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她和皇上说这些前朝上的事儿时,华谡不仅从没斥责过她,还经常夸她心思巧妙点子好用,怎么这一次……
都是因为旁边的这个小贱人!一想到自己现在卑躬屈膝地跪在这里,姜宓却还站在一边看笑话,颜妃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打定主意一定要弄死这个小贱人。不,一定要好好折磨她一番,让她知道勾引皇上的后果!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要把她先送去刑部大牢。
在宫里不好动手,也有可能惹上一身嫌疑,但是在刑部,替罪羊可多得很!
打定主意后,颜妃冒着可能会被再次训斥的危险说道:“尚书大人是国家栋梁,现在他受了这么重的伤,皇上要是处理不好的话,可能会让这些臣子寒心,这样的事夏国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她冒险说出最后一句话,就是在暗示华谡,不要重蹈废帝的覆辙。
果然,华谡的脸色立刻变了。
姜宓在一边看的很清楚,刚才华谡还只是拿颜妃撒气,但这一次,他是真的动怒了。因为颜妃那句话的言外之意,就在那他和废帝相比。
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容忍自己的妃子说出这样的话,因为这样说就是摆明了看不起他。
但是,他现在是不会和颜妃翻脸的。
毕竟登基不久,朝中还要靠颜妃的父亲协助打理,现在翻脸对他有害无益。
“起来吧,”华谡俯身扶起了颜妃,故意看了姜宓一眼,“颜儿说的也有道理,刚才是我误会了你。”
颜妃心中一喜,这话听着有戏,看样子华谡是同意把姜宓送回刑部了?
姜宓知道,华谡此举不过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让她看看不顺从他的后果。不过,和留在皇宫相比,她宁愿去刑部坐牢。
于是她扬眉一笑:“是啊,我这样的身份,还是关在刑部更合适些,免得让别人戳皇上的脊梁骨,说他不秉公办案。”
听了她的话,华谡的脸色越发阴沉了。
这个丫头实在是太嚣张了,竟摆出一副恨不得能赶快去坐牢的架势,那么,就让她吃点苦头也好,到时候她就知道拒绝做他的女人是多么愚蠢的行为了!
想到这里,他便叫来侍卫,把姜宓重新送回刑部。
在姜宓被押着经过身边的时候,华谡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声道:“朕给你几天考虑的时间,过了这个时机,等着你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对于这句半是威胁半是邀请的话,姜宓只付之一笑,反唇相讥道:“我求之不得。”
华谡身子一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的意思是,宁愿选择去死也不愿意嫁给他吗?
他眼中掠过阴狠之色,用力握紧了拳头。
好,那他就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
于是,在颜妃鼎力相助下,姜宓又一次回到了刑部的牢房。只不过这一次的待遇,比上次要差很多。
这一次等着她的不是普通牢房,而是水牢。
水牢在最下面一层,门是开在上面的,要伸直手臂才能够到铁栅栏。
姜宓刚被人推了进去,就听到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吩咐道:“开闸!”随着他的声音,水牢的闸门被打开,四壁立刻有水不断地淌下来,很快就没过了她的腰部。
但那些狱卒仍然没打算停手,而是嬉皮笑脸地看着水位逐渐上涨。
那些水不知道存放多久了,散发着浓重的腐烂气味,特别令人作呕。姜宓竭力在水中站稳了身子,脸色已经变得苍白起来。
不知道是谁指使这些人为难她的,是华谡,还是颜妃?
前者想要让她屈服,后面那个却想要了她的命。可惜,她绝对不会让这对狗男女得逞的,不就是水牢吗,她还顶得住!所以,她硬是咬紧了牙关,一句求饶的话都不说。
她的表现让那些狱卒也觉得没有意思了,等水淹到了她的脖子时,水闸终于被关上了,没看成好戏的狱卒也三三两两地走了,偌大一个水牢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仅仅是泡在水里已经很难受了,而且这一次还没人来送饭,看样子是一定要给她点苦头吃吃了。
肚子空得难受,皮肤也被水泡的皱了起来,姜宓其实很累,却还要强撑着不能睡过去。
在水牢里只能靠墙站着,不小心睡着了就可能会一头栽进水里去,这样子死在水牢里的犯人也不少见。
她在心里默默数着时辰,差不多过了一天一夜的工夫,终于有人过来把牢里的水放掉了,然后丢给她一个馒头。
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手脚好像都不受自己控制了,姜宓伸手去接,但馒头还是从她的指尖擦过,滚在了地上。
地上还有没淌干净的脏水,馒头掉下去立刻就脏了。
但姜宓还是毫不犹豫地捡起来,撕掉外面的脏馒头皮,就要往嘴里塞。
还没来得及送到嘴边,馒头上却突然多出来了一点红色。她讶异地抬头看去,正好看到上面的狱卒眼睛瞪得极大,脖子上却多了一条红色的线,血就是从他脖子上滴出来的。
狱卒的尸体轰然倒地,姜宓抹去滴在脸上的血,就看到了铁栅栏外那张熟悉的俊脸。
只不过这一次见到的昌意,好像和从前有点不一样,他棱角分明的嘴唇抿得紧紧地,像是在和什么人生气一样。
他利落地取下狱卒身上的钥匙打开门,然后伸进来一只手:“抓住我。”
昌意轻巧地把她拉了上去,此刻那个弄脏了的馒头,还牢牢地抓在她的另一只手里。
看到她紧抓着的馒头,他的眼神一变,毫不客气伸手打掉,然后抓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看他的架势,竟是要带着自己闯出去,姜宓忙拼命挣扎起来:“你要干什么?”
她的皮肤已经在水里泡了太久,这么一挣扎,表面一层发皱的皮肤立刻脱落了些,火辣辣的疼。
看到她紧皱的眉头和痛苦的表情,昌意终于放开了手,冷冷开口:“这个时候还不走,是想在这里被淹死吗?”
听到“走”这个字,姜宓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不,我不走。”
昌意皱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冷笑着问她:“难不成,你还指望着那个皇帝来救你出去?”
姜宓前世里也是经历过情情爱爱的主儿,现在看到他这么个生气的样子,不由得把嘴角弯了弯:“你吃醋了?”
昌意脸色一黑,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上次答应过帮我杀詹安的,你这条小命要是交待在了这儿,我还找谁帮忙去?”
姜宓本来也是和他开开玩笑,听他这么说来,便正色道:“这个任务对你很重要?”
“当然了,拿人银子替人消灾,我昌意还从来没做过说话不算数的事儿。”他不屑地回答道。
“是吗?”姜宓的眼睛突然一亮,“我也想让你帮我杀个人!”
“什么?”昌意很是惊讶,侧耳听一听外面的动静后,又催她快走,“好,杀一个还是两个都没问题,出去后再说,不过这次是要付钱的啊!”
姜宓站在原地没动,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却多了个荷包。
昌意好奇地接过来,打开荷包就看到了里面滚动着的圆润珍珠,每个都有小指头大小,哪怕是在牢房的昏暗火光照耀下,光泽也十分诱人。
“这个价钱够不够?”姜宓浅浅一笑。
这些珍珠是那天她从赵贵嫔宫里顺出来的,确切的说,也算是那个女人双手奉上的,只求她这个还魂的野鬼能放过自己。姜宓本来就没有想亲手取了赵贵嫔的命,至于珠宝,不拿白不拿,免得昌意老是觉得她空手套白狼,一再赖账。
手里的珍珠沉甸甸的没有假,但昌意看到对面少女的笑脸时,心里总有点不踏实的感觉。
“你想让我杀谁?”他终于问到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姜宓扬眉妩媚一笑,只说了一个字:“我。”
昌意身子一震,目光中充满了诧异。这个世上哪儿会有人买凶来杀自己,真的想死的话何必这么费事,自杀不就得了?
“我没工夫和你说笑话。”他咬牙道,虽然外面的狱卒都被他弄晕了,但这儿毕竟是刑部,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大批官兵冲进来了,到时候再想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姑娘逃跑,恐怕要豁出老命才行。
“我没有说笑话,这是唯一的办法,”姜宓冷静地说,“对你和对我都是一样。”
“只要你伤了我,就也和这个案子有牵连了,到时候一起被关在刑部大牢,你根本不用愁见不到詹安,杀他的机会多得是。”她迅速解释了一遍自己的计划。
但是昌意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看见了一个疯子那样。
“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就为了能让那个什么侍郎彻底不能翻身?”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猜出了姜宓这招苦肉计的用意。
虽然他猜的不错,但是这种轻蔑的口气却惹恼了姜宓。
她催促道:“这不关你的事,你只要快点动手就行了!”
看着她坚决的神情,昌意虽然拔出了剑,但脸色却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阴沉,语气也很是不好:“命不是拿来开玩笑的,要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错,你就死定了。”
姜宓完全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只催着他快点动手。
就在昌意要动手的时候,忽然听到她说了一句话。
“我相信你。”
他心中一震,终于咬牙把剑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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