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的人?”华谡眯起眼睛,“原来云儿还认识太医院的人。”虽然他仍然用亲昵的口气和称呼叫着她,但姜宓却感到了一丝寒意。
只可惜王绮云自己还没有觉察道,还在义愤填膺地说道:“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有人看不过眼也是应当的。”
华谡打量了她一会儿,便让刘全下去传令,彻底搜查太医院。
见他下令搜查,王绮云便以为他果然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一抬头却看到姜宓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心里的高兴立刻就打了折扣。
“皇上,那她该怎么处置?”王绮云突然这样说道。
华谡刚才在想心事,闻言转过头来,看到她指的是姜宓时,眉头立刻皱了皱。“云儿是想说,朕管治下的大理寺,还能让犯人随随便便地溜出去?”
这句话,和姜宓刚才在牢里说的几乎一样,不过华谡在前面加上了是他管治的这几个字,意思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王绮云也听出了不对劲,但她年轻气盛,之前又活的太顺利,所以完全没学会什么叫做见好就收。
“你的意思是,我和红儿在说谎了?”她的眼睛有点儿红,“皇上,你不相信臣妾吗?”
姜宓紧紧地盯着华谡,要把他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都看清楚。
因为他的态度,决定了今天的事会怎样结束,更决定了王绮云的命运。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黑色的眼睛里是一片沉寂,而他说出的话也是冰冷的,毫无感情的:“你知道就好。”
王绮云像是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似的,腿一软差点就这么坐下了。
红儿见状,忙上前扶好她,小声说道:“娘娘,今天还有要紧事。”
这一句话提醒了王绮云,让她想起今天要对付的目标并不是姜宓,而是一直在宫里横行无阻的颜妃,顿时又打起了一点精神。
不错,颜妃才是最麻烦的对手,眼前的这一个还是官奴,连皇宫的大门都进不去,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不,只要今天的事办完,她就要写信给爹爹,让他想办法赶紧把姜宓的案子落实了,到时候根本不用她出手,朝廷的法度就会把姜宓除掉!
看着王绮云的表情逐渐变得狠厉起来,姜宓却只想告诉她一声,还是管好自己吧。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华谡在心里已经放弃了王绮云。
因为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蠢了。
或许这是姜宓唯一一次和华谡看法相同的时候吧,因为她了解华谡,他想要的女人可以适当的蠢一下,但是绝不能蠢到看不清自己的处境。王绮云本来是有能力和颜妃争一争的,但是现在,机会已经没有了。
经过了中间这个小插曲,刘全已经带着人证和物证回来了,除了被两个侍卫押着的梁圭之外,太医院里的所有太医也都到齐了,一个个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大概已经听说了今天叫他们来的目的。
“皇上,奴才确实在梁太医的桌子里找到了几个药瓶,上边儿没有皇宫药库的标记。”刘全恭恭敬敬地说着,招呼侍卫把放着药瓶的托盘端上来。
皇宫里用的药瓶都是统一烧制的,瓶子底下有特殊的徽记。姜宓匆匆扫了一眼,果然看见那些药瓶中间有昌意给她看过的那一个,灰色的瓶子摆在中间一点儿都不起眼。
这家伙还真是有一套,从牢房里来去自如还可以说是钻了狱卒偷懒的空子,但他是怎么把药放到一天到晚都不断人的太医院的,难道也是易容混进去的?
“皇上,”梁太医脸色焦黄,“那是臣自个儿吃的药,怕和宫里贵人的药混了,所以才单用这样的瓶子装着的!”
这个容易验证,刘全让人把药瓶子端到其他太医跟前挨个检查,检查到那瓶灰色的药时,那几个太医都是一愣,有点尴尬的意思。
那些太医对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有站在末尾的一个太医往前走了一步,轻声笑道:“呦,梁太医的病还要吃堕胎药才能好?”他晃了晃手里的灰色药瓶,声音充满了戏谑之意。
这人的声音有点嚣张,姜宓不由得看了他一眼,看到了一张年轻而普通的脸,长得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好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那个年轻的太医闪电般转过头来,目光十分锐利,和普通的外表极为不符。
但是那样凌厉的目光只存在了一瞬间,当姜宓想要去好好看清楚的时候,他已经收敛了眉眼,转头继续看着梁圭了。
“我怎么会吃……”梁太医扑上去夺过药瓶,倒出一点黑色的粉末,自己看了看又闻了闻,脸色立刻变得更加难看了。
“这……这不是我的药……”他自己说出来也觉得有点无力。
这句话,姜宓也想说。当时昌意给她药的时候,她还特意打开看了看,只是普通的白色粉末,现在竟变成黑色的了。那么,给王绮云的那份有没有被人换掉?虽然自信绝对查不到自己身上来,但是有王绮云在这儿,她还真不敢说这人会不会反咬一口。
如果王绮云敢把她供出来,该怎么办?
姜宓冷冷一笑,那就是王绮云自作自受了,怪不得别人。
“皇上,这一定是别人故意放在我那里陷害我的!”梁圭这才想起来自己该怎么辩解,唉,都怪他平时为颜妃办事太多,桌子里头本来也没少藏害人的东西,所以第一反应就是说那些都是自己要吃的药,结果自己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他刚才还说是自己吃的药,现在又说不是自己的,根本就是在撒谎!”王绮云立刻揪住了这一点。
梁圭也急了:“如果真是我要害娘娘,怎么还会把这东西留在身边!”
两边争个没完,华谡却抬眼往姜宓身上看来:“你觉得,他们谁说得对?”
姜宓没想到他会问自己,不禁愣了一下。华谡这是什么意思,公开征求她的意见?周围人听了皇上这么新鲜的一句话,果然都往她身上看过来,有的满是好奇,有的眼神却像是刀子一样。
其中最恨她的那个,当然是王绮云了。
“我觉得,他们两个说的都挺有道理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姜宓缓缓开口。
这句话,说了就和没说一样,不仅仅是那些围观的人失望了,连华谡脸上也带了点儿失望的情绪。是他看错了这个丫头?本来以为她身上有股傲劲儿,敢想敢干,没想到真拿事儿来试探她的时候,她却回答的这么中庸。
果然,女人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他刚在心里感慨了这么一句,又听到那少女脆生生说道:“事儿落到自己头上,当然是各说各的理,不过……”她的目光从一排太医身上扫过,“听说是有太医院的人告了梁太医,说不定这个人会知道的更清楚一点儿。”
这句话提醒了华谡,而梁圭脸上也一阵红一阵白,用仇恨的目光看着身边的太医们。
“云儿,是谁告诉了你这回事?”华谡问道。
奇怪的是,王绮云并没有立刻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而是咬紧了嘴唇,过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地说:“臣妾是怕万一说了,会给那个仗义的太医惹来麻烦。”
姜宓笑了笑:“这可不对了啊,有皇上在这儿,难道还有人敢杀人灭口不成?”
这句话听得华谡心里特舒服:“云儿,你说,这天底下还没谁敢和朕作对。”
姜宓刚才那句话很有拍马屁的嫌疑,但她真是为了逼王绮云说实话,毕竟她也想看看是谁在这里头穿针引线坏她好事。没想到这一拍华谡就飘飘然了,真是让她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太自大了,看来她死了之后,这人是彻底没了顾忌,真把自己当成无所不能的了。
王绮云还有点儿犹豫,看来她和那个人的交情也不是很深,至少还没到能互相信任的地步,也就是拿来利用利用。
见王绮云扭扭捏捏的不肯直说,华谡也开始不耐烦了。
就在这时,却有个人突然扑出来跪下来:“皇上,那事儿是我告诉云妃娘娘的。”
这个声音……姜宓回头一看,果然就是刚才那个嘲笑梁圭的人。
只不过现在他完全没了刚才那个嚣张的神气,跪在地上的时候甚至还有点儿哆嗦。这前后的反差是有点儿大,姜宓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那你来说。”华谡沉声道。
不知是吓的还是怎么的,那名叫张远的年轻太医说话时竟有点儿结巴,不过好歹也是把事儿说清楚了。据说,他是无意中发现梁圭那儿有堕胎药的,不过没当回事,等到云妃小产了之后,才忍不住良心的折磨,悄悄告诉了云妃。
而且他还顺口帮王绮云开脱了下,说她是想护着他,所以才没把他供出来的。
姜宓眉毛一挑:“你这人可真是够奇怪的,小皇子不明不白的就没了,你帮忙把凶手揪出来可是替皇上立了大功,怎么还害怕起来了?”
话说到这儿,她已经猜出王绮云的计划是什么了,反正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就帮忙顺水推舟了一把,看那个张远会怎么回答。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是该把脏水泼出去了。
“因为……”张远一咬牙,“因为是有人指使梁太医做这件事的!那个人就是颜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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