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之水晶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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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玉愣了愣,看了铁衣一眼,又回头看向郭旭,果然,郭旭的怀中,似乎偎依着谁,那是崔婷无疑了。

    “这个郭旭,”程铁衣笑起来,“他二人在此卿卿我我,害我们白白担心……”

    采玉强笑,恍惚中觉得身边有些抓不住的东西,她不明白那是什么,那东西发出低低的磔磔的笑,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

    脚下发出金石声响,似乎踩到什么。

    程铁衣低头看,脸色忽然变了,采玉也低头看,是郭旭的剑。

    剑身上有暗红的斑驳的血迹,而这柄剑,就这样寥落地被弃在这里。

    采玉的脸一下子白了,她看着这柄剑,又回头看了看远处的郭旭,心底升腾起不祥的预感。

    程铁衣忽的转身,快步向郭旭奔了过去,采玉反应过来,也转身追了过去。

    她看见铁衣几个起纵,便落在郭旭面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一脸的不可置信。

    出事了,果然是出事了,采玉的心往下沉,一直往下沉,一直沉到汩汩地冒着水泡的水中,所有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只有那个东西,一直跟着自己,磔磔地笑,妖异地笑。

    采玉跌跌撞撞地奔到郭旭身边,郭旭没有抬头看她,也没有看铁衣,她头一次在郭旭眼中看到这样空洞的眼神,没有欢乐也没有悲伤,采玉觉得陌生。

    铁衣扶住采玉,低声道:“崔姑娘……去了。”

    采玉的脑袋轰的一声,她没有去看崔婷,只是惊恐地看着那东西,是的,那东西忽然便现出原形来,竟是一只长了人脸的黑蝶,狰狞的脸上满是嘲弄和玩味,一点点向采玉俯下来……

    采玉后退,又后退,脚下一空,身体便坠向无穷无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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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玉支颐的手滑下,醒了过来。

    已是深夜,面前的烛几乎已燃到尽头,烛泪在桌面上蕴成一滩,采玉听到段绫罗细软而绵长的呼吸,这才觉得凉气浸人。

    伸手抚胸,一颗心正跳的厉害。

    是的,这一世,都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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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醒时,已是日上三竿,采玉心叫糟糕,忙起身下床,正披衣时,段绫罗端了脸盆进来,笑道:“采玉姐姐,你醒啦,郭大少问了几次了。”

    采玉忙道:“镖队还没动身么?昨儿六爷再三嘱咐说今日要赶到沧州,要早些动身,怎么都不叫醒我?”

    段绫罗道:“是郭大少不让叫的,说是让你多睡会……采玉姐姐,郭大少对你真好。”

    说到后一句时,段绫罗忽的脸上一红,别过脸去。

    采玉倒未留意到此节,只是赶紧洗漱收拾,去到前院时,镖队已经整装待发,见采玉和段绫罗一起过来,程铁衣迎上来:“采玉,你起身了。”

    采玉埋怨道:“哥,你明知道镖队急着赶路,干嘛不叫醒我呢?

    郭旭笑道:“你别怪铁衣,是我让大伙别吵着你的,这一路上你辛苦了,多歇息些也无妨。既起来了,去前厅用膳吧。”

    采玉摇头道:“大伙儿都是一样辛苦,怎么能因为我耽误镖队的行程?本来今晚是要赶到沧州的,现下只能在外露宿了。还吃什么,带上点干粮,我路上吃便是了。”

    郭旭还要再劝,铁衣道:“郭旭,你知道她的脾气,就依着她吧。”

    第12章

    故人相逢

    因是晌午上路,虽紧赶慢赶,仍是到不了沧州,当夜便在郊野扎营,一路上倒是平静,只路遇几队客商,连个江湖模样的都没,晚上谈起时,郭旭和铁衣都觉奇怪,采玉劝道:“唯今之计,还有什么可想?以不变应万变罢了。”

    晚上外围值夜,依旧是铁衣守上半夜,郭旭守下半夜,子午交正时分,郭旭去替铁衣,尚未近身便觉得有异,程铁衣回头,递给郭旭一个会意的眼神,郭旭心下了然,弯腰在地上捡起几枚石子,凝神听时,只觉左前侧的树上略有异动,当下指上发力,两枚石子朝树首处弹将过去,因着不知是敌是友,并未用上十成力道。

    就听得有人哈哈一笑,高声道:“郭旭,莫糟蹋了我的好酒。”紧接着大力掷出一个酒瓮。

    听到那人声音,郭旭和程铁衣几乎同时喝出声来,郭旭叫的是:“是你!”程铁衣叫的是:“封平!”

    知道那人是封平,郭旭再无犹疑,手中剩下的两枚石子破空而去,力道十足,将先前的两枚击了开去,同时猱身纵起,抄臂将酒瓮揽住,拍开瓮口的封泥,长吸一口气,大笑道:“窖藏二十年的女儿红,知我者,封平也!”

    那人哈哈大笑,自树上跃下,细看时,虽衫袍落拓,但散发恣意,修眉狭目,风神如旧,却不是封平是谁?

    程铁衣迎上去,重重地捶在封平肩上,道:“封平,好久不见。”

    封平大力拍在铁衣肩上,笑道:“好久不见,铁衣兄。”

    三人这番动作,早惊动了镖队,六爷、采玉和镖队的兄弟俱都赶了出来,识得是封平,俱都松了口气,又各自回去休息。

    既是封平到了,程铁衣也不提歇息的话,三人席地而坐,就着封平带来的美酒,把酒言笑,倒也是一大快事。

    郭旭道:“封平,自从翡翠娃娃一役,就没了你的消息,你去哪里了?”

    封平咕噜噜灌下一大口酒,用袖子擦了擦嘴,将酒瓮抛给程铁衣,大笑道:“去哪里了?去泰山看日出,去黄山听松涛,去领略江南烟雨、塞外苍茫,天地之大,何处不成家啊,仗剑江湖,行侠仗义,痛快,痛快!”

    郭旭听封平说的恣意潇洒,知他已经放下胭脂的心结,不由也为他高兴,程铁衣道:“那你又是怎么找上我们的?”

    封平哈哈一笑道:“怎么找上你们?这该问你们才是,怎么反来问我?”

    郭旭和程铁衣对视一眼,程铁衣莫名道:“此话怎讲?”

    封平伸出手,比划了“四”的手势,道:“四个字,绫罗美人。”

    郭旭以手捋发,恍然道:“原来如此。”说着凑近铁衣,意味深长:“铁衣,我们可得记住,这江湖的嘴,远远快过江湖的腿啊。”

    封平道:“点苍白鹰郝成义败在你的手下之后,飞鸽传书给崆峒、峨眉、唐门、武当等各大门派的掌门,言说你郭大少拜倒在段绫罗裙下,为了一个蛇蝎美人与众门派为敌,意在聚集各大高手,与长风镖局为难。”

    郭旭双眸一紧,森然道:“又是郝成义。”

    封平挖苦道:“所谓点苍白鹰,展翅的功夫不入流,煽风点火这种差事倒是做的一等一,我这一路行来,已经见到几大门派的不少好手,听起来,他们似乎是要在前路寻一个镖队必经的险地,占得地利之后向镖局为难。”

    郭旭心中一沉,默然不语,程铁衣将横在身边的蟠龙棍提起,恨恨道:“要来便来,长风镖局还怕了不成。”

    封平笑道:“说的正是,封爷可看不起这种以多欺少的行径,他们既要与好朋友为难,封爷还能袖手旁观不成?自然不管主人家乐不乐意,巴巴地赶来助拳了。郭旭,我跟你赌一坛酒,快剑辛力,只怕也在路上了。”

    郭旭心头一热,只觉满腔豪气油然而生,至于前路何如,竟无畏无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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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很早便拔营,预备晌午到达沧州用膳,采玉因着前一晚未能和封平厮见,特意来寻封平说话,只略略寒暄了几句,段绫罗因打翻了水粉,来向采玉借,采玉笑道:“过不多时便到沧州了,到时我陪你选些上好的。”自笑着同段绫罗携手去了。封平看着段绫罗的背影,赞道:“段姑娘的姿色,的确是我生平罕见,连采玉这样的美人,都被比下去了。”

    郭旭“哦”了一声,笑道:“那么在封兄你的心中,段姑娘是否是最美的女人?”

    封平神色微黯,摇头道:“不是。”

    郭旭道:“在我心中亦不是。”

    程铁衣道:“在我心里也不是。”

    一番话说完,三人互看,竟都有些不自在起来,寻了个借口各自忙去了,封平这两年游历江湖,对长风镖局的事情听的不少,也听闻过郭旭与崔婷、铁衣与德沛公主的事,细一回想三人刚刚的对答,颇觉有些伤心人别有怀抱的意味,自己和胭脂固然今生抱憾,然郭旭与崔婷死别,铁衣与德沛公主生离,哪一桩提起都是无可奈何,只能在心中留存念想罢了,如此一想,颇有些造化弄人心灰意冷的凉薄,不觉怔愣出神,念及胭脂,心下恻然,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又饮了一回,直到商六爷过来招呼,才随着镖队一起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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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近正午,已行至沧州城外,远远地便看到城外簇拥了一堆人,还搭起了高高的脚架,郭旭心中微讶,看商六时,商六也是一脸茫然:“素日里从沧州行镖,也未见过这等架势,莫不是这城里要行什么节会吧?”

    再走近些,已经有百姓远远迎上来,看到“长风镖局”的旗号,高声道:“到了到了,镖局子的人到了。”边喊边往城门口过去,郭旭心中一愣,未想到竟是冲着长风镖局来的。

    再行的前些,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来,抬眼看时,那脚架正立在城门两边,一个肥肥胖胖富商模样的老爷迎过来,如丧考妣道:“敢问哪位是郭大少郭大官人?”

    郭旭和程铁衣对视了一眼,心中好笑,利落地跃下马来,道:“我便是。”

    那人哭丧着脸看了郭旭一眼,带着哭音道:“小人黄富贵,是沧州的米商。郭大官人,小人这么做完全是被逼的,您老别见怪。”

    郭旭听他称自己作“您老”,实在是哭笑不得,道:“我要见怪你些什么?有人逼你做什么?”

    黄富贵听郭旭如此问,一张脸更是皱的苦瓜一般,道:“郭大官人有所不知,沧州城里这两日出了个采花大盗,祸害了不少好人家的闺女,小女黄桂花尚未出阁,小人紧张的不行,特意去武行请了拳脚师傅日夜守卫,谁知道昨儿个小女一起床,吓,半边头发都被人给剃了去……”

    郭旭听他家长里短絮絮叨叨个没完,正作无可奈何处,那黄富贵又道:“那人还留了一封信,小人一看,才晓得是那采花贼所为,小人一家老小吓的坐立不安,幸亏那采花贼未对小女作出什么无耻之事,须知女儿家的名节最是重要,否则桂花这辈子甭想嫁人了……”

    郭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真想冲着黄富贵的肉瘤鼻子打上一拳,这时采玉过来,柔声道:“你慢慢说,你曾说那人留了一封信,是否那信上提到些什么,与长风镖局有关?”

    第13章

    窃玉偷香

    黄富贵点头如捣蒜:“姑娘说的极是,长风镖局威名远播,沧州城内,那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郭旭暗赞采玉心细,问黄富贵道:“信上说些什么?”

    黄富贵道:“那人,那人命小人在城外搭架,说是镖局的各位爷这几日便到,要小人在这守着,待镖局的爷到了,要给各位大爷张个对子,还说这架子搭的越高越好,对子做的越大越好……”

    郭旭抬起头,看了看高及墙垛的脚架,半带挖苦道:“果然是搭的要多高有多高,那对子呢,对子上怎么写?”

    黄富贵仰起头,指了指脚架最高处,郭旭这才留意到两个脚架最高处各挂了一个卷轴,还有一个盖了红绸布的牌匾搭住脚架两头,封平好奇道:“是甚么风雅之人,费了这许多劲,巴巴要送幅对子给你,郭旭,我代你打开了。”

    说着单手一扬,一枚霹雳飞刀旋空而去,割断了右首脚架卷轴的挂线,那卷轴哗啦啦舒展开来,竟有两三丈长,卷轴上五个斗大墨字:“美玉贴肤暖。”

    郭旭心中一动,想起黄富贵提及那人是个采花大盗,不由转头看向采玉,采玉眉头微蹙,面露不悦之色,显是也想到了此节。

    封平显然也有些错愕,轻喝一声,又是一枚霹雳飞刀旋空而去,这一次割断的是左首脚架卷轴的挂线,卷轴舒展开来,又是五个斗大墨字:“绫罗夜生香。”

    郭旭眉目间陡现冷峻之色,长身纵起,伸手扯下牌匾覆着的红绸,牌匾上赫然四个大字:“窃玉偷香”。

    这一下再露骨不过,郭旭面如寒霜,双眸中寒光迸现,采玉怒道:“好一个无耻的登徒浪子!”

    程铁衣早已气的七窍生烟,听得一向沉静的采玉如此愠怒,哪里还按捺得住,狂喝一声,手持镔铁蟠龙棍在手,几个猱身起纵,对着脚架左右好一通猛击,那脚架哪经得住如此重击,哗啦啦散将开来,四下砸落,旁观的百姓个个抱头,狼奔豕突,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那黄富贵吓的腿都软了,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一叠声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程铁衣双目一瞪,蟠龙棍朝着黄富贵当头砸下,采玉急道:“哥,切莫伤及无辜。”

    黄富贵眼瞅着手腕粗的铁棍当头砸到,只觉得档间一热,屎尿气流,谁知那蟠龙棍只是从头皮擦了过去,重重地砸在身侧当地。

    黄富贵暗自庆幸捡回一条命来,谁知那程铁衣欺身上前,伸手攥住黄富贵的衣领,竟将黄富贵提的双脚悬空,怒喝道:“那信上还说些什么?”

    黄富贵全身抖得如同筛子一般,颤声道:“还说小人若不照做,小人的全家都有麻烦……还说让镖局提防着些,他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下手了……”

    程铁衣重重将黄富贵往地上一掷,怒声喝道:“是么,先问过我程铁衣答不答应!”

    那黄富贵全身的骨头险些被摔散了架,连滚带爬的逃将开去,黄家的下仆本躲在远处,见老爷过来,忙迎上接住,一伙人逃也似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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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铁衣余怒未消,握住蟠龙棍的手青筋暴起,封平上前道:“铁衣兄,你放心,但有封平在,看谁敢动令妹一个指头。”郭旭也道:“我就是舍了这条命去,也会保采玉周全,铁衣,你放心吧。”

    饶是如此,经此一闹,众人都没了在沧州停留的意头,只在城内匆匆补充些干粮,旋即上路,这一路上沉闷无比,各人都是心事重重,铁衣自沧州起,便策马与采玉的车驾并行,只郭旭与封平行在镖队的最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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