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和那个狱卒窃窃私语了一番,在那人离开牢房后,姜宓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你那么神通广大,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受罪?”
还有一句,虽然她嘴上不愿意承认,但心里也知道那是事实。
不管是关在大理寺还是刑部,以昌意的本事,想要溜出去根本不难。他既然能连牢房和皇宫都来去自如,真想混进尚书府杀了詹安,恐怕也很容易。问题就在这里,既然他能做到,为什么会甘心被困在这里?
虽然他一直表现的嬉皮笑脸,但姜宓还不至于会自大地认为他是为了自己留下来的。
昌意看了她一眼:“是不是开始佩服我了?”他笑着在靠近姜宓的牢房一侧坐了下来,“给你个机会,要不要跟着我混?”
姜宓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我只想知道,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助人为乐的好人,大家都不过是在做交易而已,但是,老是看不清楚他真正的目的,这一点就让她很恼火了。
偏偏她现在做什么都束手缚脚的,还非得靠着他帮忙不可,这就更让人郁闷了。
“真的想知道原因?”他探询地问道。
听这话倒有点苗头,姜宓点点头,不由自主地把身子往他那边靠去。
昌意神秘地笑笑,勾了勾手指头,示意她上前来听自己说。
透过栅栏中间的空隙,他温热的呼吸几乎紧贴着她的耳畔,带来些许酥麻。要不是看在能听到秘密的份上,姜宓早就躲开了。
她侧耳等了一会儿,竟听到了他低低的笑声。
姜宓皱眉转过头去,正好对上他闪闪发亮的眼睛,虽然是在昏暗的牢房里,他深邃的眼眸仍然像是藏了星星在里面一样,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
“没想到你这么好骗。”他轻声道。
姜宓咬紧了嘴唇,从栅栏的缝隙伸过手去掐他的脖子,却被他一把捞住双手往自己怀里就是一拉。
这样的姿势有点暧昧,虽然明知道隔着牢房的铁栏也做不了什么,姜宓还是用力想要抽回手。但是昌意却充分体现出了他的无赖态度,不管她怎么挣扎就是牢牢地抓住不放。
“你的手好冷,”他握紧了她的手,“不过好在,我很暖。”
在姜宓惊讶的目光注视下,他腾出一只手拉开了前襟,把她的手放了进去。
她的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透过单薄的衣衫就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还有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暖流源源不断地从手心流入,甚至都有了些许汗意,而这一刻,她看着昌意的眼睛,脸颊迅速变得像炭火一样热。
这……这明明就是在调戏她!
昌意好像很欣赏她现在的窘迫样子,因为平常看她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样子,少有现在的慌张。
女人太冷静了就不像女人了嘛,就像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很好吗?
但是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因为那双刚才还老老实实贴在胸口的小手已经有了动作,掐住他胸口的皮肉用力掐起……是真的很用力,他都能感觉到她尖尖的指甲深深地陷入自己肉里。
而且,那两只手还目标明确地直奔他胸口的某个地方而去,如果被她掐住了……
昌意打了个哆嗦,忙不迭地放开她的手,本能地向后撤了撤身子。
姜宓并不急着把手缩回来,而是轻轻在铁栏上弹了两下,声音里带了点撒娇的意思:“怎么,这么快就不想给我暖手了?”
在昏黄火光的照耀下,她的脸颊依旧微红,乌黑的眉毛却挑衅地抬起,眼神里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昌意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下次吧……”
给她暖手,除非他是想让自己被生生剥下一张皮来,看她刚才的那个狠劲儿,这世上就没有她不敢干的事。
好在这个时候有狱卒进来传话,打断了这场尴尬的对话。
跟在狱卒身后进来的人,姜宓昨天倒是刚见过,正是华谡身边的首领太监刘全。
牢房里几个管事儿的人见刘全来了,一个个都围上来大献殷勤,唯恐怠慢了这位皇上身边的红人,给自己惹来麻烦。
见他突然来了这儿,姜宓心生警惕,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扶着铁栏的手。
与她一栏之隔的昌意,也收敛了自己的目光,低着头让前额的碎发挡住大半个脸,像其他犯人那样呆呆地坐在那里。
刘全看了一眼围在自己身边的狱卒们,冷哼一声:“有在这儿站着的工夫,是想让咱家自己去搬外面的东西吗?”
那些人这才恍然大悟,忙着按他的指示去搬东西了。
看着狱卒搬来被褥在牢房一角铺好,姜宓的眉心微微起了点折痕。刘全适时上前道:“姑娘的伤才刚好,万一在牢里受了凉落下点儿病,可不是让皇上和云妃娘娘担心吗?”
姜宓看了他一眼,敏锐地反问道:“那到底是娘娘不放心,还是皇上不放心呢?”
刘全的脸色变了变,看不出来这姜家的丫头,竟也是这么个大胆的主儿,连这种话都能问的出来。
他干笑了一声:“云妃娘娘和皇上已经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彼此啊!”
“是吗?”姜宓冷冷扬眉,如果只是送点东西来的话,哪里能用到刘全来跑这一趟,随便打发个小太监来也就是了。
刘全知道瞒不过她,于是轻咳一声,把左右的狱卒都支开了,这才弯腰走进还没关门的牢房里,开口笑道:“皇上让我给姑娘捎个信儿,恐怕要委屈你在这里多住些日子了。”
“为什么?”
刘全看了看左右,见其他犯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才压低了声音道:“还不是因为尚书和侍郎的那件案子,姑娘确确实实犯了大罪,身份又是特殊,所以……皇上他也很是犯难啊!
尚书大人可是联合了群臣上书,要皇上严查这件事的,好在侍郎的案子比较重要,能先顶上一阵,也让皇上有时间替姑娘想想办法。”
姜宓冷笑一声,已经弄明白了他的来意。
还不是替华谡来试探她的,顺便给她施加点儿压力,让她看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如果不投靠皇上,恐怕就要在这里无止境地住下去了。
果然,见她只是冷笑,刘全便试探着问道:“姑娘可有什么话让我带给皇上的吗?”
“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姜宓丢下这么一句话,就不再搭理刘全,自顾自往刚铺好的被褥上一躺。
果然,这被子就是要比稻草软和多了。
她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就当刘全不存在似的,可把后者气了个半死。
“你……你说什么?”刘全连声音都有点儿发抖了,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姜宓依然闭着眼睛,却加重了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道,“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放肆!”刘全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两个字,“你竟然敢对皇上不敬!”
“那么你呢?”姜宓把眼睛睁开一线,眼角有冷光一闪,“敢不敢把我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回报给皇上?”
“那……”刘全本来想说那当然,但不知怎的,竟怎么也说不出口。
华谡这个人向来喜怒无常,在御前伺候的人里,因为说错一句话就被砍头甚至是凌迟的人也不在少数。可想而知,华谡听了那句话后一定会勃然大怒,但这个怒气会不会牵扯到传话的自己,还很不好说。
姜宓的嘴角扬起得意的微笑,其实她早就拿准了刘全的性格。
对于这样擅长溜须拍马的奴才来说,他们最重视的其实是保全自己的利益和性命,所以他们在宫里办事的时候,大多数是采取中庸的办法,除了确定某些人注定要完蛋的时候,才会肆无忌惮地落井下石。
虽然去皇上面前告一状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如果引来了皇上的迁怒把自己也搭进去,那就亏本了。
所以,她笃定刘全并不敢把这句话带过去。
但是,他一定会采取其他的办法报复她,比如在加快审案过程的时候悄悄地添一把火。而姜宓想让他做的,就是这个。
华谡是什么意思她很明白,如果按照詹安的想法,肯定是要赶快给她定罪,以泄心头之恨的。颜妃现在恨自己恨的要命,一定也会让父亲护国公在朝堂上跟着施加压力的,这就是为什么会有大臣和詹安联名上书的原因。
光凭着詹安一个人,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再加上王简也恨不得能快点把她这个麻烦赶走,所以华谡也顶不住这样的压力,只好把她再关回牢里做个样子。
他虽然顶不住这些大臣的压力,但却能拖延下案子的审理过程,好继续打她的主意。
只是,她姜宓才不会因为这样就投靠他呢,恰恰相反,现在她巴不得让这件案子审的越快越好。因为只有先把赵子川彻底摆平,她才能进行下一步对付詹安的计划!
她轻蔑地看着刘全:“话说完了,还不快滚?”
刘全气得红了脸,过了半天才憋出来几个字:“好,你等着!”说完就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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