷？恐怕连原本的军饷都省了。
倒不是朝廷没有这个支出，而是被人给贪了。所以，在军中，不管大小军官以及最底层的军士，那是得空是空，有机会就捞，严的时候，还好，一旦松弛，那就是空有其名，喝兵血，吃空饷，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就都出来了。历朝历代的军队，都是这个规律，就没有例外的。
同时，连带的后果就是文贵武贱。不管到什么朝代，那些文官就觉得武将不过是丘八而已，尽义务的消耗品。不用太过尊重他们。
这也是文武纷争的根源。毕竟不管品级再高，都要从文官手里领取粮饷，人家扣下一部分，武将虽然气愤，但也无可奈何，久而久之，居然自己都觉得正常了。
所以，别说够不够，到了现在，军饷都没有按照实际数目如实拨发。这样一来，本来就捉襟见肘的粮饷，更是不够了。这么个情况，可以说，军中许多时候，你不贪，就活不下去。
听到书办的诉说，虽然面上没有变化，但在心里，王仲不但是惊讶，而且是惊讶万分。但是，面对于一个不是官，而是小吏的书办，说得多了不是好事。正好，估计时间，他也洗的差不多了，就开口说道。
“我知道了。你不用洗了，再洗就过了。”
用热水冲洗掉药汤之后，正好，仆妇的手套也缝好了。不用像后世那样讲究美观的话，其实手套做起来容易多了。
“带上试试。”
书办按照王仲的要求，戴上手套，握拳伸手，往复几次以后，有些兴奋。
“怎么样？”
“极好，暖和得很。”
“用来上阵行么？”
“握刀，执矛，应该没有问题。至于别的，要试过才能知道。”
“那也不错，脱下来。”
“什么？还要收回去？”
“屁话多，等会儿再戴。”
等书办脱下手套，王仲递给他一个小碗，里面是一些半透明的油脂。
“抹在伤口上，用力搓匀。”
书办听从王仲的吩咐，伸手挖出一些油脂，按照吩咐搓匀之后，王仲问道。
“感觉怎么样？”
“好舒服，那些冻裂的地方，基本上感觉不到紧绷和疼痛了。”
“那你说，如果把这东西拿出来贩卖，会有人要么？特别是那些土番部族和蛮部中人。”
书办绝对没有想到，王仲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但是他也在回想了自己见到过的那些土番部族的人和一些蛮部中人，他们虽然比自己适应寒冷的气候，但那也属于没有办法，只能硬抗而已。他们的手上还有脸上，一样的发皴开裂，说不疼，绝对没有人相信。
这种油脂不但能够有着滋润的感觉，还能稍微保温，最主要能够防止皴裂。那些土番部族以及蛮部中人，绝对会有着需要的。
“他们肯定需要，但是他们手里可是没钱啊。”
书办想到一个问题，急忙提出来说道。
“他们手中是没钱，但是，他们有些牲畜牛羊，皮毛，最主要的他们手中有金沙。”
“什么？你居然要用这个和他们交换金子？”
不错，松潘这里产金，而且是河里的那种沙金。土番部族以及许多生长在这里的部族，很早就有着从河里淘金的传统。但是，他们的沙金不是用来当做货币交易的，而是大多用来装饰那些寺庙，用来给他们供奉的佛像妆金的。
所以，书办得知，王仲居然要想办法交换他们的为沙金的时候，相当的惊讶。那些部族不使用沙金，不代表他们不知道金子的价值。大人居然想要用一些便宜的东西，来交换金子，不由得他不惊讶的脱口而出。
“换金子当然不会用这个，但是，他们如果同意，我也不反对。只要他们需要就好。我觉得当我们手里有着牛羊牲畜皮毛沙金，还能换不到钱？那些内地的商人估计会自愿带着我们需要的所有东西赶过来和我们交换的。”
“可人家也能从那些土番部族手中直接交换啊？”
“嘿嘿，直接交换？有些东西他们没有，而我们才有。懂么？”
“什么东西？”
“权力。”
这下书办明白了。什么最大？权力最大。松潘这里，可是边地，在边地，将军府就是最大的那个，眼前的都司大人也是。只要一份告示贴出去，别人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就已经规定好了。有些地方，那些商人连去都不能去，还交换个屁？需要担心他刚才想到的问题么？绝对不需要，如果有人胆大，想要试试的话，战兵可是会杀人的，连审判都不用，边地这里，扣个奸细的帽子，谁敢多问？
“朝廷会答应么？”
“朝廷不会答应将军府做生意，但是，战兵家属这里不少吧？将军府出一份商贴不就是了？朝廷总不会不让平民做生意吧？而且补贴也不是给与将军府或者哪个战兵，而是那些战兵家属的酬劳。懂么？”
这下书办彻底算是明白了，说白了，就是战兵营和将军府庇护着家属们做一门垄断生意而已。这样的话，还愁什么养家糊口？人家自己就解决了。
“多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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