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豫明望向云鬓歪斜,有几分慵懒意味的小娘子,将木桶凑近了几分,说道:“今日走运,钓了好大一条鲈鱼,明日炖了给你补补身子。”
薛东亭望向木桶,果然有条全身披灰银白细小栉鳞,背部黑绿、体侧青绿的大鱼在水中扑腾。鲈鱼滋味鲜美,向来为众多食客喜欢,有诗云: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
宋豫明似乎有些感慨地道:“古时候有个当官的,因见秋风起,思念家乡吴中的菰菜、莼羹和鲈鱼脍,便说人生在世,贵在适志,怎能做官千里之外只为求那名利?如此不得畅怀,这官不做也罢。”
薛东亭心中一颤,她熟读诗书,自然知道渔夫讲的是世说新语中记载的故事,于是轻声道:“那你来此,是否也是因为莼鲈之思?”
宋豫明看向她,似乎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忽然想起她并非乡野村妇,原本也是识文断字有些见识的女子,他笑了笑,说道:“适才是我卖弄了,东亭,此处不是我的故土,我来这里,是为了寻一份自在。”
“那你会不会有一日,又离开这里?”
宋豫明想了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天下风云际会,他宋豫明真的会在此处待一辈子吗?
薛东亭抬头看向他,桃花眼眸中已经有了泪水,她轻声问道:“也许日后有一天,你会离开这里,会离开我,是不是?”
宋豫明伸手扶住她瘦弱的肩膀,温言道:“东亭,我既然娶你为妻,便不会弃你不顾。”
薛东亭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道:“先进屋里吧。”
宋豫明有些不知所以,他非是粗鲁莽夫,自然看出薛东亭是有心思。至于究竟何事,可就很是费解了。
当他踏进了屋内,看见了那箱子上自己换下的旧衣,忽然就一切都明白了。他伸手往怀中探了探,果然那块竹梅的玉佩不在怀中。
薛东亭眼神平静,为他宽下外面有些潮湿的衣衫,说道:“你先坐一会,我去灶房烧饭。”
宋豫明一把拉住了生闷气的小娘子,将她拥入怀中,说道:“东亭,有些东西,也许你已经看到,可是有些事情,你却并不知道……我非是有意瞒你,只是不知如何对你说。”
薛东亭闻言只觉得委屈,赌气说道:“那就不要说!”说着使劲挣扎,想要从渔夫的怀中挣脱出去。
宋豫明见她情绪激动不愿听自己解释,当下也是急了,一弯腰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皱眉道:“东亭,你听我说!”
薛东亭在他胸膛肩头捶打了几百下,就是不愿听他说一句话。
宋豫明不禁觉得好笑,没想到这么个娴静如娇花照水的小娘子也会如此蛮不讲理,他抱着她任由她拳头相加,直到她打得没力气了,才在她耳边低声道:“累了?”
薛东亭蹬着他,眼泪直流,默然流泪不语。
宋豫明微微叹息:“你不知时我不说,那是因为我觉得往事不必再提。可你如今看见了,我若是还不说,岂非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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