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妩的方法？天帝的方法？”楚天元赶在她开口前，说：“可为师又凭什么，让一个无辜的女子和孩子，为我牺牲？”
“你也不在意天下了么？”
他无言，沉思良久后，复又迈开了脚步。
倾歌苦笑，楚天元的想法她比谁都明白，只是他放不下，放不下无辜的人、天下，和她，他做不了选择，造不下这个孽，他内心是痛苦和煎熬的，他不期待有人懂，因为他或许已经知道，有一个人，她从来都懂。
倾歌了然一笑：你做不了的决定，我帮你完成，青史你留名，苦难我来受……
周围很热，仿佛起了一场大火，火中游龙惊凤，又忽而冰冷彻骨，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时有时无，反反复复，楚天元昏昏欲睡，明明疲惫到了极点，偏偏仍有星点知觉维系着丝丝清醒，身上好热，浑身汗得湿透，触手，有一只凉凉的手，凉凉的皮肤……
发生什么事了？楚天元仅有的意识在颤抖，想动，却叫人死死扼住了经脉。
脑中发胀，意念在强烈的压制下似要破体而出，但总在最后一刻功败垂成。嗓子干燥到了极点，双唇刚想张开，就马上被什么东西给堵上，那冰凉丝滑的触感给了他最需要的满足，他饥渴地吞咽着，接受那种柔软又调皮的挑弄，情不自禁地沦陷。
时间过得漫长，漫长的时间里只剩愉快。
他的状态整个处在混沌当中，身不由己地接受着别人的示好，辗转反侧，跌宕起伏……
魔宫的一间殿室，徒有四壁，靠墙放着一张软榻，榻上有一层厚厚的虎皮，及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
倾歌疲惫地倒在楚天元一侧，身上汗水淋漓，楚天元仍然是迷迷糊糊地睡着，想醒又醒不来。
不知在多久之前，倾歌击打他的玉枕穴使他陷入昏迷，并且用这种愚笨的方法屡次将他遏制。
期间楚天元曾多次靠着意念转醒，无奈又掉进她温柔的陷阱，难以自拔。
从与他相见的第一面至今，已过了三年，倾歌一闭上眼，眼前尽是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从口口声声地顺着“师父”，在他眼皮下做个乖巧听话的“好”徒弟，到今天她大逆不道地把他打晕、摆平、拿下，中间经历了太多辛酸困苦，每一个画面都有血有泪，然而她的初心从未变过。
她从一开始，就是要他在一起，打着为天下为苍生的幌子，为他生一个孩子，而今仍然一样，要为了他和这天下，为他生一个孩子。
她侧过脸看着他沉沉的睡颜，他的这张脸曾羡煞了多少男人，连睡着也美得天怒人怨。
这场“师徒大战”着实旷日持久，倾歌想来啼笑皆非。
第一回。她紧张又亢奋地脱掉衣衫爬上卧榻，全程手足失措地为他宽衣，第一次看见他之前从未曝光给她的部位时，她脑子受了过分刺激，华丽晕倒……
第二回。她因为想不起具体流程，眼巴巴地看着绝世尤物不知所措，托着下巴冥思苦想了许久……
第三回，生涩到手。
之后第四回、五回、六回……七回……此后不表。
倾歌心满意足地抚过他的脸，“你不会恨我自作主张吧，就算不是为了救你，我也想这样放肆地爱你一回，哪怕明天就死，有你就无憾了。”一番沉浸后她翻身下榻，利索地穿了衣裳。
刚束好腰带，转身面向卧榻时，被突然以坐姿出现在榻边的楚天元吓得一惊，“你……”
他光着半身，矫健的肌里泛着好看的光泽，带着股清冷的味道。
倾歌抹了把鼻子，没出息地又出血了。
他脸色冰冷，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您醒了……啊，您看我……”她慌手慌脚地比划着，意思是你看我啊都穿了衣服什么的，对吧……然后，编不下去了。
“你太可恨了。”他的脸上不见半丝暖意，语气中的愤怒露骨，“早知会有今日，为师就不该救你，凌墨的选择是对的，只有将你困在铁链中，锁死你的功力，才能避免你胡作非为。”
一句话说得她泪如雨下，为什么她的苦心他明明都懂，还要用如此严重的口吻来责备她，她做这样的决定，可是冒着不容于六界的灭顶之灾啊！
“我……对不起，我冒犯了您。”
“什么叫冒犯了我，难道做了这种事，对你而言并不是冒犯么？你怎么可以如此草率！”
“我没有草率，”她没脸抬头看他，不安地踏着脚背，嘟囔着：“我很久以前就在打算这件事……蓄谋了这么久，怎么算是草率……”
楚天元手指微动，凌乱在地上的衣物自动飞起，他双臂一伸，轻松上装。
倾歌本能地向后退避，她违背楚天元的意志，做了这样荒唐的事，他一定不会原谅她了，她只知享受着爱他的自我感觉，本不该忘记，他也是一个高傲到不可一世的男人。
想以往，她死皮赖脸地求一个拥抱，都会被他一掌打飞，这一次她做得太离谱，他会不会杀了她，把她剁成八断？
他站起向他走来，尽管他的脚底还有点打飘，但是，风姿依旧。
倾歌为保小命，没骨气地双腿一软，怕死地抱头求饶：“对不起师父，都是我的错，求您不要生气……”刚才心想着得到楚天元死也不怕的豪气已然烟消云散，一迭声地说：“弟子是为了救您，不然往生咒的时效一过，魔星元神占了您的身，凌墨和天界不会放过您的，不得己，弟子才出此下策，求师父您念在弟子的一片苦心……”
他淡淡地呵出一个冷笑，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你欺师灭祖，我门中留不得你，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奇灵山弟子，不是我的徒弟，我要不起你这个徒弟。”
“别！”倾歌慌如小鹿，刚刚止住的鼻涕眼泪又一股脑地刷了起来，“弟子不要失去师父，求您别不要我……您对仇人尚有几丝仁慈，也原谅弟子这次吧，念在弟子年纪小不懂事，又是初犯，您……”
“是么，”楚天元哭笑不得，“你年纪小不懂事？告诉我，小人书你究竟看过多少本？你说你初犯，那你，还想犯几次？”
“我……”倾歌羞涩地默默低头，数手指，犯一次已经不可原谅，倘若犯了多次呢，不是要被凌迟处死？
“抬起头，看着我。”他口气坚决，目似寒铁，不容她有半句置喙。
倾歌感觉她身上几乎要被他看出一个大洞来，烧得头皮发麻，在他的迫视下，她才慢慢地仰脸，怯怯地看着一脸严肃的楚天元。
楚天元微微攥起双拳，深一呼吸，坚定说到：“倾歌你听清楚了，从今开始你不再是我的徒弟。”他的眉头一再紧皱，只因在她眼中看到了惶恐和心疼，认真审视她良久，他的嘴畔才轻轻牵起一个醉人的弧度，“不做楚天元的徒弟，做楚天元此生唯一的妻子可好？”
“……”倾歌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一时间呆如木鸡！他在说什么，她是否听错了，他在故意耍她，还是她在面对这绝世美男时产生了错觉？
她将视线久久地定在楚天元的脸上，看不出他眼中有任何玩味，她才弱弱地相信，他刚才确实说了那样的话。
她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又敬又爱又怕的师父说，让她的徒弟从今天起不做他的徒弟，做他的妻子——此生唯一的妻子。
脸上痒痒的，有东西在爬，真实的感知，再次印证了她刚才听到的不是梦话，不是幻听，他说：让她做他的妻子。
他的眼中含满了泪水，却笑着看她，向她伸出他的手，说：“来，此后你我是平等的，不用再跪，不要再怕，你不是说过么，要对我负责，现在做的第一件事，负责用你的怀抱，让我安心可好？”
倾歌呜咽地不能自己，颤抖地站起来，定了定身子，箭似的扑向他，闷在他的怀里只是一味地哭着，三年，这一天她等了太久，她吃了太多的苦，放弃了太多的自我，一步步都走得刻骨铭心。一朝相拥，彼此认了归属，就觉得以前纵有再多艰险都不算什么，只要能达到最初的目的，崎岖的路，便也成了一道道不可或缺的风景，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一篇篇值得庆祝的回忆。
她紧紧地抱着楚天元，好确定在她怀中的不是个幻影。
当初那个对她不屑一顾的楚天元，放不下自我的楚天元，爱面子撑架子的楚天元，就在她的怀里，这是她的男人，被她用真情一点点融化的男人。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你好坏，你就爱耍我……”撒娇。
楚天元莞尔一笑，“何时有耍你，你做贼心虚罢了。事已至此，错已铸成，身子都叫你占了，我不从你，难道还有其他的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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