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东方,一目千里的荒原上生灵绝迹,此处地下千丈有一座魔宫,是百年前魔星的休憩之地,魔宫内极其宽阔,万骨成山,穿过骷骨铺成的通道可达魔宫内殿,内殿的殿前呈虎口状,两排铜铸的獠牙狰狞可怖,殿内隐隐灼亮。
天书的震慑下,是昏坐的楚天元。
凌墨眈眈而看。天书中提到楚天元是复苏人间的关键,但当中并未确切提及这个关键是要如何实施,天书仍在续写,每日都将增加新的内容,也许不久的将来便会解开。许久之前天界推算,若炽天与魔星生子,是为大地之王,此事在天书中并无记载,只轻描淡写地道了楚天元与之有关,可是,谁才是解开楚天元复苏人间的关键所在呢?
凌墨食指微微跳动,自言:“有贵客上门了。”
他默念了一句口诀,魔宫震动,通道自开。
通往地面的长梯两侧燃起了灯火,为来往者明路,而凌墨具有夜视的能力,在魔宫中走路本不需要光线。
走出魔宫,一个人形虚影出现在凌墨面前,虚影如水,仿佛在风力的作用下还能来回摆动,这应当是用极深的功力传递而来。虚影看不大清,大约只辨得出他的轮廓,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凌墨明褒暗贬地给这只虚影拱手作礼,“今天来的,不知是哪家真神?”
虚影淡淡回到:“我等你有一会儿了。”
“你知道我在魔宫中,你特意来等我?”
“我要找的正是你凌墨本人。”虚影如同水样波纹,小小的震动便能使他摇晃,“我来自天界,你不必对我有太多顾忌。那日你被押赴血池,逢人间三界的天书降世,那时你的身世已解开。大地之王尚未出世,你代为执掌天书本也无可厚非,但你毕竟还未正式获封,名不正言不顺,天书中所写,都是不可泄露的天机,天帝不会让这些天机,掌握在一个没有名分的炽天手中。”
凌墨偏着脑袋,状似桀骜,“你的意思是,我该把天书上交天界?”
那虚影说:“天书关系重大,暂时,唯有天帝有权掌管,天帝乃六界之尊,而你只是炽天的转世之身罢了,人间三界的天书归地王执掌,守护神代掌本是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你如今越了矩,我不想你今后麻烦缠身,所以特来告之,提醒你尽快上交天书。”
“天界居然还有神仙为我凌墨着想。”凌墨嗤了一声,“谢你的好意了。天书书写天下机密,这点我当然知道,你只管放心,我凌墨不是长舌妇,当然不会宣扬天书中的内容。你所说的上交天书,这点,恐怕不能。”
“为何?”
凌墨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劳烦这位天神代我向天帝禀明,天书我已用来镇压魔星元神,此刻不能上交天界。不过天帝也不是毫无法子,他大可以封我个官当当,让我执掌地名正言顺,毕竟我用天书抑制楚天元,是在给天帝他老人家分忧呢。”
“这……”
凌墨失去了耐心,“天帝在担心什么?怕我泄露天机?怕我有了天书会对天界造成威胁?”
虚影忙说:“不,天帝确是想让天书有个名正言顺的归属。”
“天书归大地之王没有人质疑,眼下事急从权。现在只有我和天书能制住魔星的元神,他想要天书,就是逼得我马上杀了楚天元。”凌墨索性转过身,满脸厌弃,“你回去问问天帝大神,他舍得我杀了楚天元么?”
虚影沉思,“楚天元是人间少有的仙材,若死了也着实可惜。既然你用意在此,我自会向天帝禀明你的良苦用心。但是……”他放低了音量,神秘兮兮说到:“我私下里和你说一句,天帝十分小气,你想,天书降世你直接将它带回了人间,做为六界之尊,他自然有些不舒坦。天帝统领六界,本该一力掌乾坤,而现状却是,三系天书分三方掌管,天帝难以真正集权,他心里的微妙可想而知,我所说这些所指为何,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凌墨转了身,虚情假意地朝他打躬作揖,“您老的用心凌墨知道了,我只做该做的事,尽量低调一些,不让天帝瞧着不爽。”
“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只负责解决楚天元体内的魔星元神就好,其他的我也不说,你心里明白。”
“是是,凌墨恭送大神,请。”凌墨的身子躬得更深了些,以表示他诚意送客——多一刻也不想留他。
那虚影又鸡婆了几句,消散而去。
看着虚影消失的方向,凌墨牵起了一个冷笑:罗嗦一堆,不就是来试探我的口风么?天界明知天书这时用在了楚天元身上,还要过来盘问,难道不是怕我说出天书中的秘密?是么,天帝老儿……
天界,荷花池旁。天帝与天后齐首并肩,看着遍池的荷花一直开到了尽头,池中有锦鲤汇集,摇摇摆摆。
帝后二人虽然离得近,然而他们貌合神离已久。天后目视另一方,与天帝说到:“任何外力也无法阻止天书的降世,天书已然生成,大千世界冥冥众生,都不可能逃脱,事情总一天要大白于天下。”
“天后莫要再落井下石了,现在要紧的,是要如何应付凌墨。”天帝有意讨好,轻轻扳过天后的双肩使她正视自已,“凌墨天生反骨,并不像前世的炽天那般忠于天界,是个极大的隐患。但此刻只有他能制约魔星元神,我们需要他,但又不得不防他。”
天后信手一挥,不轻不重打开天帝的手,“此刻怕了?凌墨虽是炽天转世,但心性落了炽天不知几个层次,世上最易对付的,就属这种有勇无谋的人,天帝想寻他个把柄,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知天后所意?”
天后美目一扫,说到:“欲擒故纵。”
“你是说……”
“凌墨与五重天积怨已深,他不满五重天的修行者们对大地的漠视,前期更是因为辛琪从中作梗,又使双方情势恶化,亏得倾歌和云谣,否则大祸难免。”天后说:“这笔帐凌墨不会忘,他只不过在寻时机,等有个合适的立场再出手罢了。”
“你的意思,是指凌墨报复五重天?”天帝明白了,凌墨在等时机,而此时五重天上几位掌门都伤在楚天元手中,正在复原期,这可以算为时机,凌墨所缺的,是一个站得住脚的出师之名,一个所谓的“出师之名”也行。
天后盈盈一笑,眼中露出了几分凶险,“天帝想拿凌墨的把柄,不防就封他为人间的守护天神,与炽天同职,可代天界掌管人间,到时,你便知道凌墨会利用这个头衔,做些什么事了。”
天帝细细咀嚼,点了点头,“天后所言甚是。”
先前,天帝化出幻象,去往魔宫地界试探凌墨意向,凌墨明里暗里用楚天元当挡箭牌,打发天帝收回索缴天书的意图。凌墨看过天书,得知天书中一些不可外扬的秘事,天帝是一尊小气的大神,不想天生反骨的凌墨手握天书,以凌墨的性子,他日造反也不是不可能。
天帝不想凌墨他日用天书的秘密威胁天界,所以,天帝必然要先发制人。
“倒是你,”天后又朝天帝看来,“你的万年天劫将至,可想好了应对之法?”不管两人再怎样别扭,终是万年的夫妻,气他怨他是真,爱他惜他也不假,提到天帝大劫,天后面有忧虑,“近来魔星元神出窍的事扰得天界难安,我们将这事交由凌墨罢了,速让众神商议,看看可有办法对抗天劫。”
天帝听了天后这些话,感念她未褪的情份,激动地连连点头,“到底是夫妻,患难之下才见真情。天下男子多薄幸,孰不知,不离不弃伴在身边的,才是真正的爱。”天帝将妻子拥在怀中,面有动容:“天后,有你在,本帝就安心了……”
次日,天界一道法旨下,封凌墨为人间守护神,头戴战神盔,身着银光甲,威风八面,只是,无人欣赏。
魔宫内,楚天元仍在天书下静坐,他的脸色正在恢复,眉宇之间已不见了煞气。
第一次的往生咒时间还未失效,表面上看来成效甚佳,凌墨知道,这只不过是假象。三次往生咒用完,他们要面临的,极可能是又一场灭世之战。
指间一动,凌墨已有预知。
茫茫大地之上,倾歌的身影更显单薄。这里四处荒原,红色的土地一目千里,她不知道这是哪儿,凭直觉便来到了此地,风沙起,她逆风行进。
可是下一站,又将在何处落脚?她彷徨地不知所以,漫无目的地向前。
风声渐急,沙尘漫天,恶劣的气候或多或少阻拦了她前进的步伐,她筑起防护墙,借着防护继续赶路,弱雨都不曾困住她,何况风沙?
魔宫下,凌墨皱了皱眉:傻丫头,你再不绕道,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他是人间的守护神,自然能在人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奇怪的是,为什么倾歌可以找到魔宫的方向?魔宫所在方位十分隐蔽,就像天城一样,只属于专属的人,他因为进过天书,得到了炽天的记忆才能找到并打开魔宫。倾歌在全然不知的情况下仍然找对了路,她又凭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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