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村几十条性命毁在妖王手上，这笔血海深仇她不能不报！冲出胸膛的火焰，昭示着她决绝的杀意，妖王必须死，必须得死！
可是……理智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在楚天元面前发过誓，答应他会努力克制自己，不轻易动怒更不能起杀念，就算她现在的身份是龙兽而非魔星转世，在楚天元还未得知真相之前，她不能一而再欺骗他，挑战他最后的底线。
伏魔绫如刀似剑，直凛凛地立在离妖王印堂仅一寸之距，她只要轻描淡写地下达一个指令，妖王必死无疑……
她心乱如麻，纠结地不知所以，她不敢，杀了妖王楚天元不会原谅她，他肯定要说她违背了誓言控制不住自己，说不定还要对她动杀机，她不想他失望，更怕失去他。
她挣扎再三，恨意浓烈的眼中充满了泪水，伏魔绫不再杀气腾腾，乖顺回到了她的臂上。
“妖王，你给我听着，”她怒气汹汹地指着它喝到，“杀你太简单了，我要你每天提心吊胆地活着。”
能逃过一劫对妖王来说已是天大的恩德，妖王激动地连连称到，“是是，谢姑奶奶不杀之恩，谢姑奶奶……”
“你真以为我们的账就此算了么？”倾歌踩上他的胸口，一字一句说到，“我要废了你的修为，让你今后再也不能滥杀无辜。”
……
解决了妖王，倾歌拖起昏迷的辛琪，回到了楚天元和六位掌门运功疗伤的地方，这里静谧无声，各位掌门的气色大有好转，成效极佳。
楚天元第一个调息结束，倾歌丢下辛琪，上前关心地问到，“您恢复地怎么样了，头晕么，哪里还疼么？”
他定神地看了看倾歌，眉眼间流露出一抹奇特的波光，看得倾歌头皮发硬。
“师父，您……”毕竟阳奉阴违的事干多了，倾歌难免做贼心虚。
他的神态了然自若，“为师好多了，飞回奇灵山无碍。”
“我们这么快就回去了？”
“不然？”
倾歌忙回话，“在天城里见凌墨神情古怪，弟子怕他出事，想找到他看看他的情况，师父您精通玄术能掐会算，帮弟子找找他的下落吧。”
“凌墨有幻灵珠在身，不会出事，”楚天元慢悠悠说到，“天城确实诡异，但神光遍布，凌墨断无妖邪入侵的可能，你大可放心。稍后，随为师一同回山。”
能和楚天元一起回奇灵山倾歌自然欢喜，可凌墨下落不明，就算他各种先天奇异又有神物护体，人身问题稳妥安全，没见着他的面她总是放心不下。
“师父，弟子还有一件事要说。”
“说。”
“弟子在人间还有一个亲人，养我长大的马爷爷，我们能带他一起上山么？弟子被困在山上两年，欠了他太多，他只有弟子一个亲人……”
没等她的话说尽，楚天元婉言回绝，“非半仙之体无法在五重天上长久生存。”在她黯然神伤之前楚天元说，“为师曾为他算过一卦，他有百岁阳寿，生平大劫已过，余生平安到老。”
她没能杀了妖王为死去的同伴报仇，对马爷爷更加羞愧难当。
“倾歌，”楚天元唤醒失神的她，忽然问到：“你还想报仇么？”
倾歌瞠着双眼看去，突如其来的一问令她失措，慌张地回到，“弟子……弟子谨遵师父命令，不妄动杀念，但……”再看，楚天元清澈见底的眼光逐渐蒙上了一片阴影，她顿时明白他已看出了她的虚伪，不敢再有隐瞒，于是子丑寅卯地全都老实交代了。“弟子刚才去找辛琪的时候碰见妖王，辛琪的伤就是它打的，弟子一时不愤，念在和辛琪好歹都是五重天的同道，帮了她一把……弟子的心是肉长的，忘不了对妖王的恨，所以当时，当时也很想报仇……”
“结果……”楚天元好整以暇，正对上倾歌探看过来的目光，她小心翼翼地试探，无非是想摸清他是怎么个心理，他却故意移开眼眸，存心叫她不能得逞，他平淡地问，“杀了么？”
倾歌跪在他身前，额头直冒冷汗，看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对杀不杀妖王并不太在意，可倾歌凭她两年来屡次栽他手里的深刻认识，已断定了他阴晴不定的本色，不得不防。
“妖王杀了弟子那么多亲人伙伴，死不足惜，就算弟子杀了它也是替天行道……”逢他凤目斜睨，倾歌赶忙低下头说，“弟子没杀，废了它的修为，让它以后不能作恶。”
楚天元才牵起一丝笑意，语重心长地说到，“千百日的修心，能换你盛怒之下松开拳头，值了。”
“师父？”言下之意，是赞同了她的做法？被楚天元否定了太多次，她不敢轻信。
可以深信的是楚天元自信他能活一千岁，所以时间在他眼里不重要，以至于他总喜欢沉默，以及在话间停顿很久。半晌，他才慢条斯理地说，“尽管废了它的修为与杀它无异，但你能做到如此已是难得。为师命你自控，却从不是要你是非不分，善恶不明，更不是想用师命，压榨你最起码的良知，是非对错在你心中，谁也干预不了。”
听楚天元说完，倾歌感动地泪花滚滚，真想扑上去狠狠地亲他一口，抽抽嗒嗒地说，“师父您真是好人。”
接着其他六山掌门也各自疗伤完毕，成睿抱怨到，“你们师徒两个这样喋喋不休，还让不让人好好调息了？”
楚天元起了身，向六位掌门说到，“各位伤势如无大碍，我们师徒二人就先告辞了。”
“哎，地上这猪头是谁？”风乘子指着昏迷的辛琪问到。
各大掌门竞相看去……
从莱芜离去后，楚天元带着倾歌去了一趟东柩山，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和她的马爷爷话别，他不能留她在人间，不能带老人家上奇灵山，但答应她可以隔段时日便下人间同他聚聚，能做到这样已是极致。
楚天元独站在石窟外，望着向远处幽伸的山脉，这间石窟凿于高山上，在此可以看到东柩山南隅的大部分地形，红色的山土，少数已死的胡杨木。
不见生机的东柩山忽而闪过一道金光，迅即隐入了山的另一边，楚天元展开身子疾速掠去。
金光出自于幻灵珠，凌墨回来了。
楚天元不由地忐忑，凌墨在幻灵珠的熏陶下仙风日进，他一直摸不透这种现象所寓意的好坏，如今他的速度竟已达到了如此高度，再次令楚天元意外。
楚天元来到凌墨刚才出现的地方，却未发现他的人影。
无功而返，楚天元刚进石窟，倾歌拿着一张便条迎上了他：“凌墨给我写了信。”
简短的便条上，写了这样几个字：我潜心修行去了，不要想我，有时间回来看你，凌墨。
“刚才幻灵珠出现，为师寻着光追去，一无所获，可见他故意用幻灵珠引开为师，回来看了你。”
倾歌眼光暗淡，“他肯定出事了，不然他不会藏着不见，他在天城里已经很反常，他到底怎么了？”
凌墨的话说得很含糊，大约能听到“地王印”几个字，楚天元心中一凛，莫非凌墨已得到了地王印？这仅仅是一个危险的猜测，幸好当时六山掌门大劫刚过，慌乱中不曾留意到凌墨，不然人间将再次动荡。
楚天元劝到，“莫急，他不会有事。”说到这时，楚天元忽觉异样，算了一算，“言洪曾用过掌门令？”
……
回到奇灵山，倾歌独坐在浮云殿外的一块石板上，无聊地用树枝划拉着一棵树下的泥土，转头往浮云殿看去，殿内的楚天元正和言洪说话。
言浪不声不响走到倾歌身边坐下，小声说：“回了一趟人间，人又傻了一圈。”
“你不挖苦我会死啊。”倾歌不满地拿树枝砸去，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体积比拳头大一些。
“原来是怀里藏着东西，我说怎么几天没见，你长了这么多……”言浪咳了咳，以表明他做为二师兄该有的庄重。
她宝贝似的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团黑色的泥土，她津津乐道，“我在东柩山找了很久才找到这样的泥土，凌墨说黑色的泥土最肥沃，本来打算在人间培育种子，又担心时间不够，临行前带了点回来，咱慢慢研究。”
“这么一块破泥巴，别糟塌了种子，现在只剩九颗了。”
“你别跟师父说，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说话间，言洪出了浮云殿，走到倾歌与言浪的身侧时停了停，冷漠地一语不发，然后又兀自走开。
“他交了掌门令，心情不好。”言浪在她耳边说，“咱不要惹他就对了，大师兄深得师父偏爱，惹了他就是惹了师父。”
“我真不明白，师父为什么对大师兄偏爱到这种地步，要是换成我抛弃了师门跟别的男人走，肯定必须被杀掉啊，在他们的背后一定还有故事。”她强烈直觉，言洪返回师门的动机绝不简单。
言浪敲了敲她的脑门，“你嘴真碎。师父喜欢就是喜欢，谁没个偏爱，大师兄英俊不凡，修为高深，不兴师父喜欢么，哪那么多故事，故事非得说给你听？”
倾歌眼睁如铜铃，一动不动地盯着言浪，下巴张得快飞离了脸部，哭笑不得地说，“我说师父怎么不喜欢我，原来他早就心有所属了，我再努力也是无用功啊……”
“你得看看自己哪点比得上大师兄，师父他跟大师兄十几年的情谊，情比金坚，你才……”言浪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在地面上出现了一个阴影，硕大的阴影将他们完全罩住。
他们有种不好的预感，捏着耳珠慢慢地举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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