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掉倾歌是天帝下的命令,那时本公主已被收回了干涉你们的权力,但后来要不是本公主从中周旋,倾歌现在早已死无全尸,而不是禁锢于树王的身子中了。”云谣并没告诉楚天元,倾歌能活下来是因为天帝从天书中得知魔星元神已被超渡,他要留下倾歌腹中的骨肉,“功劳”与云谣无关。
“你们不可能对她罢休,你们还在盘算着什么?”
盘算着,等她生了孩子之后杀掉倾歌。云谣默默地笑了,“只要她诚心悔改,本公主这次可以做主,饶她不死。”
楚天元甚觉可笑。
殿外,守殿的黑面天将来禀:“天帝正移驾琼玉殿。”
“退下。”云谣挥退黑面天将,淡淡和楚天元一个交目,起身走出了大殿。
出了防护,云谣迎向云端上的天帝,施施然躬身问了安。
天帝也没拐弯抹角,直言:“你将楚天元困于琼玉殿的事,众神中已有非议,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本帝不想为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劳神。”
“天帝多虑了,琼玉殿有分九宫十八阁,不需避嫌,更甚者,我们也不必避嫌。”云谣不由地弯了嘴角,腼腆说到:“天后早有旨意,儿臣与楚天元……”
“你堂堂公主,被一个楚天元牵着鼻子走,不觉得有愧于天家么?”天帝打断她的话,凭空生了一股邪火,“本帝自然信你们都是懂得自持之人,但本帝告诉你,本帝不可能许你和楚天元成婚。”
“为何?”云谣猛一激灵,“儿臣与他的事,是天后认可……”
“天后认可,本帝可没认可,”天帝板着脸色,“你身为公主,理应潜心修行,你八个姐姐都为了修行放弃姻缘,独你特殊么?天家需要后继有人,从今日起,本帝便要杜绝天家子弟的私情杂念。”
“儿臣不明白,为何偏要在儿臣即将得手的最后一步,您要杜绝儿臣的私情?”云谣不服,仰视着天帝问到:“楚天元是人中龙凤,万里挑一的俊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为何要摒弃他?”
“本帝自会在天界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仙位,不与你成婚,就是摒弃他了么?”天帝不容她再非议,厌烦地摆手,“本帝的意思已向你说明,你好自为之。”
“儿臣不明白。”在天帝转身走后,云谣旋即追上他,却被凌空而来的天后截下。
天后满目怜爱地看着欲哭无泪的云谣,开口前叹了又叹,“云谣,有件事早该向你明说,但因为滋事体大,所以才拖到了今天。”
……
三日后。倾歌从树身中分离而出,一纵,飞出了丈远,身后是树王的骂声:“孽畜,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破了我的阵,混账,你断了我十条根,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我用汁液给你继脉,渡真气为你保命,今天你竟敢这么对我!”
她穿出了树身,借着孩子的力量对付树王本不是问题,可除了树王,仍有三神兽的这关需要攻克。
三神兽就坐在离树王约百丈的地方,它们身形庞大,身上透着凛冽的杀气,看起来十分惊悚。
倾歌的视线回到了树王身上。
“你以为靠腹中之子就能傲视天界?别去送死了,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畜生,你若走,就要害得我此生再回不了天界,也害得自己不得好死,你若还有一点良知,就给我打消这个念头,如若不然,我必将倾尽全力和你一战!”
“树王爷爷!”倾歌的大声刚好盖过他的尾音,笃定说到:“这一趟我势在必行,就算你要杀了我,我也不会退缩。”
“你会被自己的愚蠢害死!”
倾歌面有羞愧,一步一声走近树王,说话时嗓子有些发哽,“你为我被罚下天界,当了两千年的看山工,你为我委身人间受风霜之苦,这份人情我无以为报,如今又害你不能回天界享福,这些种种我不知道该怎么还你,只有还你一个繁荣的人间盛世,让你身在人间犹如天界,才能回报你的恩情了。”
“执迷不悟,该死!”树王挥出他的数十枝蔓,它们根根如箭齐刷刷地向她打去,却在即将刺穿她的身体时猛然停住。
她眼也不眨,任凭泪珠从眼眶中滚落,嘴角的笑慢慢明显了起来,“我就知道,拿这条命跟你赌我肯定会赢,对不起树王爷爷,没有楚天元我没有勇气再活下去。原谅我跟你做这样的赌,若我回来,必会倾尽一生来还你的情。”
老树王懊恼地重重一叹,“我是狠不下心,活了一万多年,我竟然还这么没出息!”重回天界的条件诱人至极,他一度沉迷于此,不甘再在人间受苦,可当他面对与倾歌的殊死一战时,他再也硬不下心肠将她毙于藤下。他索性死了心,眼不见为净,“你走吧,要是真打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见得能胜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也承担你所酿下的后果,不要后悔才好。”
倾歌感动地一阵痛哭,冲上去抱住他的树身,她满满地张开手臂,还环不及他树身的一半,“不管后果怎么样,我不后悔,决不!”
“走吧走吧,我可经不起你折腾。”树王老泪纵横,哭笑不得,“我就安安份份在东柩山当个看山的好了,命不待见我,无话可说。不过那三头神兽,你自己看着办吧。”
树王放不下与她的交情,临了放弃了回天界的念头,甘心做个看山老工,她可用一个情字改变树王的选择,可三神兽失了精魄,又将对她如何呢?
她警戒地退后了两步,此时三神兽已朝她逼了过来……
四溢的金光直耸云霄,昏暗的长空刹那间光焰纷飞,那时,东柩山陷入了一片金色的汪洋,震动天地的巨响轰然而至,山石倾塌,四兽的一战,生生震倒了东柩山的一条山脉,断层由东向西,粉碎成一段段,像山残余的骨骸。
动荡声惊动天界,而结果已可以预知。
倾歌变回了人身,伏魔绫裹着她的身体,当她从一片金光中走出,再回望时,遍野的金光消失,三神兽也一并消失。
她将拳头握得发抖,泛紫的双唇紧紧抿起。丧失精魄的三兽成为天界执法的工具,它们只听天界号令而无视生命的一切,只要有一口气就要力战到底。
倾歌只得将他们封印于东柩山下,希望它们都能安好,望青凰的孩子不要受到伤害,若是可以,兴许她还能从天界手上拿回它们的精魄还于它们。
但愿,能像所想的那样吧。
没有凌墨和他庇护下的妖兽们,东柩山失去了往日的生气,山上的师兄们分布开来,于各山间行走,密切注意着周遭及天空的风吹草动,平静的表象之下,另一轮风波不知何时又要兴起。
她打破树王的禁锢,战胜了三神兽,得了自由之身,应该过不了多久,天界就将另派人手来拿她,既已走到了今天,天意将她逼入进退两难的地步,她唯有迎头而上了。
信步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凌墨生前休卧的那座石窟前,她缓缓驻足,悄然捏紧了五指。窑前坐着马爷爷。
他的毛发、胡须,在短短几天内又白了不少,涩涩的不见光泽,面上也瘦得厉害,更显苍老疲态。
他知道她来了,没抬头去看,声音低落,“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平淡的一句问,在倾歌的心湖漾起了重重波澜,她咬着下唇不敢点头。
马爷爷猫着身子吃力地站起,“没人拦得了你,走之前,看看凌墨生前的地方吧,我好像听他说过,要为你养出一株花来。”
“大地不是早已花草绝迹了么?他要栽什么花……”倾歌说着猛一停顿,想到了,“他从我这边拿了一颗黄石草的种子。”
没听她说完,马爷爷便杵着拐杖从她的前面走了过去。
见她蹒跚的背影渐行渐远,倾歌心如寒窟,几天前马爷爷还不必用拐杖助行的,才过了几天而已……
“马爷爷慢走……”倾歌噙着眼泪目送他转了弯,隐没在山棱的另一边,直到他消失,也没有看她一眼。
与老人家的隔阂渐深,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生命体,因为凌墨的死,因为她要去做老人家不能接受的事,他宁愿从没养过她,也不想她为楚天元疯狂,弃自己于孩子的性命于不顾。
而马爷爷能做的,只有放开她的手。
凌墨平常用作卧房的石窟比一般石窟要冷些,才一走进,便有冷意扑面。
石窟内部构造和普通的山洞类似,而凌墨这间石窟不同的地方是左侧有一面光滑的山壁,足有两丈高三四丈宽,垂直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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