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之水晶棺-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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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旭摇头道:“我倒不这么觉得。废园少主昨日潜入江龙寨是为了见柳尚,昨晚她曾言说‘明日再来谢过’,也就是说她今日还会上江龙寨。我很好奇她同柳尚究竟谈些什么。”

    辛力懒懒道:“郭旭,你的好奇心也未免太强了些,废园少主同柳尚谈些什么,与你有什么相干?说不准他二人是旧相识,叙旧而已。”

    这一下连铁衣都听出破绽来,大摇其头道:“不通不通,若是旧相识,大大方方上门拜访即可,哪用得着偷偷摸摸,再说了,他们在长乐镇时也曾见过,那时也未见他们相互厮见。”

    辛力斜了铁衣一眼,道:“我只是随便那么一说,铁衣兄,都像你这么认真,做人未免太累了些。”

    几人正说笑间,忽听门外有惶急步声,其时地上积雨不少,步声奔忙,复又踏起水声,自是分外引人注意,几人不约而同看向门外,封平咦了一声,道:“似是赵冯志。”

    辛力心中一动,忽地操起桌旁长剑,扬身站起,急掠出门,觑准赵冯志去路,将长剑倒送出去,哈哈一笑道:“赵兄,何事形色匆匆?”

    第38章

    剜心

    长剑本是倒送,去势又急,一截剑身噌的出鞘,恰恰横于赵冯志脖颈之前,赵冯志奔的正急,不提防有人拦路,突得看到锃亮剑身,脸色大变,啊的一声,手中物事跌落于地上,却是个盛饭用的食盒。

    郭旭等亦跟了出来,辛力未料到赵冯志反应如此过激,倒有几分懊悔自己鲁莽了,便俯下身去捡那食盒,哪知赵冯志动作更快,刷的抢起食盒,紧紧抱于怀中,似是生怕被人抢了去。

    辛力一捡不中,煞是尴尬,忽听铁衣疑惑道:“赵兄,你的身上怎么有血?”

    郭旭一愣,仔细看时,赵冯志衣襟直至下摆,果然俱都沾上了血迹。

    赵冯志听铁衣如此问,一张本无人色的脸上更是苍白如纸,眼底忽地露出癫狂的神色来,惨呼一声,一头向辛力撞了过去。

    辛力吓了一跳,侧身避开,赵冯志脚下不停,跌跌撞撞,直奔寨门去了。

    郭旭眼见赵冯志的身形隐于雨幕之中,心中忽地生出不详预感来,电光火石之间,失声呼道:“不好,快去看柳老爷子。”

    语音未落,但见封平身形如离弦之箭,直奔柳尚住处而去,郭旭等紧随其后。

    如昨夜所见无异,柳尚居处门户打开,窗扇内隐隐透出烛火的晕黄之光,封平一个箭步夺进屋去,猛地顿住脚步。

    但见柳尚伏于桌上,动也不动,桌下两脚之间,一摊血渐渐摊积开来。

    封平只觉太阳穴突突乱跳,轻声试探道:“柳老爷子?”

    柳尚一动不动。

    封平走到柳尚身侧,但觉血腥味越来越重,心一横,伸手将柳尚的身子扳了起来。

    触目所见,不由目眦欲裂,只觉全身的血,忽地一下,直冲脑门而去。

    与此同时,郭旭等抢将进来,见到眼前场景,俱都倒吸一口凉气,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但见柳尚胸口碗大一个血洞,温热的鲜血犹自汩汩留出,一颗心,竟被人生生剜了去!

    F

    Y

    赵冯志下得崖来,全身上下俱已被雨淋湿,伸手抹了一把面上雨珠,另一手兀自死死抱住手中食盒,背倚石壁站了一回,这才发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战栗,脑中更是芜杂一片,竟辨不清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再顿得一顿,忽听崖上怒喝有声,识得是程铁衣声音,心下一凛:他们竟追了来!

    如此一来,再不敢耽搁,惊怖中也顾不上辨路,只是发足狂奔,正跌跌撞撞间,忽听道旁有人嘿嘿冷笑了两声。

    赵冯志这一下吃惊不小,猛然收步,右手已搭上腰间刀柄,转身看时,见那人身披雨蓑,看其面目,识得是废园少主手下曾与自己交过手的杨岳,一颗心登时收紧,嘶声道:“我要见你家少主。”

    杨岳上下打量他一回,目光停在他手中食盒之上,意味深长道:“看起来,东西是带到了?”

    赵冯志将手中食盒略抬高些,哑声道:“东西在这里,少主是不是也该兑现承诺?”

    话未落音,就听身后有女子淡淡道:“既是交易,自当先验了货再说话。”

    赵冯志后背一僵,明知废园少主就在身后,竟是不敢回头,杨岳冷笑一声过来,拿过他手中食盒,将盒盖向着废园少主略掀开一线,废园少主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略略点了点头,示意杨岳将盒盖盖起,低声道:“柳老爷子果然信人。”

    赵冯志转过身子,方欲向废园少主说些什么,忽见废园少主眸光一冷,袍袖展处,只觉大力当面扑到,足下站立不稳,踉踉跄跄退开两步,未及站定,一根镔铁盘龙棍业已狠狠砸下,但消他动的慢些,只怕已是脑浆迸出一命归西了。

    程铁衣一击不中,怒斥一声,盘龙棍旋又扬起,废园少主冷笑一声,道:“程二局主好大的火气。”

    杨岳听得废园少主开口,厉声向赵冯志道:“还不快走!”言语间身形疾动,便向山壁之后奔去,赵冯志愣了一愣,下意识跟了过去。

    程铁衣哪容他走脱?怒喝一声,便要跟上,忽觉眼前白影一闪,心道不妙,硬生生刹住脚步,定神看时,果是废园少主。

    程铁衣强自按住心下怒火,道:“在下感念少主在长乐镇救助之谊,不欲与少主为难。还请少主让开一条道来。”

    废园少主微笑道:“否则怎样?”

    程铁衣将盘龙棍重重一顿:“否则就算在下想对少主礼让三分,手中这根盘龙棍也是不应。”

    废园少主似笑非笑:“那少局主便划下道来,手底下见真章罢。”

    “罢”字音落,面上已现出残戾之色,清叱一声,身形忽的拔高数丈,程铁衣知她武功高深莫测,当下不敢托大,脚下急退两步,腕上使力,盘龙棍疾翻而上,哪知废园少主半空之中腾挪如电,盘龙棍只是扫她不到,又堪堪过了两招,废园少主似是不欲与他缠斗,忽的一手按住上扬棍尾,整个人半空翻转,倚着棍身仰面倾将下来,目光定处,正是程铁衣脖颈之间,程铁衣只觉眼前白光一闪,紧接着脖颈一紧,顷刻之间,废园少主手上的天蚕索已在他颈上缠了三道。

    但见她不慌不忙,双手持住天蚕索两端,顺势自棍上跃下,嫣然一笑道:“程铁衣,现下如何?”

    她面上言笑晏晏,手上却丝毫不松,说话间那天蚕索愈收愈紧,程铁衣甚是硬气,脊背一挺,怒道:“废话少说,动手罢。”

    废园少主笑道:“不急在这一刻动手,先看你的好朋友依是不依。”

    程铁衣一怔,这才留意到身后步声急促,却是郭旭与封平到了。

    方才乍见柳尚惨死,程铁衣怒不可遏,第一个追将出来,反把郭旭并封平等人远远抛在了后头,好在他们到得也算及时,否则废园少主戾气一起,当真了结了程铁衣也未可知。

    封平眼见铁衣有难,不及细想,下意识便想发出霹雳飞刀,忽觉手臂一沉,却是郭旭按下,抬眼看时,郭旭只是摇头,示意他莫要鲁莽。

    废园少主显是留意到此节,秀美微挑,笑道:“怎么,郭大少觉得霹雳飞刀救不下程铁衣?”

    郭旭笑道:“我只是怕动刀动枪,彼此间失了和气。”

    废园少主故作讶异:“我们之间还有和气?”

    郭旭示意封平留在当地,自己缓步过来:“不到最后一刻,相信我们彼此之间还有可谈的余地。”

    废园少主眼帘低垂,冷冷一笑,撤手将天蚕索收回:“也罢,此次卖你一个人情,程铁衣我且放过,只盼着长风镖局日后不要碍事才好。”

    封平闻言,蓦地扬起头来,冷笑道:“碍事?少主真是好大口气。”

    废园少主话中有话:“这条路太窄,不是我碍了你们的事,就是你们碍了我的事,我这么说,有什么不妥么?”

    封平被她说的一时语塞,只觉她气焰压人,竟是无法出语反驳,正冷眼看时,就听郭旭笑道:“既是少主开口,长风镖局照办便是。”

    此话一出,莫说封平心中惊愕,连废园少主都有几分始料未及,独程铁衣心下大急,道:“郭旭,你糊涂了么?你可知赵冯志剜了柳尚之心就是交给她的,她与柳老爷子之死脱不了干系!”

    郭旭好整以暇地一笑:“铁衣,你与封平先回去,我与少主有话要说。”

    废园少主却不接他的茬:“郭大少倒是很会自说自话,只可惜我没什么话要同你说,要交待的,还是那句话,江湖路窄,长风镖局不要碍着我的事。”

    第39章

    立约

    郭旭笑道:“我要跟少主谈的,正是不要碍事这四个字。在下自小愚鲁,旁人的劝告,若是明明白白详详细细,我或者还能明白。但若话里有话绵里藏针,我当真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少主既交待了不要碍事,我自然照办。但是从何处办,要怎么办,还请少主详加点拨。”

    封平听她二人对答,心下不觉诧异:也不知为何,这废园少主似乎对郭旭有三分客气,想来也不会为难于他。念及至此,心下稍宽,向铁衣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与自己一同回寨,铁衣虽是心下疑虑重重,也知局势并不为己所控,只怕还要郭旭回旋一二,当下略点点头,倒提盘龙棍,大步随封平而去。

    当此刻,雨势虽小,仍无住势,郭旭近前两步,唇角微扬:“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少主,莫若另寻他处,斟两盏清茶,细细叙过?”

    废园少主眸中现出不屑来:“另寻他处?郭大少要怎样的清静之所?莫非庐前要立几株修竹,庐内要点上好檀香?还要有解语侍儿听从差遣?”

    郭旭微微一笑,也不去理她语中讥讽之意:“若有这样的所在,自是再好不过。”

    “不必了,”废园少主却不领情,“郭旭,你要我点拨于你,我便点拨几处。你且记得,第一,长风镖局一行,要在这江龙寨中住足九日,九日之内,不能起镖;第二,需要好好看住段绫罗,九日之后,我要上寨找她;第三……”

    言及至此,略顿了一顿,才道:“若换了别人,这第三可讲,也可不讲。但既是对郭大少,我就不得不提:郭旭,段绫罗对你,似是青眼有加——美人垂顾之下,你可不要失了分寸,把你那些风流性子收收好了,不要有逾矩之处。”

    郭旭心中咯噔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反换了一幅慵懒语调,悠然道:“少主这么说,我便不明白了,男未婚女未嫁,若是两情相悦,奏得琴瑟和鸣,又有什么不妥呢?”

    废园少主笑意大盛,郭旭先还含笑以对,渐渐地便觉得有些不对,果然,废园少主将身子倾将过来,一手扶住他肩膀,口唇缓缓凑近他耳侧,叹息般道:“郭旭,若你二人果真修得花烛共度,我自是不介意叫你一声爹,只是你,受不受得起我这样一个女儿呢?”

    话音未落,也不待郭旭反应过来,忽的仰天长笑,疾步退了开去,顷刻间便隐于山壁之后。

    只余郭旭,僵立于当地,只怕是自己听错了。良久,方才一手扶住山壁,只余一个念头愈缠愈紧,几欲让他透不过气来:她话里话外,竟是直指段绫罗是她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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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噗的一声,程铁衣送进嘴里的一口茶喷将出来,顾不得襟上淋漓茶水,定定看住郭旭:“是她亲口说,段绫罗是她的母亲?”

    “她没有明说,”郭旭不慌不忙地自程铁衣手中拿过茶杯,“不过听她的话,应该是这个意思。”

    “那么你呢?你也就信了?”程铁衣追问,“郭旭,你长脑子不长?这段姑娘只二八年纪,怎么可能是她的娘?”

    见郭旭不答,忍不住又去问懒懒歪坐在太师椅中的辛力:“你呢?你也信?”

    辛力正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剑上的剑穗,听铁衣如此问,眼皮也没抬一下:“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江湖中的事,谁说的清楚?”

    “什么叫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听辛力说的如此心不在焉,铁衣险些跳将起来,“我们都见过段姑娘,若说她是段姑娘的姊妹也就罢了,可是……娘?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封平一直抱臂立于窗前不语,此时方才侧了侧身子,淡淡道:“辛力说的没错,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要叫我说,是的可能性大些。”

    问了一圈寻不着应和,程铁衣当真是傻了眼,想想又不甘心,求救似的看采玉:“采玉,你也?”

    采玉扑哧一笑:“哥,你何必急脚成这样?凭白让郭旭得意。”

    程铁衣更加不解:“得意?他得意什么?”

    采玉乜了一眼郭旭:“叫我说,段绫罗是废园少主的娘,任谁听到都得吃惊不小。偏郭旭这般安闲自得,一副奇货可居的模样?他初时也定是惊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比我们早听到这个消息,早些想明白而已。自己知晓了谜底就来看我们抓耳挠腮?郭旭,你也忒狡猾了些。”

    郭旭眸中闪过一丝促狭笑意,待要开口,反叫辛力抢了先:“所以说,铁衣兄,我就比你沉得住气,郭旭想卖关子,我偏不去应他的话茬,他自己憋的狠了,自然竹筛里倒豆子,噼里啪啦,什么都说了。”

    郭旭笑着摇头:“采玉说我想明白了,倒也不尽然。只是因着废园少主的话,心中存有的一些疑团得以解开而已。不过整件事情,我尚未理顺,还想听听你们的想法。封平,你方才说,是的可能性大些,你缘何如此想?”

    封平缓缓垂下手来:“我只是忽然想起,废园少主离开长乐镇的前一晚,段姑娘遭人暗算,采玉说那人在段姑娘胳膊上割了一刀,流了好多血。”

    “不错,”念及当晚情由,采玉竟有些后怕,“那人破窗而入,反手便灭了灯烛,我连她什么身形都未看清楚,就听段姑娘痛呼一声,我先时还以为她遭了不幸,问时才知只是被伤了一刀。”

    “如此想来,刺客要杀段绫罗实在易如反掌,可她偏偏只是割了一刀,而且割在手臂这样无大恙的部位,或许我可以理解为,她想要的,只是段绫罗的血。”

    “要段绫罗的血?为了……什么?”铁衣茫然。

    “滴血认亲!”封平蓦地抬起头来,眸光迸闪如电。

    采玉心中一震,忽的想起了什么:“那日白天酒宴之时,她还划破了段姑娘的脸!”

    “现下想来,”封平语声愈发沉重,“废园少主白日划破了段绫罗的脸,根本就是怀疑她是易容的。”

    “只是,”郭旭眉峰颦起,“我记得废园少主当时非常失望,还将怒气撒在杨岳的身上。”

    “不错,”采玉细细回思当日情景,微微点头,“也就是说,那时她的怀疑并未得到佐证,段绫罗并没有易容。但是她并不甘心,当晚又伤了段绫罗,得了段绫罗的血之后滴血认亲。”

    “由她方才和郭旭的对话看来,滴血认亲的结果,实在是不言而喻了。”封平叹气。

    铁衣听得心惊,却仍有些不敢相信:“那么,仅凭滴血认亲的结果,她就认定了段绫罗是她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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