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嗤之以鼻,“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这副自恋的样子,你以为你能拯救人间,以为自己是神仙?那些神仙还不是一样在看好戏。别用你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掩饰你龌龊的企图了。”
楚天元的眼光暗下,他前世是人间的守护神,就算至今还未能唤醒前世的神力,以五重天的修为说起守护人间本是不自量力,但他责无旁贷。
而楚天元想和凌墨说的话题却无关人间,无关金麒。
他从凌墨身上回过目光,满怀踌躇,“这趟人间之行前途未卜,希望你能好好对待倾歌。”
凌墨不太懂楚天元话中的意思,这算是把徒弟交给他了么?“你打的什么算盘?”
楚天元低落地背过身去,临走前只说了四个字:“你明白的。”
……
搜查金麒陷进了僵局,对于凌墨此人六山掌门半信半疑,可是六山开启仙法搜寻,依然没能在虎头山一带找到金麒,去莱芜的可能性极大。六山掌门围在一起开会,讨论了半天后决议:看楚天元的动作行事,不失为一个明智之举。
楚天元次日赶往莱芜,六山人也纷纷加入。
莱芜如同绝境,触目之处皆是一片荒烟,红色的地面上热浪升腾,极远处可见一座山脉,遥无边际。
据书上记载,莱芜就是金麒最初修行成神兽的地方。
在莱芜又是一日过去,没有收获。
受伤后,楚天元每日要花大量时间入定调息做自我修复,那夜与倾歌见面,之后他的心境一直在乱,他修心二十载颇有成效,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小徒弟已足以牵动他的喜怒,每每有关与她的事,时常扰他心神。
盘旋的风中夹杂着沙粒。
楚天元在一颗枯死的胡杨树下闭目养神,片刻后他徐徐张开眼,问到,“师祖,天元既然是炽天转世,为何至今仍未唤醒前世?如若不然,以炽天之力必定能收服神兽。”
这也是启蜃的一重疑虑,魔星的力量在倾歌身上已得到验证,而楚天元迟迟不见动静,否则神兽的事又何至于让他如此费神劳力?
“或许是机缘未到。”
楚天元眼神暗淡,“不要紧,若天元果真是炽天转世,神兽必然会有所察觉,天元竭尽全力也要将伤亡降至最低。”
启蜃唉声叹气到,“都是贪心惹的祸。”
三神兽的危机迫在眉睫,另一个顾虑同样棘手,楚天元不忍地闭上了眼睛,轻声问到,“师祖,倾歌那边,是不是也快了?”
“你想……”
沉默,被一阵脚步声打乱。六山掌门一齐走到楚天元身前,七嘴八舌地说:“楚掌门,这事必须靠你了……”
“火原石顶不了多久,要是三兽一起对付我们五重天,可就糟了。”
“这时我们七山更应该联在一体。”
“七山中属你修为最高,又有启蜃师祖相助,七山之首非你莫属……”
楚天元张开眼,好整以暇地对上成睿干瘦的脸庞,“承蒙各位抬爱,天元愧不敢当。天元是七山掌门中年纪最轻的,怎能当得七山之首?这个位子,应属最为年长的成掌门才是。”
此地论声一片,那边的大树后,倾歌探着脑袋看过去,脚下的大地震得厉害,倾歌不懂玄术,可从这些现象中不难推断,楚天元一直担心的事将要发生了。
旁边,一张青肿的脸伸在她的肩膀上:“一群脸厚的老道,生死存亡的时候只知道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不知当初是谁为了金麒,恨不得杀了楚天元的。”
“你来做什么?”倾歌斜了他一眼,“找个地方养你的猪头不是很好?”
那晚凌墨在楚天元面前好不炫耀,看楚天元丢脸当真是件极好的事,不过炫耀的代价是他挨了倾歌的一顿暴揍,那丫头活生生一头母老虎。
“他们这么急着把楚天元推出来,大概火凤青凰也要出世了,他们一怕三兽联手报复,二想从它们身上获得精魄,现在这情况骑虎难下,不战,等着被神兽灭了,战……”凌墨专注地看着倾歌担忧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脸,一字一顿说,“他们可就要拿你的师父当枪使了。”
六山的做法虽说无耻,但楚天元是炽天转世,不管有没有六山推举,他都是对抗三兽的第一柄利剑。
不出意料,楚天元未接受七山之首的“荣誉”,也毅然扛起了对抗三兽的大旗。
风沙又起,漫天烟尘,楚天元独身与启蜃一道辗转在莱芜之地,阳光无法穿透沙尘,触目昏暗。
“前方有结界,无法探知里面的情况,你还要坚持一人进去么?”启蜃提醒着。
“天元与师祖共同对抗金麒胜算极大,不想六山人插手,既然天元是炽天转世,神兽很可能认得。”这是楚天元保护金麒的一种方式。
启蜃点点头,“师祖我听你的。”
结界是一道肉眼看不见的隔层,没有极高的法力只能到达人眼所见的地方,而无法进入结界后的世界。楚天元凝气于指放在眉间,顿时眉心现出光亮,天眼已开。他用真气在前方打开了一个缺口,从缺口中可见明明风沙遍地的莱芜后方,是一个不见太阳的混沌绝境,无边的山峦,山峦的几条凹谷中流淌着红色岩浆。
楚天元想也不想地走入结界。
而就在他前脚走进结界,身后就有人喊到:“师父等等我!”
楚天元回头,倾歌趁着结界没关闭时飞身窜进,几乎在她飞入结界的同时结界闭合,把和她同行的凌墨拦在了结界外。
“只差我一个!”凌墨在结界外火冒三丈,结界一旦关闭此处仍是莱芜之地,他摸不到结界所在,更妄谈怎样进入其后的世界,他没受过正统的术法修习,对此状况他不知所措!
结界中的景象比莱芜更加蛮古,像是天地未开之前,这儿比大地的温度高出了许多,岩浆映红了暗沉的天空,天、地,混沌不清。
楚天元看向倾歌,眼中透着责备,“谁准你跟来?”
“那晚……”倾歌热红了脸,踟踌不安地问到,“那晚在虎头山说的话,是假的对么?”
他面无表情地说,“是真的,为师想有个人好生照顾你。”
她却不愿正视,心中已有了自己的答案,她的眼睛又酸又胀,不知不觉中眼泪流了下来,“弟子想了很久,您一定是对我失望极了,您要和我算账了是么?”
“不用再说,待为师打开结界,你就出去……”
这回换她插嘴,“不,弟子要和师父同舟共济。”她唯恐楚天然用强,迫不及待地解说着,“金麒失控很可能是因为失去精魄导致,我要把它还给金麒,再者……”她掩下满眼的痛楚,却抽噎地情不自禁,“我和神兽有不解之怨,若我死在它们的手上,不正好免了师父的为难?”
楚天元的心间深深一颤,他平静无波的表面下早已波涛汹涌,“你跟到莱芜,一是想还了金麒的精魄,二是想死在它们的手上?”
“以前不是,后来才……”她咬着嘴唇,话怎样也说不下去,她切切地看着楚天元,看他的脸上在微微动容,这一刻,竟有一丝心满意足。
“你真的不走?”
她果断地回到,“不走。”
他点点头,算是认可。这时一阵热风涌来,从岩浆上方吹过的风温度很高,楚天元宽袖一挥,挡在倾歌面前将这阵热浪击退。
倾歌心间一暖,这一瞬,似乎本已停止的心脏又跳动了一拍,她欣喜莫名又失落透顶,喜的是她的心脏还有机会复活,失落的是她大概再也等不到这一天了。
楚天元遍寻金麒不获,由此可见金麒必定藏在了结界中,它失了精魄功力大不如前,极可能会在此继续修炼。
两人一魂飞行在山间,倾歌跟在楚天元身后,启蜃浮在上空,很快,远方的一座高山后方现出了点点光亮,楚天元用千里眼看去,确定那是发自于金麒的身上。
“师父,应该是金麒。”倾歌扯住楚天元飘扬的衣摆兴奋地指着那处喊,抬头一看,他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回望,目光垂下,停在被她拉住的衣摆上。
倾歌朝他呵呵一笑,尴尬地收了手,不料身形不稳,空中一个踉跄,楚天元见状及时抓住了她的腕子。
眨眼间,时光仿佛回到了奇灵山禁地中的那片温泉,她在他的胸膛烙下唇印,从此昭示了她的信仰与他的归属,任性固执的她,像一只飞蛾为了目标奋不顾身,而他就像一团烈焰,演绎着壮美与毁灭。
倾歌一惊,楚天元依旧抓着她的手掌,稳稳地带她飞行,她眼眶一热,他心里早在盘算着怎样取她性命,而见她有危险他还是愿意伸出援手,尽他师长的职责。
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越向金麒那处飞近就越热,脚下是一汪汪岩浆潭,若不小心掉了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倾歌时不时擦拭额上的汗水。
精魄又在她的胸膛中发热,与金麒的感应越来越强。
楚天元低头瞧了瞧她瘦弱的模样百感交集,长呼一声,转过了头。
毫无预兆地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楚天元掐指一算,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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