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清歌-大鹏一日因风起(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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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后正自惊魂未定,听到小竹的喝骂声不由大惊失色,用拐杖狠狠的捣着地说:“竟是草药宗的余孽!打,给我狠狠的打!快给童儿拿上好的玉药来!”

    “哈哈哈,上好的玉药?”小竹嘴角肿胀着,却仍是吃吃笑个不停,“好啊,尽管去拿——”

    话未说完,脸上又狠狠的挨了一巴掌,却仍是方才那男子。

    “皇叔父让狠狠的打,还不快动手!”那男子冲着侍卫斥骂道,长长的指甲顿时在小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印儿。

    “住手!”枫童忽然一把推开锦斐,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心神激荡之下,却是又栽倒在地。

    “摄政王——”男子忙跑过来,殷勤道,“摄政王,您怎么样了?您受了伤,便是要出气,也等好了再说,您放心,待会儿定让这小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还没说完,枫童忽然扬起手,狠狠的照着男子的脸上就是一耳光,红着眼道:“你敢!”

    男子一下被打的飞跌出去,右脸顿时肿胀的老高。男子不敢置信的瞧着枫童,再看看四周同样目瞪口呆的各家公子,眼泪唰的流了下来,张皇的瞧着后面的锦斐和皇太后,只觉又羞又愧,哭叫道:“皇叔父——皇姐——”

    明明听皇叔父的意思,是想把自己嫁给表姐的,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枫童竟打了自己,还打的这样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小竹不是姐姐的儿子,却是若儿的儿子不成?锦斐已经完全糊涂了,却是知道,不管这孩子是谁,眼前而言,是决不能容许任何人伤害他的!忙搀起枫童,狠狠的瞪了一眼那男子,喝到:“小畜生,你是什么身份,凭他,也是你可以动的吗!还不快滚一边儿去!”

    心里暗叹和个堂弟也真够倒霉的。本来蓝丰大陆上,女人是不会对男人动手的。可枫童是谁啊?蓝丰大陆上最护短的人啊!从前对若儿和枫霖大哥,便不许任何人让他们受半点儿委屈,何况小竹,现在看情况极有可能是若儿的儿子,很可能就是枫家唯一的后人!这要是姐姐没受伤,便只是敢殴打枫家人这一条,说不定堂弟便会没了命!

    还从没被锦斐这么严厉的呵斥过,那男子顿时吓傻了。其他公子虽是噤声不语,却是纷纷狐疑,听皇上的口气,难道这个刺客还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那些侍卫忙松开手,小竹顺着墙无力的滑下,只觉头一阵阵晕眩。

    看到明明是个刺客罢了,锦斐和枫童却都如此维护,皇太后不由大怒,“还真是反了不成!皇儿,童儿,你们竟为了这么个小贼如此难为郁儿,这个小贼,竟敢来刺杀童儿,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哀家都绝不容许他再活着!”

    “皇父——”锦斐想要解释,可这中间的原委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的,一时急的直跺脚。

    枫童的精力却是完全集中在手里的玉牌儿上,根本没听清皇太后说些什么,只是眼含热泪,一眨不眨的瞧着小竹,嘴唇哆嗦着,半晌,终于呜咽道:“小,小竹,告诉我,这是,这是——”

    “小公子——”一个又惊又怒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一惊,却是一个苍老的男子,正合身扑过去,一把推开枫童,把小竹抱到怀里,看男子衣着,却并不是宫中服饰!

    “好啊!还有同党来着,抓起来,全都抓起来!”皇太后怒声道。

    那老人却是不惧,抬头瞪着枫童恨声道:“大小姐,你害了公子还不够,现在竟是连小公子也不放过吗!”

    小竹勉强睁开眼,看到来人竟是舒伯,眼泪唰的就下来了:“舒伯,快救嫂子,这个坏蛋,要,要杀嫂子!”

    “啊?”舒伯惊得一下跌坐在地,乾指指着枫童,“枫童,你,好狠!原来竟是你!你害了我家公子还不够,竟然连小姐也不放过吗!你要敢动我家小姐一根汗毛,阿舒发誓,就是做鬼也饶不了你!”

    “阿舒?!”锦斐和枫童同时惊叫。

    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行人匆匆进入御花园儿,诡异的是几个人身后竟还有一顶青色小轿,众人又是一惊,这可是皇宫啊,什么人如此拿大,竟敢到了这里还不下轿!

    “皇太后不可!您不能动他们!”为首之人急急道。

    皇太后抬眼瞧去,竟是自己一向不喜的陆家大公子陆凤吟!当下冷笑一声道:“原来是陆大公子的人!一起给我抓起来!”

    随着皇太后一声令下,那些侍卫立时围拢了过来。

    “全都退下!”锦斐忙叫道,又回头对皇太后道,“皇父你不认得他了吗?这是阿舒啊,一直侍候若儿的阿舒啊!”

    “什么伺候若儿的阿舒,乱七八糟!我只知道——”皇太后大怒,刚要说什么,却又忽然愣住,“你说什么?若儿?”

    “吟儿。”青布小轿里突然传出一声叹息,一个男子的声音随之传来,“快让人瞧瞧童儿和小竹的伤势。”

    枫童有些茫然的转头,好像一个迷路的孩童,瑟缩着不停发抖,“大哥——”

    “皇父,小竹是枫家之后!您快让他们退下,等会儿咱们再细说。”锦斐疾步来到皇太后跟前说道。

    枫家之后?这个刺客竟是枫家后人?枫家不是只剩下枫童一人了吗?大家都知道,枫童可是至今未婚啊,怎么会跑出来个枫家之后?!先前还疑惑的各家公子个个震惊不已,那个一直找小竹麻烦的男子更是呆若木鸡。本是巴望着能嫁给枫童,哪料到自己竟先动手揍了枫家人!当下哆哆嗦嗦的看着皇太后道:“皇叔父——”

    都这个功夫了,皇太后哪里有时间理他,只是不耐烦的摆摆手,“都退下吧。”

    一霎功夫,花园里的人便走了个一干二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皇太后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既是一家人,怎么又是投毒又是动刀的!快让这孩子把童儿的毒解了!还有啊,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孩子啊?你们什么事都瞒着我,是要急死我不成!”

    “表姐中毒了?”陆凤吟一惊,忙上前查看,这才发现枫童的伤口附近竟是已经发黑了,竟是果然中了剧毒!

    “小竹,这是什么毒啊?你还不快拿解药来!”

    “解药?”小竹斜躺在舒伯怀里,冷冷一笑,“等她,放了我嫂子,我自然会给她解药!”

    陆凤吟一下慌了手脚,张皇的看着舒伯央求道:“阿舒——”

    哪料到舒伯却是把头扭到了一边,竟是看都不看枫童一眼。

    “这是做什么啊?”锦斐急道,“小竹,还不快把解药拿出来!”

    又冲着舒伯埋怨道:“阿舒,您怎么也老糊涂了!怎么不劝着,反而纵容起孩子了!”

    听到锦斐的指责,舒伯猛的抬起头来,看着枫童,悲愤道:“大小姐眼里但凡有一点儿骨肉亲情,当年怎么会害的公子流落他乡?公子受了那么多苦楚,只留下小姐这一棵苗,可大小姐又做了什么?”

    说着,低头帮小竹抹去嘴角的一丝血痕,哽声道:“这世界上,我只信三个人会对小姐好。一个是我家少君,一个是小竹,还有一个,是大公子!若是大小姐没有害我家小姐,小竹怎么会如此拼命?你们什么都别说了!小竹说的对,除非见着我家小姐,否则,解药是绝不会给的!大不了,我们爷俩就一起死在你手里!反正小姐要是死了,我老头子也不想活了!”

    听了舒伯的话,锦斐更糊涂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又冒出来个小姐啊?!

    眼看那黑色开始往周围蔓延,陆凤吟急的团团转,看着舒伯道:“阿舒,你说什么啊?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表姐怎么会害若儿?表姐最疼若儿的啊!还是快治好表姐,咱们才能一块儿商量怎么去救清歌啊。”

    “这都是怎么回事啊?”现在不止皇太后,便是锦斐也如堕五里雾中,“又是你嫂子,又是他小姐,现在怎么连江清歌也牵扯进来了?”

    “是啊,我也是方才才知道。”青布小轿里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童儿,若儿生了个女儿呢,你知道她是谁吗?就是咱们最欣赏的清歌啊!听阿舒说,治玉公会里突然有人手持若儿的乌龙圻,自称是若儿的徒弟,清歌的处境可能不妙啊!”

    “什么?清歌是若儿的女儿?”枫童一个支持不住,扑通一声就坐倒在地。

    “啊,原来小竹和若儿竟都是枫家之后吗?”锦斐也是脸色大变,“小竹是姐姐和杨悦的孩儿,清歌,是若儿的孩子?”

    什么?所有人都很是惊吓,小竹更是不信,拼命的摇着头道:“不可能,不可能……她不是我的娘,不是!她是我的娘的话,怎么还要害我最爱的人?!”

    “那么,你又是谁呢?”皇太后逼视着眼前的轿子,“你到底是谁,这么神神秘秘做什么?枫家的事,你怎么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轿中男子沉吟了下,轻唤道:“童儿。”

    枫童循着声音,放佛梦游般挪了过去,慢慢打起轿帘,露出里面一个丑陋不堪不似人形的男子,自己却慢慢坐倒,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揪住男子的衣角:“大哥,咱们快去,救清歌——”

    大哥?皇太后脸色一变,猛地上前一步,“你是,枫霖?!”

    锦斐也是激动不已,颤颤的握住小轿的一角青布,失声道:“大哥,大哥!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没有死?”

    “大哥,怎么,办,要是清歌,要是清歌死了,我该,怎么办?”枫童身子抖的更加厉害,瞧着枫霖,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枫霖最是了解枫童的性格,看了枫童的样子,不由大惊失色,“童儿,你,做了什么?”

    “我,我,已经派人,派人,破坏了,密室的机关,清歌只要,只要进去,便,便出不来了。还,还派人挖了,挖了,一条直通密室的密道,让她,等清歌,琢好紫木灵后,便,便杀了清歌——”话未说完,枫童便仰面跌倒,嘴里更是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来!

    “枫童——我和你拼了——”舒伯只听得目眦欲裂,扑过来便要和枫童拼命。

    “阿舒,你冷静些,姐姐也是被那个方舒给骗了,以为若儿在她手里,才不得不答应她的条件——”锦斐忙上前抱住阿舒的腰。

    “方舒,方舒!又是她吗?”枫霖咬着牙恨声道,“当初害的我们枫家差点儿家破人亡,现在竟又来害我的侄女儿!”

    冲着锦斐厉声道:“斐儿,你快去点齐人马,我们赶紧去治玉公会!”

    又要了一辆大车来,对小竹和阿舒道:“你们都上来,当初的事情,只有我,知道的最清楚。”

    ——

    “从见到殷岚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她不会喜欢我。治玉宗的权力实在太大了,而殷岚又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人,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让我做她的皇后,让治玉宗的权力更加牢固呢?所以,她就故意扶植草药宗,并亲自向草药宗宗主求亲,求娶草药宗宗主方文天的弟弟方晴。方文天同样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当下两人就一拍即合。倒是那,方晴,确是一个非常单纯的人,竟是信了殷岚,而且死心塌地的爱上了殷岚。我当时知道后,就求你祖母,让她取消这个婚约,可你,祖母,却,坚决不同意。还说,便是一具尸体,也一定要抬入皇家。也因此,童儿,和母亲闹翻,到最后,因为我和若儿的缘故,更是极端仇视玉药宗,甚而为了气你祖母,作为治玉宗宗主的唯一女儿,却故意去研究草药宗的东西……”

    “最后,我不得不含羞忍辱,和方晴一起嫁入皇家。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知道了一个秘密,方文天有一个养女叫方舒——就是现在的草药宗宗主——也是深爱着方晴。虽然殷岚一直对我很是提防,可因缘巧合之下,我竟也有了身孕。殷岚这个人最爱的是权利,她其实根本就不爱我们俩任何一个。为了让两家自相残杀,便故意使了计策,让我和方晴都先后中毒……”

    说到这里,枫童猛地闭上眼睛,两道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方舒为了帮方晴独霸后宫,便在我身上施了最厉害的一味毒。中了此毒后,不止我那孩儿一早便胎死腹中,更是在这之后,变成一个毒瘤……日夜吸食体内的精气,人虽然表面看着没什么,其实内里,早已腐烂……等到童儿知道这件事时,毒早已深入四肢百骸,根本无能为力了。童儿便疯了一般的潜进后宫,要找殷岚拼命,没有找到殷岚,却是正好碰到方晴,便要杀了方晴为我报仇。方晴初时并不相信童儿所言,为了腹中孩子更是苦苦哀求,说是若童儿所言是真,他一定帮我寻出解药来。童儿便放了他。后来方晴悄悄派人打探,终于一点点认清了殷岚的真面目,又因为费尽心机帮我回草药宗偷解药,早已心力交瘁。生下一个痴傻的婴儿后,方晴便撒手尘寰,临死时,把偷得的药物和婴儿一并托付给童儿——现在的小皇帝殷泓,便是那个痴傻婴儿的女儿——我虽然服了药物,可是中毒已深,虽是皮肤寸寸裂开,放出了些毒气,这个身体,却终究是毁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方舒在方晴死后,听说性情大变,不止仇视治玉宗,更是发誓要杀尽我枫家人。童儿一直隐忍,只是不想杀了方舒后,就断绝了我最后一点儿希望。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方舒,竟还是如此疯狂……阿舒,你,真的误会童儿了!她没有害我,其实,都是为了救我。小竹,先给你娘解了毒吧,若是早知道清歌是若儿的孩子,童儿便是自己死,也绝不会有伤了清歌的丁点儿念头……”

    “大哥,姐姐,你们坐好,治玉公会门前有人打斗——”锦斐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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