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倾歌果真是楚天元宿命中的女子,只怕他们两人必然深陷情网,所幸她魔星转世的身份仅仅是一场闹剧,否则,她堂堂的天界九公主岂不是要错失了楚天元。
“你们二人都要过了这一关,不然她逆天而行,必遭天谴,而你只有过了倾歌这个关口,伤势才可复元,不然……”
“此事不用九公主操心。”楚天元眼中一深,显然是觉得云谣的话刺耳难当,“听你这么说来,似乎我要因为她而走火入魔了,九公主,你小看了我楚天元,也太高看了倾歌。”
云谣朝他更近地探看过去,将他每个细微的神情尽收眼底,会心一笑:“若真如楚掌门所言,是我高看了那丫头,那么楚掌门何以拿我当挡箭牌,在她面前炫耀你的洒脱,企图让她死心呢?”
楚天元握起拳心,眉宇间隐隐动容。情之一字,是世上最凶险的关口,可以杀人于无形,甚至毁天灭地,在情面前他无力反抗,更无法用自欺来逃避倾歌留在他心上的烙印,他终于明白,为何当年倾歌心口的伤始终不能愈合,原来感情的伤痛,历时再久,也新地仿佛刚刚发生……
眼见着十日之约日日临近,接下来的日子里楚天元仍然不曾踏入寝殿,倾歌也不曾踏出,两人仅有的几次目光交汇,是在他与云谣同行,正逢她坐在房顶吹风时“偶然”的碰见。
四只仙鹤飞下奇灵山。
头前的两只仙鹤背上分别坐着楚天元和云谣,靠后是倾歌和言浪,凌墨邀约的日子已到,差不多同一时间,其余六山同道们接连向人间出发。
倾歌心不在焉,眼神空洞地面向楚天元那方,直到有东西砸在她的脸上,她才猛一惊醒。
飞在她身侧的言浪掂了掂手中的果仁,提醒她打起精神。
她的确该振作了,难道因为一个宿命,她就要拱手让出心爱的男子?什么炽天魔星可用今世的爱化解前世的孽,推算出她错误的身份,可见天界的预言不一定是他们真正的宿命。再者,什么叫天定的宿命,未来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而她爱上楚天元,就是他们正在进行的宿命。
她咬了咬牙,空泛的目光逐渐变得锋利。楚天元是她此生认定的男子,她可以死,但不能在活着的生命里失去他。
收服他,霸占他——这是她从一开始便笃定要做的事。
她邪肆一笑,在仙鹤耳旁说了一句话,之后仙鹤奋力振翅,加快了速度。
前方,云谣与楚天元慢条斯理说到:“魔星的身份非同小可,重新推算的话,长则需要数年之久,而地王印与魔星生来有着不解之缘,或可通过地王印找出她的转世之体,楚掌门,以你看,有几成把握?”
楚天元目视人间,触目尽是血红的土地,这使他的心境又多了几分哀凉,“公主所言有理,幻灵珠可自寻有缘人,地王印当然也不例外。”
“说到幻灵珠,不得不说说凌墨了,他……”云谣的话说到这时,倾歌驾着仙鹤倏然从她身侧飞过,带动她的乌发轻扬,云谣和楚天然聊天太投入,倾歌的忽然经过着实吓了她一惊。
楚天元耸眉,看向了飞在前方的倾歌,嘴畔露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失意了这么些天,你今日总算回了魂。
倾歌回过头面带歉意:“师父,我等不及要见马爷爷,正好鹤兄体力充沛,这就先行一步了,我们东柩山见。”她的话说得飞快,不管别人是否听得清,拍了拍仙鹤的脖子,径自向人间加速进发。
一人一鹤很快丢下了缓缓行进的楚天元等人,用不了多久,便不见了倾歌的身影。
“言浪,跟上去。”楚天元吩咐到。
“是。”言浪领命,站在仙鹤的背上催动法术,加速飞行。
倾歌言浪相继先行,蔚蓝的天空,只剩楚天元和云谣两人两鹤,更显天高地阔。
“倾歌这是在向我示威么?”云谣取笑她的不自量力,“这些天她从没对自己的身份表过态,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楚天元用淡淡的语调打消了云谣的顾忌:“你想多了,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的小心思向来逃不过他的眼睛,她的企图、她的目的与她“天大的阴谋”,他一直都知道。
他不知不觉地弯了嘴角,原来在想起她的过往时,他的心情是愉悦的,这种舒心愉悦,叫他无法忽视。
东柩山守卫森严,到处可见哨岗,巡逻的兽人成群而过,严阵以待,拒绝所有人进入。
倾歌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降落,山头上的兽人们已经朝她喊到:“没有统领命令,五重天的人不准进入东柩山!速速回避!”
如此扯破喉咙地喊对别人或许有效,但倾歌是个聋子。她自顾自地向下降落,快要落在山头的一块平台上时,仙鹤没有预料地亢奋起来,载着倾歌朝最高的那座山头飞去。
仙鹤穿过山谷峡口,直接冲进一座大石窟,倾歌来过东柩几趟,认得这是凌墨平时常在的地方,略显幽暗的石窟中,幻灵珠正闪着光亮。
“停下!停下!”倾歌可不想仙鹤失事的事件再次重演,可仙鹤用力过猛,一时收不了手,眼睁睁看着它向石壁上撞去!
倾歌足尖一点,飞离了仙鹤,可怜的仙鹤却因受到她踩踏的力量而下坠,重重地摔在地上,梗着修长的脖子挣扎了会儿,终于不幸晕倒。
“凌墨你在哪儿!”倾歌落地后,四下环顾。
石窟内,一道影像闪电般神出鬼没,在倾歌没有防备时定格在她身后,轻轻拍着她的肩头,果然吓得她一阵跳脚。
再看凌墨,倾歌百感交集,才知道她有多么想念东柩山中的亲人和朋友。再见凌墨,他的模样似乎变了,变得比之前稳重成熟,又多了几分仙人之气,细看之下,才发现他的眉宇间隐约闪动着金色的光焰,光焰只在一瞬间出现过,之后再无踪迹。
他不说一个字,伸手将她揽进臂间,用紧实的胸膛告诉她,他凌墨回来了。
倾歌连忙推开了凌墨,面色微怒,“你用说的就好,叫别人看到我们这样,有理也说不清了。”
凌墨定睛看了她许久,千言万语不知从哪一句说起,踌躇半天才问到:“你的伤好了么?”见她目光迷茫,他的心头一沉,这么多天过去,他以为再次见她时,她必定是康复了。
他幽然一叹,拿起她的手放在他的喉间。
这一举动让倾歌一惊,这样的触感,不正是把她从哭笑阵中救出、一路带回奇灵山的人么?
他抱歉地说,“如果早知他这样不济,说什么我也不会把你交到他的手上,大不了带着你多走些地方,总能找到可以医你的大夫。”
而这些,根本不在倾歌的关心之列,她只问:“那天,是你救了我么?你怎么和我师父走在一起的?”
凌墨同情这个中了楚天元毒的女孩,她还在傻傻地以为是楚天元救了她,哪怕她从触觉上已能分辨出那个抱了她一路的人是他凌墨,她还依然相信凌墨只是和楚天元一道去过天池山,相信在救助中起到真正作用的是楚天元,而非他凌墨。
“如果他没救你,你会怎么样?”
她想也不想地说:“他不可能对我的生死置之不理,那个阵法太厉害,除了师父,谁有那么大的法力能从哭笑阵中把我救出来?”
“你……”凌墨气结,算了,服了她的自我催眠,“我当然没楚天元那么高的法术,做不了英雄救美的事。”
倾歌心中隐虑,目光暗下,急忙转移了话题:“从天城离开后你去了哪里,看你神情古怪,还以为你被恶灵附体了呢。”
“原来你这么担心我。”凌墨欣慰地笑说,他定神地俯视她,眼中生出了怜爱之色,她触摸他的喉结感受他言语的震动。
忽然他的喉结剧烈起伏,喉间发出吞咽的轻响。
倾歌危险地眯起眼来:这家伙在吞口水。
东枢山并没有在周围结下防护墙,全靠众多的兽人看守,对于五重天的修道者而言,想进入东柩山易如反掌,楚天元止步于山前,是出于对东柩山主人该有的尊重。
山前,守哨的兽人横眉竖眼地指着南边方向,粗鲁地对楚天元说到:“喂白衣道士,跟你女人往那边走个二里地,有家刚开的客栈,房子新服务好,最重要的是床大舒适,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天黑了,投栈要尽快啊。”
楚天元尴尬地眉峰紧蹙,云谣怔了片刻,掩嘴忍下了笑意。
——“你们太无理了,既然发下请帖,为什么不准别人上山?”
寻声看去,楚天元眉间的沟壑又深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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