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宴与星咸-说人话!不然我立刻油炸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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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起初,星咸还没认识到“戈也不在树下”和“戈也失踪了”四舍五入之后就成了一码事。

    她本以为是戈也人有三急或者等得不耐烦了所以暂时离开了约定的地点而已,可一直等到七夕节过后的第三天,星咸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好像因为在河道边逗留过久而没有保护好了此番下凡来必须好好保护的对象……往小了说,她搞砸了自己的考核成绩,往大了说,她弄丢了一个国家的皇帝,往近了说,她弄断了与独扬脆弱友谊中的唯一链接带,往远了说……算了,星咸很丧气,星咸不想说了,反正说来说去,都是她的错。

    “主子。”

    星咸毫无胃口的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一个没注意,独扬手底下的暗卫便从窗户处翻了进来,换做平时,她肯定是想采访一下为何这些小哥哥们总是喜欢不停的更换出场方式,但此刻……算了吧,都已经几顿吃不下东西了,省点力气是点力气。

    “没消息?”独扬的面前压根连碗筷都没有摆。

    “属下无能。”暗卫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整个岘扬,属下们已经来回找了五遍……”

    “出去。”独扬声如冰尖,眉眼间的阴郁也凝结得越来越厚,“继续找。”

    待暗卫重新领了命出去之后,整个房间便又陷入了寂静。

    星咸继续暗戳戳的扒拉着白米饭,她知道,丢了皇帝对一个国家来说是足以动荡局势的大事,所以独扬就算再心急,也只能出动暗卫这类极少数的隐秘组织,而这些暗卫再厉害出场方式再酷炫,那也不过是凡人之躯罢了,许多地方定是没有她亲自上阵来得方便的……虽然她也已经开着技术非常不到家的天眼在岘扬城内兜了无数个圈子了。

    “那个……独扬,”星咸现在是心虚到没办法喊出老哥这两个字了,“你这都三天不吃不睡了撑得住啊?直到昨夜子时你都跟着暗卫一起找,你稍微……我的意思是,虽然你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没问题,可是你好歹……”劝了两句之后,星咸也觉得莫名的焦躁与不安,“算了算了,我现在就出去再找一圈,我能感受得到的,戈也一直在岘扬城内,而且周围也没有什么危险,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找不到他具体的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罩住了一般……”

    独扬掀眸,淡淡的看了星咸一眼,又将眼睛垂了下去。他此时此刻没有想说的话。

    见状,星咸放下筷子便想出门,却正好瞧见酒家的小二来送茶水。

    “我,我就是来送壶凉茶……”小二也是个明事理的,这几天明显看出来住着最上等房间的几位贵客心情欠佳,但无奈他今个儿当值,怎么着这壶茶都得送进来,“您们,慢用……”

    星咸本是无意,但凉茶里头的薄荷味儿实在吸神便忍不住凑近闻了闻,这不闻不知道,一闻就闻出了不对劲的东西,于是她立马皱眉朝着那正准备开溜的小二喝道,“不许动!”

    这一惊一乍的,竟也把独扬宛如静止的表情逼出了些微妙的波动。尽管真的很担心戈也此时的情况,但星咸一副要把脸气势汹汹埋进茶壶里的模样,也实在是令独扬有些猝不及防。

    “小姐您……您有何吩咐?”腿都软了半截的小二看起来也吓得不轻。

    “你们凉茶里的水是哪里取的?”也顾不得烫,星咸这会干脆将整个茶壶都抱在了胸前。

    “就,就……护城河里头的水啊,”小二不明所以,“我们岘扬人都用那里的水,要进嘴的话就烧一轮再用……所以小姐,是这茶水有什么问题么?”

    “骗子!”星咸怒气冲冲的呲了一下嘴,“你这茶壶里用的绝不是护城河里的水!”

    “什么意思?”一旁的独扬似乎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这壶里的水,跟戈也有关?”

    “从这壶凉茶里我能感受得到很微弱的戈也……撇开各类药材的气味,那问题便出在了水这里。”星咸抿了抿嘴,满脸都是极为难得的正经神色,“因为当初与戈也走失的地方就是护城河附近,所以我在护城河那块下了大功夫,却连关于戈也的一丁点具体气味都没捞到,但这小二却说这水就是从护城河里取出来的……”说到这里,星咸又偏过头去瞪了一眼面色微微发白的小二,“所以你就是在骗我!我跟你讲我这个人天下最凶所以你最好马上……”

    “说。”独扬也跟着一记眼刀飞了过去,“这水,是在哪里取的。”

    “我,我……您二位别逼我呀,”小二欲哭无泪,但面对二人施压也只能选择实话实说,“我们这种打杂的完全做不了主的,主要是我们老板为了贪小便宜图方便……这水的确不是从护城河里头取的,而是来自城西末尾一条小水沟里……”

    而当星咸真真实实站在所谓的城西末尾小水沟边上时,第一个反应不是立马跳进水沟里捞一捞戈也小兄弟,而是万分后悔方才跟抱七师兄家的糕点般紧紧的抱住了那壶凉茶。

    这条所谓的水沟,也太脏了吧?

    “来人。”独扬皱着眉,忍受着眼前因为烈日与高温而变得愈加恶臭的黑色水沟,他实在不能忍受戈也待在这里面的可能性,“把这条水沟拆了。立刻。”

    “喂,别,别!老哥!”星咸一听便赶紧跳着脚阻拦,“冲动是这世间最可怕的魔鬼!你得用爱与和平来控制你自己!”说着说着星咸便挥手示意一旁的暗卫与侍卫接连退下,“其实这儿也没有戈也的气味,但如果那小二说的是实话,那么戈也便是被妖物给拖到这儿藏了起来,加之用了一些法术所以我只能大概的察觉到戈也还在这城里却探不到具体的位置。凉茶里的水经过一轮火沸,妖术便褪了大半,所以我才能闻到……总之,这沟拆不得,打草惊蛇。”

    星咸这会也无暇再顾及独扬想说什么了,她自顾自的蹲下,对着水沟那狭窄而粘腻的黑色洞口嫌弃的啧了啧嘴,“这也太可怕了,戈也白白嫩嫩的跟水晶鲜肉包差不多,可往这里头滚一滚,怕是得变成荞麦馒头……”言罢她站起来无奈的叹了口气,捏着自己的鼻子原地转了一圈之后化身成了一只小飞蛾。她费力的扑棱着翅膀,朝着独扬的桃花眼嘤嘤嘤的哼了好几声,意思是“放心吧,一切交给我,虽然老哥你现在可能并听不懂本飞蛾在吟唱些什么。”

    如果真要从星咸百般难堪的课业中挑出一丁点优秀的话,那么便只能是幻形这一门了,对此平南夜也感到很奇怪,明明幻形这件事并不简单,而星咸却十分轻松的指哪儿变哪儿。

    而此时的幻形小达人却在黑漆漆的沟道里越飞越窒息,什么啊,不会真的就是一条简简单单的烂水沟吧,要真这么表里如一的话,那本天师可是会很慌很愁并且很没有面子的……

    可到底是天无绝人……呸,不对,星咸窒息之余还不忘遵从天师派严谨的门训,此刻应是天无绝蛾之路,因为她飞啊飞,终于发现了那么一丝丝的不对劲。按理来说,她都已经飞了这么久了,那么所处的位置也该是非常深层的地下了,可眼前的拐弯处却隐隐的透露出一些光亮……果然,星咸一鼓作气的冲上去,当即就被一层冰冷又结实的结界给撞到眼冒金星。

    这妖有那么点不寻常,因为星咸明显感觉到在雾蒙蒙的妖气中,隐着她所熟悉的仙气。

    待三下五除二轻松越过这层奇怪的结界后,重新变回人形的星咸可以说是非常生气了。

    “戈也!”她朝着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背影快速飞了过去,“果然开动我聪明的小脑筋就能找到你!你在这里……”可话还没有说完,星咸的脸色就跟翻书似的从惊喜开心变成了小恼与小怒,她实打实的瞪了一眼不仅毫发无伤干净整洁并且还面色上佳眼神安逸的戈也,不可思议道,“不是,兄弟,你这,妖怪捉你过来是请你做客的?怎么消失两三天脸都肥了一圈?”

    星咸鼓着嘴,干脆利落的夺过了戈也手中捧着的水晶莲子羹,“不准吃了!除非……你分我一口!不,一半!”

    戈也似乎被这突如其来就出现在眼前的星咸给吓得不轻,二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戈也才弱弱的憋出一句,“你,你是谁?”

    星咸一愣,请问这位小兄弟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做到每个问题都问得这么刁钻的?

    2.

    “妖怪洞里浪了两三天之后干脆连我都不认识了?”星咸又瞪了面前人一眼。

    而戈也不说话了,只是紧张的皱着一张雪白的小圆脸,看起来在思考着什么人生大事。

    “喂,这位兄弟,你是不是疯了?”星咸觉得戈也现在这副呆滞样子很需要雷公下凡来给他电一电,“我没来的时候在妖怪洞里美滋滋的吃着东西,我一来你反而如临大敌?”但戈也仍旧固执的不给回应,于是星咸只好让步,“你不就问我是谁么。好,那本天师告诉你,我是你祖宗。”言罢,还不忘记附上一个端正而甜美的微笑,“怎么样,满意了不?”

    “星咸姐姐!”也不知道是哪一句话就突然唤醒了戈也沉睡的内心,瞬间他就又变成那个软趴趴的小孩儿直往星咸身上扑了,光扑还不够,还要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哭泣脸,“你真的是天上的星咸姐姐对不对,你怎么才来找我啊,我在这里待这么久……我皇叔呢……”

    “停,停,停——请这位小兄弟停止你浮夸且生疏的表演。”

    星咸伸出一根手指头,直挺挺的戳在戈也光滑白嫩的脑门儿上,“本来呢,是想看在你长那么可爱又是我把你给弄丢的份上,就为你走一走钢索暂时对不起独扬老哥的,可你一边往我身上扑一边喊他名字我就不高兴了啊,人小鬼大想着雨露均沾呢是不是?”星咸突然停下了絮叨的嘴,转而问道,“你方才说,真的是天上的星咸姐姐……难不成还有假?”

    “嗯!”戈也拽着星咸的袖口拼命的点着头,哪怕现在已经见着了星咸,平心而论这几天也没受什么苦,但只要一想起七夕节那晚上的莫名遭遇,凉飕飕的无助和恐慌便又爬上了戈也的脊背,“我当时站在大槐树底下等你回来嘛,然后有一个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的人……”

    “小心!”

    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完戈也口中的七夕惊魂夜,星咸就已经眼疾手快的抓着他的衣领往边上划了一大步,瞬间,两道闪着冷光的飞镖便蹭着衣衫给飞了过去,铮铮落地后却变成了两张轻飘飘的纸,戈也睁着圆眼睛,被这前后反差给弄懵了,正想开口问问这是个什么情况,却又被猛然蹿出来的一群彪形大汉给吓个正着,“姐姐,姐姐你快看……那个洞口来了……”

    “没事,都是假人。”一看到飞镖变纸,星咸心里就差不多弄清楚这妖的路数了,纯粹是过来唬唬人,于是她不慌不忙的抬起手,朝着那群正莽莽而来的大汉们挨个送了一指尖的九天星火。橙色的火焰滋滋的跳跃着,很快便将那一群大汉给烧成了一堆灰白的纸屑子。

    “厉害厉害厉害!”戈也小兄弟赞叹拍手,一点都没发现星咸此时的脸色已经非常差了。

    “出来。”星咸站在原地,平日里几乎不见褶皱的远山黛眉也紧紧的蹙在了一起。

    戈也这会再迟钝也发觉星咸的不对劲了,“星咸姐姐?”他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星咸的袖口,示意她坐回桌子边,“你们天师是不是一见着妖怪就眼红要打架啊?但上次收红鲤你不是这样的啊……你消消气来吃点东西吧?其实这次的妖对我也不差,每顿都不饿着我……”

    星咸任戈也拉着往桌边带,但双眸一垂扫到桌上面那些熟悉的吃食后便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末了干脆挣开戈也的手,直接在手心中幻化出一根银色软骨鞭,扬声道,“噗噗你这只肥老鼠赶紧给我从这房间的某个角落里滚出来!立刻马上就是现在!不然我就学平南夜……”

    “吱吱吱!唧唧唧!”

    在戈也无限讶异的眼神中,不远处的木柜里竟真的被一阵细小的摇晃而撞出了一条手掌宽的缝,一只银灰色的老鼠滴溜溜的滚了出来,接着它匍匐在地越变越大,最后竟直接变成了一个瞧不出任何端倪的年轻男子……哦不对,戈也傻愣愣的咂咂嘴,还是有不一样的,毕竟我们凡人从不长毛茸茸的耳朵和长长的尾巴。

    “星咸姐姐!”戈也反应过来之后一把拽住了急于向前的星咸,“你该不会要上去抽那只老鼠吧!还是别,别吧!虽然他把我拐了过来,可是他给的那些吃的比御厨的手艺还要好!”

    “我不抽他。”星咸自认为无比高贵冷艳的朝噗噗抬了一个下巴,“我怕鼠油溅我一身。”

    “那你,”戈也看了看那条仍在发光的鞭子,又看了看尽管在瑟瑟发抖但依旧扭着胖胖的身躯往这边勇敢挪动的老鼠男,不明所以道,“你不是要学你那个平南夜师兄……”

    “我师兄也不抽他。”星咸手腕一转,鞭子便隐回了身体内,“他一般用鞭子来比对噗噗尾巴的长短,好推测出他到底吃了多少东西又将变肥多少,最后,用言语狠狠的羞辱他。”

    “啊?哦。这样哦。”戈也略微尴尬的放了手。那你们神仙间的相处习惯好神奇呢。

    “吱吱吱。”

    “怎么,”星咸以绝佳的角度轻瞥了噗噗一眼,“从天师派溜出来之后在凡间的日子是不是超自由超舒爽超好过?实现你当一代鼠王的梦想没?”

    “唧唧唧……”

    “放心吧,天师派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包括你的饲主平南夜,我们没有一个人想你的。”

    “吱唧吱唧吱唧!”

    “说人话!不然我立刻油炸了你!”

    星咸忍无可忍的揪住了噗噗的两只小竖耳,看似狂乱但其实没用几分力气的一通乱揉,揉着揉着往日的记忆便扑面而来,星咸眼眶一热,嗓子也跟着哽了,但还是不服输的喊道,“虽然这是第三千八百二十七次说要油炸了你,但这次是来真的!我葱蒜姜都已经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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