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看得她木然,“大仙,吃相不雅,有失体统。”
“体统是说给俗人的,我等乃是大仙,顾忌这个做什么?”不愧是天界第一玉树临风的临辰大仙。
倾歌顿觉耳目开阔,长了见识,哦哦地点头应是,“那小的就和大仙一起,不成体统一回了?”
……
踏出天牢,站在穹宇之中,云谣面有忧虑,忽见远方,一只秃鹏飞来。
云谣斜过视线,不愿多看一眼。她生性爱美,自恃甚高,最不喜邋遢丑陋之物,自打神宠大鹏在几年前被倾歌拔了毛的那时起,她便对它再无好感,一嫌它丑,二嫌它丢了堂堂九公主的颜面。
秃鹏绕着云谣飞了两圈,死乞白赖总算得了主子一眼眷顾。
“你想说什么?”云谣不悦,问到。
秃鹏急切地鸟语了几句。
“你说……”云谣顿觉事有蹊跷,点足飞起,朝秃鹏所说的方向掠去。
司膳房附近在平时鲜有大神仙出没,都是些杂役来着。这等不上档的地方,云谣自然不会过来,却是失宠的秃鹏时常光顾之地,它急不可耐顶着被嫌弃的风险去见主子,是因为它在这儿觉到了一些异样。
司膳房周边极开阔,有云朵阵阵。
云谣远远地驻足在此,捻指闭目,倒也能感应出些许不妥之处。
“神宠的对周围的感知力超乎寻常,所言不差。”她面色微惊,自言:“这儿确是被仙力建起了一种怪异的气场,奇怪……竟与我前时在明颉那处所感觉到的相差无几。这种气场寻常小仙并不会发觉,用意何在?”
一定是想掩饰什么……云谣一念及此,加速向前方飞去。
途中,明颉追了上来,等到与她并肩时他笑问:“君子远庖厨,九公主向来不来此地,今儿个怎么有这等好兴致?”
“也是怪了,明颉大神今日可不是同样有兴致么?”云谣眉间轻耸:奇了,方才的气场为何弱了下来,几乎察觉不到……转头瞧了瞧明颉,云谣心中一冷:难道是明颉干扰了这股气场,他想做什么?
“臣偶感无聊,来司膳房找些好吃解馋,既然九公主来了,一道如何啊?”
云谣狡黠地转了转睛,“对了,还没谢过大神无极界一行,怂恿倾歌逃出了无极界。但本公主一直头疼,她出了无极界,可又未逃出天庭,遍寻她不获,实在摸不清她在盘算着什么。”
明颉轻描淡写说到:“九公主莫急,她虽有天书和地王傍身,天界鲜有对手,但终究是个神兽的头脑,玩不出花样来的。依臣看,楚天元受刑那日她必会露面,泱泱天界,岂有她的容身之处?”
“大神是站在本公主这边了么?”云谣不以为然地问到。
明颉低眉含笑,答得模糊:“臣立身于天界,自当事事为天界考量。”
云谣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稍后便与明颉分开,司膳房一行竟无所获。
云谣回到琼玉殿不久,天庭响起了一通钟声,钟声每月初一都会响起,做为警醒天帝勤政六界的意思。每当钟声响起,位于天庭上的天家与诸神便要聚往九霄殿拜天,这已成为天庭上数千年的老规矩了。
也就是这一天,天庭还会出现另一种现象。
苍穹被撕开,在万千云海之端、天之尽头,一面名唤“通天鼓”的庞然大物将现身于万丈佛光之中。
“通天鼓……”云谣顿觉身上一个激灵!
不会这么巧……倾歌在逃不知所踪,依常理,天界神将没道理打探不出她的所在,明颉说的不错,她功力再高也不过是个神兽之身。之前她去司膳房,明明感应到一股古怪的气场,明颉一到便消失无踪,是否另有隐情?明颉是否从不曾放弃过倾歌?
正逢通天鼓面世,接纳天下不公,难道倾歌是在等这个机会么?
必然是这样!明颉或者其他人,用仙力掩护了倾歌的所在!这便是神将搜查倾歌无果的原因,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想麻痹天庭,以为她会在楚天元受刑之日出面劫人,然而倾歌很可能是要等待时机,击响通天鼓!
而在通天鼓最先面世的那半个时辰里,天界排得上名位的大神们几乎都聚在了九霄殿,相对于往,通天鼓守卫较弱,若明颉和倾歌串通一气,那么倾歌便能把握住对她最有益的这半个时辰,以她的能力,敲响通天鼓并非不可能。
警钟一响,各路神仙们开始向九霄殿飞去,一阵紧似一阵,仿若流星……
佛光已开,位于九天之上的通天鼓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
它在天的最高处,九天之上的天,依着天的裂痕而生。
因为有了明颉的神力护佑,及不知名的仙力相助,倾歌逃过了天界的重重眼线和仙法的探查,化身为龙直入苍穹顶端,穿过金色云层。
入目是刺眼的佛光,通天鼓在金色的云中隐隐绰绰。
“这个时间差打得刚刚好,真想不到明颉大神的修为竟有这么高的境界。”倾歌喜难自胜,通天鼓在即,她和楚天元相聚只差最后一步了……
那时无极界,梅花林,倾歌趁楚天元不备把他打昏。
她的指端握得发白,含泪看向明颉,异常坚定地说到:“明颉大神,我只有这一条出路了,要不把这天捅破,天帝是不会成全我们的。我信你最后一次,要是胜了,我倾歌感激你一辈子,败了,我也好歹尽了全力。可要是你骗我,除非我死,不然此生我与你不死不休。”
明颉黯然说到:“你若能把握时机,胜算还是有的。本神不敢保证什么,只能说,祝你好运了。”
通天鼓千年不曾响作,不是因为六界没有天大的冤案,而是没有谁有机会将它击响,连天帝都要忌惮三分的通天鼓,岂能不困难重重,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威慑力了。
即便她能和天界顺利打上一段对自己有利的时间差,能在仙力的保护下逃出神将的搜查,但在未敲响通天鼓之前,所有恶运都有可能降临在她的头上,让她在这最后一刻前功尽弃,大难临头。
通天鼓近在眼前,她长身一甩,加快了飞行速度,龙身穿梭层云如一道闪电。
空中,一柄鼓捶自浮。
她甩动龙身,卷起鼓捶,朝着通天鼓的方向奋力一掷!
鼓捶在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线,极快的速度使它如燃烧一般,发出了耀眼的光亮,它击入佛光,直中鼓心!
她的目光,清清楚楚看到了鼓捶击在鼓心时,鼓心凹下去的痕迹。
一瞬间,她喜极而泣,通天鼓一响,天帝便不得不受理此事,她和楚天元有希望了,一家团聚的日子,不远了……
然而她的喜悦又霎时不见!
为何她没有听见响声!
“为什么会这样!”她诧异地发现,鼓捶击在鼓心的那一瞬间竟然被定格!画面停滞了!
她不仅看到了颤抖却被定格的鼓心,似乎也看到了声音由鼓心向外扩散的波痕,可是为什么,这一刻的时间不再走动!
是的,风静了,云停了,连云朵最细微的周边也不见有丝毫浮动,时间真的停止了。
她这一路她顺风顺水,却在敲击通天鼓时一切都变了样子,六界中有两种东西非人力可以撼动,一是命运,二是时间。
焦虑难安时,腹中的孩子开口:“娘亲别怕,有儿子在呢!通天鼓经过几千年进化,难免会出一些明颉都没听过的怪招。虽然时间凝固,但你已经击打了通天鼓,只要时间的禁制一解,我们就算成功了。”
“可要怎么解开时间的禁制?”
孩子并未立刻接上话,而是捻指一算,心痛地沉吟着:“九霄殿上,众神集会……东柩山上,树王正在酣睡,青凰的孩子快要出世,黄泉之下,生死轮回自有天命,大地万物都在按照以往的轨迹行进着……”
倾歌怔怔说到:“一切都没有改变,而只有我们被困在时间里……”
“娘亲别怕,想想当初在墨宝阁你是怎么靠毅力写出了呈情书,这是上天对你的考验,万万不要操之过急。”
“又是考验,我受够了,我要砸了这见鬼的通天鼓!”
“娘亲不可心怀不敬!”孩子耐心劝到:“我们走到今天实在不容易,不能功败垂成啊。我们能动,就是说我们仍然可以做些什么,天无绝人之路,既然冒险走了这一步,咬着牙也得走下去。你追了爹爹那么久,那么多苦都吃了,还在乎这一点么?现在是我们最关键的时候,你给儿子一点时间,一定能有眉目的,别忘了我是大地之王啊。”
上天界的这一路,多亏有这小子不离不弃,总在她焦虑和失望的时候给她勇气,肚子里有他,心里有楚天元,再多的苦难她都可以泯于一笑中。可不是么,同样是时间的诅咒,比起轮回洞下的不见天日生不如死,这边天高云淡,遍布的佛光把云和空气都染成了金色,着实美不胜收。
“娘亲你再等等,我很快就有办法了……”
“不好!”倾歌身上的银鳞骤然一紧,新生的鳞甲比之前褪去的更为坚硬,光彩更加夺目,此刻正是全线戒备时,逆鳞看起来更是森寒凛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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