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要归功于之前那两伙去送死的人了,他们成功地让这些守株待兔的守兵放松了警惕,以为吹哨子的只是来送死的蠢人,而不是他们的同僚。
当昌意利落地一个折身,反手一刀割开了最后一名敌人的喉咙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最后这一战,他们只伤了几个同伴,没有死一个人。
看着初升的朝阳照亮了少女美丽的脸庞时,在邵澄的带领下,剩下的五个囚犯也朝着她深深地弯下腰去,表示以后就跟着她混了。
至于华琅留下的那几个护卫,更是表示愿意遵从主子的意愿,一直跟随保护她。
姜宓嘴角刚刚挑起一抹笑意,一想到莫名惨死的华琅,嘴角立刻就弯了下来。
刚刚她一直在想,那个杀了华琅后就逃走的神秘人到底是谁,他眼睛的颜色很特殊,如果见过的话,她一定不会忘记的。
但是那个人的眼神,还有他说的话,都好像是表达他们曾经见过的意思。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那个王八蛋的,她怎么会一点都想不起来呢?
“昌意,你知道那个杀手的来历吗?”她下意识地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昌意,那个人的身手也是一流的好,凭她这点眼里还看不出什么端倪,只能寄希望于江湖经验丰富的他了。
昌意耸耸肩膀:“我向来不喜欢研究别的门派的武功,”看到她立刻就要变脸,他忙补充了一句,“可我有别的线索啊!”
“什么线索?”姜宓立刻着急地追问。
华琅和子衡一样,都是她前世里的好朋友,当年她不开眼地挑了华谡当宝,现在看来哪个都比他有情有义。
只是她自己晦气的有点过分,子衡为了他们的千秋大业送了性命,现在连华琅也被她连累死了。如果她没有写那封信,昨夜发生的这一切是不是就可以避免?
人已经死了,她没有时间去哭哭啼啼,而是要抓紧时间替他报仇。
不管那个神秘人是什么来历,她都要把他揪出来!
“看好了,这可是真正的‘线’索。”昌意在“线”字上加重了语气,在她面前摊开了手。
一开始,姜宓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晃了晃脑袋后才偶然看到了一抹亮光。
原来他手心放着的,是一段透明的丝线,刚才她看到的光亮,就是丝线反射出的阳光。
“这是……”她用力拉了拉那根线,非常的坚韧。姜宓只觉指尖一疼,拉住丝线的手指竟然已经被划破了,渗出殷红的血珠来。
“这就是杀了华琅的暗器。”昌意平静地说道。
姜宓心口一跳,立刻想到了不久前经历过的那个诡异夜晚。她看向昌意,显然,对方已经和她得出了一样的结论。
“是那个变态……”她低声说道。
她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那个人的眼神有点熟悉了,上次围观云妃小产的那场闹剧时,她和这个人还打过照面。那个时候,他在宫里冒充的人是太医张远。
他是怎么混进死囚队伍的没人知道,但是那透明的丝线,却是明白无疑的证据。上回乱葬岗那具尸体的手指上,也有着同样的丝线。
“他究竟想干什么?”姜宓现在特别后悔那天亲手挑了梁圭做冤死鬼,怎么就没选中这个变态?现在他已经逃之夭夭了,下回再换张脸皮出现在她面前,还不知道能不能认得出来。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早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大祸,她那天就留在宫里亲眼看着那票人都被虐死了。
“他走前和你说了什么?”昌意反问道,那时候他站的有点远,只看到那家伙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话,却没能听到。
“他说……”姜宓本能地就要回答,却在看见他的脸后立刻换了表情,“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看着他们俩一会儿好一会儿吵,其他囚犯都是一头雾水,唯一看出了点儿端倪的邵澄也觉得很尴尬。
他清了清嗓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当然是去断刃城了。”姜宓不假思索地答道。
其他囚犯都立刻变了脸色,脸上都写满了刚出刀山又要跳油锅的痛苦。
邵澄却很赞同她的主意,还主动向其他人解释道:“现在统领虽然不在了,但咱们要是不去断刃城,也会被贴皇榜通缉,再说了,有姜小姐和这位大侠在,咱们一定能活着回来的。”
在他的努力下,原本还在犹豫的几个囚犯,也逐渐转变了想法。
其中一个汉子说出了大伙儿的心声:“咱们这条命,本来就是姜小姐捡回来了,要不是她,咱们早就被砍死了!小姐说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姜宓现在对这个邵澄简直是刮目相看,本来就觉得他和一般囚犯不一样,战斗力虽然渣了点儿,但却是个头脑清楚的家伙。现在看来,不光头脑清楚,口才也相当不错,当个军师绰绰有余。
那几个犯人是没什么问题了,她却突然觉得身边有点安静。
那个平时罗嗦的要命的家伙怎么还没发表意见?
“喂,詹安八成是活不了了,你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咱们俩也没什么瓜葛了,你想去哪儿都成。”她故作大方地说。
他却低头看着她,挑眉一笑:“你希望我去哪儿?”
姜宓一愣:“你去哪儿关我什么事!”虽然回答的很快,但他的语气,还是让她心里一动,莫名地觉出了一丝暧昧的情愫。
他去哪儿,为什么要来征求她的意见?
其实,刚才还有另外一句话都到了嘴边儿,还是被她硬生生地咽下去了。
像“跟我一起去断刃城吧”这种话,简直就像是邀请一样,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虽然他是个很有用的帮手,但是,姜宓却本能地想要和他保持一点距离。
她重活这一世,就是为了报仇,不会再对任何人产生感情了。
所以,昌意的存在,对她来说有点儿危险。
还是让他离自己远点儿好,不对,是她一定要离他远点才行!
抱定了这个主意,姜宓立刻转身就走,连一句话都不想再和他多说了。这个家伙巧舌如簧,再多说几句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她才刚刚转身,胳膊就被他用力拉住了。
“我去哪儿,当然和你有关系了。”他的呼吸暖暖地拂过她的发顶,暗藏暧昧的语气让姜宓心里一颤,硬是咬牙不敢回头。
他这是要说什么?
其他人都觉出了不对劲,各自干笑两声,便和邵澄一道去收拾兵器整理上路的东西了,用行动表达了不打扰他俩的意思。
只是个年轻点的汉子不明所以:“哎,咱们都走了,小姐和那个大侠再吵起来怎么办?”
两个年长的汉子愣是把他拉走了,一边拉一边还说着:“你懂个屁,年轻小夫妻打是亲骂是爱,哪要咱们跟着掺合!”
姜宓的脸腾得红了,恨不得能把他们抓回来听她解释。
“我不要你再帮忙了,上次可是说好了,我让你滚蛋你就得滚蛋!”她粗声粗气地说,徒劳地甩着胳膊,却根本甩不掉他那只可恶的手。
昌意嘴角堆满了浓浓笑意:“话是没错,可是……你还欠我十两黄金,想继续赖账吗?”
姜宓瞪大了眼睛,这都是多久前的事儿了,再说……
“你不都已经占过我便宜了,还好意思来要钱?”她可没忘记,那天这个无赖是怎么偷袭她的。
昌意抬手摸着下巴,露出困惑的表情:“我有占过你便宜吗?是怎么占的?”
“当然……”看到不远处的那些人被自己的声音吸引地回过头来,姜宓脸上一热,忙压低了声音:“当然有。”
那些人暧昧的眼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好像真把她和昌意凑做了一对儿似的。
她正在懊恼,昌意却已飞快地俯身在她脸上偷吻了一下。和上次一样,一触即退,却让她惊讶地捂住了脸颊,往后跳了一步。
他的眼睛很亮,笑的也很促狭:“是不是像刚才这样?”
“你……你混蛋!”姜宓伸手就想打他,却想到刚才那几个人说的打是亲骂是爱,手扬到半空就再也落不下来了。
“十两黄金,”他又重复了一遍,故作诚恳地凑到她面前,“只要你给了钱,我立刻就走绝不纠缠!”
他摆明了就是要赖上她了,可恨的是她偏偏还有这么个软肋被拿捏住了,现在根本就掏不出钱来。
姜宓只能咬牙咽下这口气,不再搭理他,只转过身去对其他人吼道:“准备出发了!”
她的目光落到地上,兵器什么的已经被他们搜罗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一地的尸体。
看到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她突然挑挑眉毛,露出一个坏笑:“咱们不能就这么走了,还是给他们留下个路标吧!”
“路标?”连昌意和邵澄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姜宓神秘一笑,并不多作解释,只是指挥着他们动手。
短短半刻钟后,他们一行人已经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只留下身后一个用尸体堆成的箭头,方向指的就是正北——他们离开的方向。
颜韬,本姑娘光明正大地留了记号,有种就继续派人来追杀啊!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诡异的“路标”,姜宓笑得格外狡黠。朝阳的光辉洒在她身上,把那一袭红衣照得生气勃勃,就像是一朵明亮的火焰之花,盛放在京郊的山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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